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情緒變化之快在自然界中是絕無僅有的。
遲華三人離開牛頭村時還在爲離家和離別老父失落的馬清秋,一出村就成了脫繮的野馬,撒着歡的蹦了起來,剛剛好利索的腳在草原上盡情的奔跑着。
與馬清秋恰恰相反,遲華和安安的情緒卻都不高,兩人從村子出來之後一句話也沒有說。
終於還是遲華先開口了,“安安,你家在哪?我先送你回去吧。”
安安低着頭,擺弄着衣角,久久,沒有說話。
遲華又重複了一遍,“安安,我先送你回家吧。”
安安終於擡起了頭,直視着遲華的眼睛,“你希望我走嗎?”
“我答應了胡伯,一定要把你送回到你父親身邊。”
“不要轉移話題,你希望我走嗎?”
“你跟在我身邊太危險了,幾個勢力對我們的追殺一直不停,以後還要面臨更大的風險,我怕......”遲華話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因爲面前的安安眼圈又紅了。
“我不!我不回去!”女孩的態度異常的堅決。
遲華突然雙手捧住安安的臉,大拇指輕輕拭去女孩眼角的淚花,“乖,別任性了,聽話,我也不想讓你走,但回到你父親身邊對你纔是最好的選擇。”
安安依然不停的搖頭,“我不!我是從家裡溜出的,我爸要我嫁給其他人!你要了我的人,用了我的嫁妝,現在想讓我走門也沒有!
遲華頓時啞口無言了,睡了人家姑娘,用了人家的晶核,理虧啊!
"你們倆別卿卿我我了,快看天上!"跑在前面的馬清秋只看到遲華捧着安安的臉,自然不知道兩個人在說什麼。
遲華和安安同時擡頭,兩架武裝直升機呼嘯着從三人頭上飛過,向着幾人來的方向飛去。
"末日救亡軍!真是陰魂不散!"遲華雙拳緊握、雙眼冒火,這兩架飛機和當日襲擊聖水鎮的直升機正是相同的機型。
旋即,牛頭村的方向便升起了沖天火光,傳來巨大的爆炸聲。
"不好,我爹!"馬清秋轉身就往回跑去,卻被遲華一把拉住了,“你去也於事無補,何況師傅他也不會有事的,你忘了你看到他膝下孩子成羣了,現在孩子影子還沒有呢,他自然不會有事了。”
“對呀!我怎麼忘了這事了。”馬清秋也是個心大的人,臉上擔憂的神色瞬間消失,至於村裡其他人的死活現在可不在他的關心範圍內。
“師兄,咱們下一步去哪?”
遲華又看了安安一眼,見女孩還在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着自己,便說道:“原計劃是要到馬家寨匯合我的幾個兄弟,但末日救亡軍和光明聯盟這些人就像蒼蠅一樣一路對我追殺不停,我要先收點利息回來,大夏龍雀出世也該見見血了!”
安安依然低着頭,嘴角卻已微微的翹了起來。
馬清秋又往遲華身前湊了湊,“師兄,跟你商量個事,咱們能不能耽誤兩天先去一趟老龍嶺。”
“行啊,但我要先聽聽你去幹嘛?”
馬清秋沒想到遲華這麼好說話,忽然臉一紅說道:“老龍嶺半年前突然來了一幫強盜,我一個月前出去替我爹辦事,正好遇上他們下山搶劫,我路見不平出手,卻被他們打折了腿。”
“嗯,要解心頭恨,拔劍斬仇人,你去報仇我自然會陪你去。只是你的腿?”遲華有些疑慮的看着馬清秋。
“師兄你放心吧,現在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咱們走過去還得兩天呢,兩天以後肯定一點問題沒有了。”馬清秋笑逐顏開,拍着胸脯保證。
“好,帶路吧。”
......
幾人一路往東,從野牛溝鄉到老龍嶺大概有350多公里的距離,一天之後幾人就看到了層層疊疊的現代冰川,遲華終於明白馬清秋爲什麼說要走上兩天了。
一座座冰川高大、厚重、峰巒疊嶂,頂峰冰川劍峰摩天。雪線以下亙古的冰川融水形成了一處處的海子、高山瀑布和時潛時明的河流,雪線以上峰上積雪終年不化,氣候瞬息萬變。此時正一輪夕陽斜照,映照得山頂晶瑩白雪熠熠閃光。
馬清秋緊緊的裹着身上的斗篷,哆哆嗦嗦的在前面領路,並不時的回過頭來祈求,“安安,能讓我也拉拉你的手嗎?”
