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5章 探索(第三更)

意識世界中不知時間流逝。

艾倫已經忘記自己向大地盡頭走了多久,只知道頭上的太陽從末落過,這個世界如同極晝永恆,黑夜無蹤。還好艾倫這個狀態下也不覺得乏累,每個呼吸,都會有海量的火系源力進入他的體內,補充着消耗。

大地的景色十分單調,偶爾一個山包便是點綴,更多的是噴着毒煙的裂縫,以及表面沸騰冒泡的岩漿火池。這裡是尋常生命難以存在的空間,可對艾倫來說它卻像故土般熟悉和自然。艾倫行走於這方世界,這片赤地之上,絲毫不感到困難。

像上次那樣的獸潮再無出現,只偶爾會從某道裂縫或火池裡鑽出幾頭火巖異獸,這是艾倫給它們起的名字。它們看上去都差不多,像長着岩層皮膚,體內則是火焰和岩漿的野獸,至少艾倫還沒有看到其它的生物。現在對付這些火巖獸,艾倫已經駕輕就熟,他能夠輕易以焰刀從這些火巖獸的體表紋理間劃過,簡單一刀,便讓它們變成幾塊焦黑的石頭。

所以他的旅途還算順利,除了略微枯燥之外。

似乎世界的盡頭永遠無法到達,那隱約出現在遠方的巨影彷彿海市蜃樓,猶如考驗着艾倫的耐性般,大地一直往前延伸着。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地貌終於有了變化。平坦的地面漸漸起伏,開始的時候落差不過數十公分,到多兩三米。可到後來,地表的落差最低也有十米,於是高山和幽谷代替了原先的平原,艾倫再無法一眼看到遠處的地平線。

變化總是令人欣喜的。

艾倫懷着幾分雀躍的心情,隨意走進一個山谷,山谷亂石錯布。有些地方根本沒有路,只能攀爬而過,在艾倫翻過一堆亂石時,有一隻奇妙的生物出現在他眼裡。那不是火巖獸,而是另外的東西。它有別於火巖獸那岩石般的外貌,這個生物有着赤紅的皮膚,它看上去有些像人類的嬰孩。胖嘟嘟的坐在地上,圓滾滾的臉上有兩顆黑寶石似的橢圓眼珠,沒有鼻子,只有兩個鼻孔,嘴巴則裂至腦袋兩側,因此它張開嘴時,能夠輕易吞下一顆拳頭大小的石頭。

沒錯,這個生物正在吞食地面的石塊,彷彿對它而言那是難得的美味。可當它也發現艾倫時,便把吃到一半的石頭吐了出來,那顆石頭上還淌下泛着火光的唾液。這些液體帶有強烈的腐蝕性,石頭給燒得滋滋作響,青煙直冒。像巨嬰似的生物發出一聲尖叫,它身後撲哧一聲,張開兩支破破爛爛的蝠翼。可就是這兩支翅膀,拍打之下竟然讓它浮空而起。

它興奮地朝艾倫飛來,張開了大嘴,嘴中隱現火光,顯是將艾倫當成新鮮的食物。

艾倫攤開手掌,一道火流從掌心噴出,形成一把焰刀。他握着焰刀,瞬間和這個奇怪的生物交錯而過。那巨嬰怪物大頭中間先是出現一道火光,然後身體居中分開,變成兩截屍體掉到地上。從它的屍身裡噴出的不是血,而是大團的火屬源力。艾倫微訝,張嘴一吸,輕易將這些源力吸入口中。

之前的消耗立刻得到了部分補充

,這巨嬰生物死後涌出的源力要比艾倫單純從空間汲取到的豐富得多,質量也好上不少。他剛吸收完這團源力,便聽到拍翅聲大作。從山谷的諸多裂疑和山洞裡,飛出了大量的巨嬰。由於它們體內擁有不錯的火焰源力,艾倫決定管它們叫火童。

火童吱吱喳喳地尖叫着,似乎正在交流,它們數量極多,遠遠看去如一片火雲。這片火雲正向艾倫推移過來,這時滿天的拍翼聲裡,又多了另外一種聲音。叮叮噹噹,像鐵鏈擦過地面。火童突然往後退開了少許,艾倫看到前面一個山洞亮起火光,有某種野獸的咆哮響起,接着從那裡面鑽出一道身影。

又是一頭艾倫未曾見過的異獸,它和火童般有着赤紅色的皮膚,沒有毛髮,腦袋像頭獅子,可頭上卻長着一對水牛角。它的前肢是一對強壯有力的類人手臂,手腕上扣着鐵環,鐵環拖帶着半截鎖鏈,看上去就像掙脫了某種枷鎖逃出來的野獸。可它的後肢卻是兩條牛腿,有着牛一樣的蹄子。這兩對蹄子踩着地面的時候,總會砸出一片火光。

在這異獸的腦袋上,就在兩根彎角的中間,一團橘黃色的火焰噴吐飛揚。當它看向艾倫時,異獸咆哮了起來,從眼睛和嘴巴中皆噴出了火光。

火角魔,艾倫看到它的時候立刻想到這個名字。這種生物光是賣相就要比火童強大不少,而事實上半空的火童也有些忌憚它。火角魔不止這麼一頭,片刻後,又從附近幾個山洞裡陸陸續續鑽出了二十來頭同樣的異獸。這些火角魔對火童也不安好心,有些火童飛得太低,火角魔就會一躍而起把它們撲下,接着嘶咬吞食,野蠻地吃掉那些倒黴的傢伙。

