夜天星周圍的暴風雪還是一直的颳着,在關姝說完了她尋死的辦法之後,就一直沒有停息過,反倒是愈來愈兇烈,唬得在她周圍的幾人心中懼意越發的多。
當然了,夜天星是不可能一直這樣生氣下去的,她總要慢慢的平靜下來的。把握好那個時間點,夜天星周圍那種狂躁的暴風雪肆虐的環境,開始慢慢地平息了下來。
不過,平靜了下來的夜天星給人的感覺,卻不再像是之前那樣了。之前,夜天星好像是真的就是很普通的來跟他們商量一件事情一般,但是現在,她不再是了。雖然她周圍再沒有什麼暴風雪,可是現在她腳踩着陰沉、死寂、白茫茫一片的,冰冷的大地的感覺,更加的讓人恐懼、窒息。
天勳,墨梔,包括瞿罡在內的墨家和白家的那幾位前輩,他們全部都被夜天星身上這種自帶的特效給震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可有一個人卻和關姝一樣是例外,那個人是白雲飛。他靜靜地感受着夜天星身上的那種氣場,長在女人的臉上會非常漂亮,但是長在男人的臉上,便顯得過於柔和的雙眉微蹙。
反正他是絕對不相信夜天星會進白紫玉的生命空間去“談條件”的,他肯定夜天星最後會想辦法留在空間外面。而現在,夜天星一定不會再往白紫玉的生命空間裡面去了,讓她可以順理成章的這樣做的人,是關姝。
夜天星本來就是不要進白紫玉的生命空間的,但是她表現給他們看的姿態,是她要進去“談條件”,救她的小侄子的。那麼,她那個時候就是在裝。裝到最後的時候,夜天星藉助關姝的力量,達成了她最開始的目的。那麼,她們就有可能是在演戲。
可是,她們若是在這裡做戲,那這兩個人的戲,也未免過真了一點兒……
白雲飛的眼中掠過了一點轉瞬即逝的凝重。至少,他……
說老實話,他可是連半點兒破綻都沒有找出來。這兩個人的情緒,實在是太真了!他的注意力已經提到最高,但是卻還是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這樣的情況,如果放在別的時候,他並不會主動因爲事情的不合理發展,而對她們的表現產生疑惑的時候,如果她們是真的在演戲的話,那麼他豈不是就被騙了?
白雲飛眼中的凝重已經不再只是一點點了,從來都是他讓別人看不透,他看不透的人,他自己掰着手指頭都能夠數清楚。而今天,看樣子,讓他看不透的人又要再加兩個了。
他根本就無法分辨,眼前的這兩個女人,她們的一問一答,到底是不是老早就編排好的。
儘管心中有着肯定的答案,但是他還是會忍不住的去想一個問題。
這兩個女人,她們到底是不是在演戲?
如果她們是在演戲……在夜天星身上,不論出現什麼,他都不會覺得意外。因爲他在墨焰自動回到了舟谷的時候,就已經把這個女人放在了一個非常非常非常高的位置上。他從來都不覺得這個女人會好對付,所以她今天演出一場他無法分辨真假的戲碼,他真的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可是,這個關姝,她是怎麼回事?
他手裡拿着關姝從孃胎裡一直到現在的所有的詳細的資料,自然是知道這個關姝,她的生活也可以算是跌宕起伏了,她經受的歷練,也可以算是多了。但是,那跟夜天星比起來,可真的是完全不夠看。
夜天星會做戲,夜天星可以在他的面前不露破綻,他不會意外。那女人從小經歷的無數困境、絕境、死亡轉折,令人無法想象,她有什麼本事他都不會覺得奇怪。可是關姝……
是他拿到的資料有問題?還是關姝這個人天生就會做戲?或者,她沒有做戲?
