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走了嗎?”露茜放下金薔薇,看着臺階之下穴居人不斷退後,隱入了火光照耀不及的黑暗之中。退去的穴居人臉上寫滿不甘,頻頻回首,可它們仍舊離去,走得乾乾淨淨,空留下一地屍體。
“我倒覺得它們是在害怕。”艾倫看向周圍,火光只照得到神廟前不到幾米長寬的地面。黑暗似有魔力,它們逼退光明。
法雷斯改用右手握着黑冰,有這把新的戰槍在手,他心底涌起無盡勇氣:“它們會害怕什麼,大人。我們嗎?”
“不,絕不是。是另外的東西……”艾倫看向露茜,眼睛似在說話。你知道的,不是嗎?
露茜深吸口氣:“冰風。”
愛德華高聲道:“把所有火盆點亮,我們需要看得更遠!”先前不敢燃起太大的篝火就是爲了防止火光引來穴居人,現在自然沒有這種顧慮。愛德華命令一下,自有戰士把神廟臺階左右的兩排火盆點亮,火光亮起,與黑暗抗衡。艾倫眼中涌起火紅光暈,如燭焰狂舞。身上炎紋浮現,火之君王鎮壓八方,兩排火盆烈焰撥升,形成一根根火柱。
黑暗退卻了,神廟以及下面小半個廣場都遍及火光,火焰的光和熱使人們振作起來,艾倫則搜尋着可能到來的冰風。除了傑爾泰斯所說的那頭地底惡魔,還有什麼會令穴居人退卻?外面的世界可能有很多讓穴居人害怕的東西,可這裡是塔林愛莎。塔林愛莎的惡夢只有一個,那就是冰風!
沙沙沙,黑暗中傳來某種銳物劃過岩石的聲音,艾倫可以輕易在腦海裡想像出利爪摩擦着堅巖的畫面。就像幼時某個天氣晴朗的冬日,白芳總喜歡用它的爪子刮過凍得堅硬的石頭,發出人類雙耳難以接受的銳響,並以此爲樂。
空曠的空間讓聲音四處迴響,很難以此釐定聲源。傑爾泰斯說過冰風是狡猾且殘忍的爬蟲,現在艾倫親眼見識到了。那隻爬蟲正用聲音干擾着他們的注意力,並試圖躲在黑暗裡嘗試喚起人類的恐懼。對黑暗的恐懼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能,冰風很擅長利用這一點。
神廟烈焰熊熊,可依舊能夠感覺到氣溫正在降低。寒意不知來於何方,如看不見的幽靈糾纏着人們。艾倫手持赤王轉了一圈,視線掃過,事物無所遁形。冰風並不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他不解,可很快他知道漏過了什麼地方。艾倫緩緩擡頭,神廟上方一片昏暗,在火光下隱約可見起伏的巖頂。然後他看到了兩團金色的光,如同地底中出現兩個小小的太陽!
漸漸的金色光團裡多了一道褐色的豎紋,豎紋滑動,轉向下方,和艾倫視線撞了個正着。
“它在上面!”艾倫大叫:“寸火射手,集火!”
所有射手舉槍向天,洶火步槍轟鳴咆哮,一道道火線撕破了空間掃向神廟上方。子彈掃在了巖頂上,濺起大片火星。閃爍的火光裡,可
以看到一條巨大的身影靈活遊動,身體不時被火線掃過,也只濺出蓬蓬火星。巖頂的陰影中響起嘶啞的鳴叫聲,風聲忽響,那東西從上面跳了下來,像一塊隕石般砸在了神廟廣場上。
廣場的地面立時給壓出無數裂痕,磚石飛濺中,一圈無形的衝擊波震得前排戰士有些立足不穩。等震動過去,一頭怪物出現在火光之中。傑爾泰斯把它叫爲爬蟲顯然無比正確,粗略看去,冰風就像一條巨型蜥蜴。它首尾長度超過十米,特別是它那條骨刺橫生的尾巴,粗略估算就超過了四米。
冰風身上長滿了鱗片,那些靛藍色的鱗片每個都足有巴掌大,它們在火光下顯現出一圈圈細緻的紋理。冰風的後肢粗短,前肢細長,長有黑色猶如水晶般的彎爪。它那三角形的腦袋上兩顆金黃的眼珠寫滿了怒意,當它張開嘴的時候,會從嘴中吐出一對彎且粗大的鄂牙。
爬蟲鼻孔擴張,噴出兩道寒風,地面上就這樣爬上了一層薄薄的霜花。它的呼吸猶如冬日吹拂的霜風,而寒意更是從它每塊鱗片的縫隙中透出,冰風全身升騰着淡淡的霜霧,宛若灰白的火焰在它身上燃起。爬蟲沒有第一時間衝上來,它謹慎地挪動着身體,爪子輕輕捉過地面,便會刨出道道深刻的溝壑。它的雙眼始終盯着人羣,沒有片刻放鬆。
然後在下一刻,粗壯的後肢一撐地面,冰風遊動如飛發起了衝鋒!