安安咯咯的笑了起來,“門兒也沒有,自己明知道要來冰川還不多帶衣服,害得我和華哥一起陪你挨凍。”安安說話的時候拉着遲華的手,半邊身子緊偎在遲華懷裡,小臉紅撲撲的哪有一點挨凍的樣子。
安安現在雖然不能輕易使用火焰異能,但之前發熱的能力還在,到了這裡終於有了最大的用武之地。冰川上雖然寒風刺骨,但摟着安安的遲華卻像摟着個小火爐一樣身上暖暖的,而且兩個人長時間保持着親密接觸的姿勢,弄得遲華身體都起了反應。若不是馬清秋在場,遲華都想在這冰天雪地間跟安安來一場天人合一的野戰!
“清秋,你確認那夥人的老巢就在這冰山裡嗎?這裡連進化者長期生存都困難!”遲華只能通過和馬清秋的對話來轉移自己身體的注意力。
“肯定沒錯。我雖然是在山下被他們打傷的,但我爹後來親自來查過,但因爲這些人中有好幾個進化者存在而且他們從來不單獨行動,纔不得不放棄給我報仇。”
“師傅也來過這裡,跟我詳細說說這夥人的情況,還有你是怎麼被打傷的?”
馬清秋放慢了腳步和遲華並肩而行,對於安安瞪自己的眼神視而不見,幾乎快捱到了安安的身上,“據我爹說這夥人大概有五六十個人,而且這些人的行爲非常奇怪!”
“哦,有哪些不正常的地方?”遲華突然來了興趣,末日之後涌現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像天堂之門的瘋狂信仰、光明聯盟的進化試劑,各種變異動物相對而言還算正常的。
“一般的強盜團伙會肆意搶劫、濫殺無辜,但這些人半個月左右才下山搶劫一次,而且只搶一些食物,他們不輕易殺人但每次會綁架幾個人到山裡,但他們從來沒有提過贖金之類的要求,這些人被他們綁上山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山下傳說是被這夥人給吃了,但我覺得不像,因爲這夥人搶的食物裡就有肉,他們吃人肉完全沒有必要。”
“確實有點奇怪,還有其他的嗎?”
“還有,這些人裡面即便不是進化者的也遠比普通人要強大,我上次阻止他們搶劫,他們一開始上來兩個完全不會武功普通人,但速度、力量都比我這個練了二十多年武的人還要強,如果不是憑藉着招式技巧我都拿不下他們,他們後來上來一個進化者也只是打折了我的腿、挑了腳筋,這樣都沒殺我,或許是嫌我累贅也沒綁架我。”
“那就有意思了,介於普通人和進化者之間的進化程度,進化還真是難懂!我現在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見識一下這些人了。”遲華說着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
遲華仰頭望着眼前巍然屹立直聳入天的高大冰山,這裡就是幾人此行的終點,老龍嶺首峰海拔5000多米的崗什卡峰。峰上天昏地喑、飛雪漫卷、狂飈大作,猶如陣陣龍吟虎嘯之聲,又似鬼哭狼嚎,令人膽寒心驚。若是趕上雪崩之類的天災,就是進化者也死無葬身之地。遲華驀然覺得,人類無論進化到什麼程度,只要在這天地牢籠之內,在這天地偉力面前也顯得十分渺小。
“你確認那夥強盜就在這冰山上?”遲華又回頭跟馬清秋確認了一遍。
“師兄,你別看我,我也不知道。是我爹說的,但他也只是追到這裡沒敢爬上去。”
遲華白眼珠翻了馬清秋一眼,“現在我有點後悔跟你來報仇了。”
安安扯了扯遲華的衣角,“華哥,要不咱們別爬了,我最怕爬山了,平常的山我都爬不上去,這麼危險的冰山我更爬不上去了。”女人在未知的事物面前總是容易恐懼。
遲華笑着揉了揉安安的頭,“懶丫頭,你可不是以前的嬌小姐了,憑你現在的身體素質前面就是珠穆朗瑪峰你也能輕鬆的爬上去。而且這夥強盜把他們的老窩安在這麼危險的冰山上你就不好奇嗎?說不定他們的老窩裡有神秘的寶貝呦。”
一旁的馬清秋見安安要打退堂鼓,生怕她影響了遲華的決定也趕緊哄道:“這山上不僅有寶貝,還有一處古蹟呢,我爹說傳說中周穆王西征崑崙,就是在此山中與西王母約會的,這山上還有一座西王母祠呢?你知道嗎,西王母可是個人面虎身豹尾、全身皆白、常年居住雪山洞中的怪物,她住的洞裡一定有寶貝。”
“啊,你討厭。‘八駿日行三萬裡,穆王何事不重來’西王母和周穆王這麼悽美的愛情故事,卻讓你把西王母說成是一個怪物。”
“這可不是我說的,是山海經裡寫的。”
“就你還看山海經?又是你爹告訴你的吧。”安安和馬清秋一斗嘴立刻就忘了剛剛心裡的恐懼。
“好啦,西王母是人是怪,這夥人到底有什麼秘密,我們上去看看就知道啦。”遲華說着鬆開了摟着安安肩膀的手,從背後抽出大夏龍雀刀,率先向山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