不可能!沒有做戲,那就是真的了。讓他相信夜天星是真的打算到白紫玉的生命空間裡面去,而關姝準備拿自己的命來阻止她這麼做的這種事情,他還是寧願覺得他拿到的關姝的資料出了問題。
白雲飛沒有辦法確認他最想要確認的問題,是真正的苦惱起來了。但他苦惱歸苦惱,今天要做什麼事,他卻還是記得的。
在夜天星平靜,把別人嚇的半死的平靜下來之後,白雲飛就一直在注意着她。在注意到夜天星嚇夠了人,打算開口說她不準備進白紫玉的生命空間的決定的時候,白雲飛卡在她前面說話了。
“我想,關小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不管她們是不是在做戲,不管他能不能看出來她們是否在做戲,這主動權,是一定要拿在自己的手裡的。
白雲飛叫着關小姐,可是“關小姐”卻完全不理他,她的一顆心,一雙眼睛,全部都掛在夜天星的身上。但夜天星也完全不理她,她只是低着頭,一邊聽着白雲飛說話,一邊想。
到白紫玉的生命空間裡面去“談條件”的事,應該結束了。鬧一鬧就可以了,達到目的就可以了,過多的在這裡浪費時間,她也不願。她這會兒雖然人在這裡,但心卻依舊留在柳州基地,變異獸羣的異常,實在是讓人無法安心……
明明獸王都死光了,爲什麼變異獸羣還是不退?她離開的這一會兒,變異獸羣退了嗎?若是沒退,又有什麼新的動向嗎?
夜天星冷着一張臉,依然像是站在暴風雪過後冰冷陰沉白茫茫的大地,這會兒任是誰,都不可能猜到她心裡面在想什麼。
白雲飛自然也是,他猜不到夜天星心裡在想什麼,他現在在幫助夜天星結束由他提起了頭的讓夜天星到白紫玉的生命空間裡面去“談條件”的事。關姝不理他,他也可以繼續說。
“我們的生命空間,又不是去不得的龍潭虎穴,”白雲飛睜着眼睛,正正經經的隨便說話的本事很高,“讓星場主進去到那裡‘談條件’,也只不過是因爲那裡環境好一點,而且到空間裡面,也不用再像現在一樣提防着變異獸。”
“我只是想要將我們兩方的談判的氣氛稍微搞好一點而已,卻沒有想到關小姐會產生那樣嚴重的誤會……罷了,也是我考慮不周。”
“那就這樣吧。星場主,我們還是不去空間裡面了,就在這裡談吧。”
白雲飛拍板定案,在看到夜天星也並沒有什麼異議的時候,關姝吊着的一顆心當即就是一鬆,她雙腿一軟,險險就沒有站定。
不到隱世家族之人的生命空間裡面去,天星是不是就不會在今天死了?
這太好了!
如果不是怕在隱世家族之人面前丟了夜天星的臉,關姝恐怕會狠狠的喘幾口氣,再坐倒在地休息一會兒。
與此刻放鬆喜悅的關姝完全不同的人是墨梔,她是瞬間覺得眼前一片灰暗。
爲什麼?爲什麼會是這樣?爲什麼關姝要阻止?難道她就那麼喜歡看子夜被摔得血肉模糊的樣子嗎?明明只要夜天星進了隱世家族之人的生命空間,她的孩子就會回到她的懷抱,她剛纔跟自己的孩子的距離已經那麼近,關姝爲什麼要再把他們之間的距離硬生生地拉開來?她是耳聾的嗎?她看不見她的孩子已經快要哭暈過去了嗎?她沒有聽到墨家的那個老東西說,如果夜天星不進他們的生命空間,他們就會把那個孩子摔死在地上嗎?
墨梔此刻全無理智,她狠狠的咬着脣,眼光也是狠狠地釘在關姝的身上,眸子裡全是氣恨。而此刻的墨梔還不知道,一會兒還有更加讓她氣恨的事情發生。
天勳又是失望又是恐懼,見夜天星死不了了,他悄悄的往離夜天星比較遠的地方又挪了幾步,之後繼續縮減自己的存在感,儘量不讓人注意到自己。
那幾個跟天勳一樣盼着夜天星死的墨家人,不滿的瞪着在他們看來就是擅自做決定的白雲飛。
他們心裡面總是還存着一絲僥倖,覺得他們抓的那個孩子在夜天星心裡的地位很高,就算是有關姝以命相挾,夜天星依舊還是會不顧一切的跑到他們的空間裡面來救下自己的小侄子。可結果呢?讓他們連那一絲僥倖都沒有了的人不是夜天星,而是白雲飛,他們這邊的自己人。
真是,夜天星都還沒有表態,他着急什麼?