不過在幾次撲食之後,火角魔對艾倫的興趣顯然要比火童大,其中一頭格外強壯的火角獸仰天長嘯。然後又是幾聲短促的叫聲,彷彿在催促着什麼,然後艾倫就看到半空的火童開始成羣結隊地向他飛來。

這是個意外的發現。

火童在這個世界的食物鏈裡,顯然位於火角魔之下,火角魔可以命令它們,也就是說,上位生物對下位擁有着支配權?不過現在沒時間給艾倫考慮這個問題,火童已經撲天蓋地的飛來,地面上那二十來頭火角魔也一起發動了進攻。

整個山谷都搖晃了起來。

艾倫聳聳肩,微一蹲身,另一把焰刀從左手掌間成型。手握雙刀,艾倫閃進了這片異獸大軍裡,火童形成的紅雲立刻將他包裹,並以艾倫爲中心,紅雲旋轉起來,如同一頭紅色的龍捲風!

龍捲風裡不時火光迸射,每次火光亮起,都有一片火童爆體死去。這些位於食物鏈底層的火童比火巖獸強不了多少,艾倫殺起它們來便像大人對付手無寸鐵的嬰兒,它們唯一的作用就是爲火角魔提供掩護。

這場撕殺持續了將近三個鐘頭,在這個過程中,艾倫體內的源力持續消耗着,可又從陣亡的火童所涌出的源力中得到補充。於是當最後一頭火角魔也死在艾倫手上時,艾倫的源力仍保持着七成以上的水準。剩下的火

童退卻了,它們驚慌地遠離艾倫,火童現在才知道,被它們當成食物的艾倫,事實上卻是比火角魔更高階的存在。

從沒有哪個世界如這裡般,將弱肉強食這一宇宙規則演繹得淋漓盡至,下位不敢反抗上位,似乎是這個世界的鐵則。這是艾倫在斬殺了二十幾頭火角魔,以及滿地火童之後得出的結論。不過現在艾倫顧不得理會這些,死去的火童涌出大量的源力,它們簡直就像生體藥劑般,難怪會成爲這個世界上位生命的食物。此刻,大量的源力飄散在半空,艾倫深深呼吸,源力化成了火焰,整個山谷變成了火海。

火海的中間是艾倫,火流不斷涌進他的鼻子和嘴巴,艾倫消耗的源力瞬間恢復,且尚在增長中。艾倫的身體也開始發生變化,他的岩層皮膚髮光泛紅,從每道縫隙中不斷透出熱煙。整個山谷的火焰繞着艾倫狂旋,火焰彷彿在歡呼、歌唱。當它們全部給艾倫吸收進體內之後,山谷熱煙滾滾。

突然在灰白的熱煙裡有一點亮光閃爍,接着火柱沖天,一股灼熱狂烈的氣機充斥着整個山谷,讓那些躲過一劫的火童瑟瑟發抖。因爲從那股氣機裡,它們嗅到的是上位者的氣息,且是上位中的王者,哪怕那王者氣息還很微弱。

熱煙滾滾,漸漸散開。艾倫喘息着,他把手伸到眼前。之前那岩層般的皮膚已經脫落,取而代之的是像火童那樣的暗紅色皮膚。此刻艾倫的身體看着和人類已經極爲相似,有着強健的體型和修長的手腳,除了皮膚呈暗紅,且分佈着幾道橙黃色的紋路外,倒和原本的他沒有太大區別。

只是在胸口和肩頭等部位,仍有岩層覆蓋,它們像是艾倫的盔甲,保護着他這具新生的軀體。艾倫沒有毛髮,光禿禿的腦袋顯得有些可笑,然而當他站直了身體時,卻和火角魔般從額頭以上的部位噴出熊熊烈焰,如同一頭火紅的長髮。艾倫眼神一動,突然火焰的顏色由紅轉白,蒼焰噴吐,一如他原來的髮色。

他笑了笑,正準備繼續探索更深廣的世界,突然事物不斷遠去,於是他知道,自己正從意識深處被抽離了出來。等他回過神來,看到的是一個火光暗淡的火盆,以及被火光照亮了一角的石室。他坐了足有半分鐘,記憶纔給重新連接起來。此刻他正在塔林愛莎的地層之中,離開奧利斯加之後,他和朱裡安等人一路南下。途中伊麗莎白安排了一個嚮導和他們匯合,之後他們行經龍槍鎮。在經過鎮上居民一致同意之後,鎮上的鐵匠加入了這支隊伍,並且跟着艾倫一起來到了塔林愛莎。

他們即將離開北境,原先塔林愛莎的寒晶礦脈無法按照計劃進行開採,可藏在地城的那幾十名鋼鋒武士必須帶走,它們將是一支重要的武力,無論艾倫還是露茜都不願意把它們白白留在地城不用。

只是這一切回想起來,對艾倫來說卻恍若隔世。他搖了搖腦袋,習慣性地默察自己的身體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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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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