空間裡外的墨家人心裡面都在不滿的嘀咕,不過他們到底也還算是明理,知道僥倖終歸是僥倖,也大約能夠猜測的出來夜天星會在自己的朋友和小侄子當中選擇哪一邊。所以,他們儘管心中不滿,但最終卻還是沒有把那不滿說出來。
今天在夜天星的面前,他們暴露的內部矛盾已經夠多的了。白紫玉是蠢貨,他們不是,他們纔不會在敵人面前繼續暴露內部問題。
夜天星的注意力因爲白雲飛的拍板而稍微回來了一點,她微微擡眸看向白雲飛,依舊還是她今天說的最多的簡短的一句話。
“說吧。”
夜天星本來是想要揪住他們那邊到底是誰做主的問題不放的,因爲就在不久之前,墨家那個脾氣暴躁的前輩還說如果她不進他們的空間,他就當着她的面把瞿罡懷裡的孩子摔成肉餅。可是現在,白雲飛卻是說他們可以在空間外面和和氣氣的談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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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來就是互相打臉的問題。夜天星相信,如果她抓着這個問題不放,那麼至少再鬧幾個小時再談正事,是妥妥的可以辦到的事情。
不過,夜天星不願意再浪費時間了。柳州基地大獸襲的情況,讓她越想越覺得不安,她要趕緊結束這邊的事情,馬上回去看一看。而且,看樣子,說了那互相打臉的話的人都已經忘記了那墨家的前輩之前說的話,既然如此,那她也就跟着忘了吧。
反正營造形象的目的達到了,觀察隱世家族之人內部矛盾的目的也達到了,她戲也做夠了,什麼都做好了,那還留在這裡幹什麼呢?儘早配合白雲飛,結束這件事情,回基地纔是正經。
在夜天星讓白雲飛說條件的時候,夜天星心裡想的是什麼,依舊沒有人能夠猜到。
白雲飛見夜天星不願意再拖延時間,倒是有些興味。不過,他的心思是其次,趕緊完成計劃纔是正經。反正夜天星這一次死不掉,他們以後多得是過招的機會。
照着他們訂製好的計劃,白雲飛乖乖的聽了夜天星的話,說了她想要把她的小侄子贖回去,所要付出的代價。
夜天星一個個的聽過去,那些拿天憶來換子夜,或者是拿天星訓練場、天星組織來換子夜的要求,簡直比讓她死還難讓人答應。
面不改色的一個個說過去,也在意料之中的得到了夜天星一次次的拒絕之後,白雲飛覺得,應該是夠了。
墨梔,在看到被拍攝下來的畫面之後,也可以換算成唐隱或者是夜天星的別的親人的人們,他們從失望到心懷希望,然後再從希望到失望的次數,已經夠多了。而且,他也沒有什麼別的讓夜天星只能拒絕,沒有辦法完成的條件了,所以現在……
白雲飛提出了一個夜天星絕對可以完成,看起來她真的是不會有什麼損失的,在白雲飛提出的諸多條件當中,絕對是最簡單的一個贖回瞿罡懷裡的那個孩子的條件。
“那要不然這樣吧。”白雲飛一副再也沒有比他更好說話的人的模樣,“我們從舟谷到凡世來,聽了很多有關於星場主的傳說。比如泉山戰役,天星訓練場在北歐的崛起等等等等。有些事情,我們聽了以後,也是心嚮往之,也是萬分敬佩……”
十分真誠地拍過了馬屁之後,白雲飛將話題挑到了正事上。
“……在星場主許許多多的傳奇當中,總是有一件東西的影子。大家都說,末世是災難,但星場主是上帝降下的明燈。”
“你是強大的,更是唯一的。甚至就連你的武器,也是普通人碰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