“薩格拉斯!”艾倫大吼炎魔之名,同時拖刀疾進。薩格拉斯帶着一片火光越過了他,正面迎撞冰風。雙方皆是龐然大物,縱使一方是原祖投影,可當薩格拉斯撞上冰風的時候,整個廣場劇烈搖動起來。薩格拉斯雙手按着冰風的腦袋,大嘴張開,從宛若洪爐般的嘴中噴吐出熊熊烈焰,彷彿一道火瀑般沖刷着冰風的身體。火焰和爬蟲身上的霜霧相觸,生成了飛騰的蒸汽。
冰風不甘示弱,兩爪在炎魔的熔岩盔甲中捉出片片火星。見利爪撕不開巖盔,冰風的長尾猛的抽來,遍佈骨刺的尾巴抽在薩格拉斯的胸口,炎魔給抽得倒退了開去。艾倫只覺胸口一陣發悶,體內源力一個循環,呼吸始恢復順暢。這時他已衝到冰風身前,下蹲躍起,艾倫跳到了爬蟲的腦袋上。他倒轉赤王,用力插下。
赤王插進冰風的腦袋,毫無阻礙地刺穿鱗片,卻沒有如艾倫所料到直至沒柄。赤王破開鱗片後,彷彿插在一塊高密度的合金裝甲上般,反震的力道差點讓艾倫脫手。冰風的顱骨竟然堅硬如斯,艾倫沒時間感嘆,赤王刀鋒亮起,爆炎狂噴。冰風發出一聲挾帶着憤怒和驚恐的叫聲,大頭猛甩,將艾倫連同赤王從頭上甩飛了出去。
“進攻!”愛德華伸手朝冰風指去:“寸火射手自由射擊,我需要你們的火力掩護!”
“山王戰士,攻擊那頭爬蟲的四肢,給我砸掉它的腿!”
愛德華指揮着戰士
進攻的同時,露茜也命令鋼鋒戰士參戰。洶火步槍交織出來的火線撕破了空間,鋼鋒戰士的炮火也宣泄在了冰風的身上。在已方猛烈火力的掩護下,山王戰士們衝至冰風腳下,用戰錘狠命敲擊着爬蟲的腳。雷傑斯等強者也加入了戰鬥,一時間,冰風四面皆敵。
冰風既怒且惱。
自從塔林愛莎的居民異變之後,這座地城已經變成死域,淪爲冰風的樂園。鮮少有外人造訪塔林愛莎,在冰風的記憶裡出現外來訪客的次數少得可憐。最近的一次也在幾百年前,冰風還記得十分清楚,那時偶然來到地底的人類只敢遠遠瞧塔林愛莎一眼,就給穴居人趕了出去。
這次的訪客卻完全不一樣,冰風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遭遇過這麼猛烈的攻擊了。似乎只有在當初和塔林愛莎的居民交惡時,才嘗試過這樣猛烈的攻擊。就和穴居人一樣,長居地底的冰風討厭火焰,那太過明亮的光線刺激着它的雙眼。它只獨喜用來築巢的塔林寶石,那些散發着寒意的寶石光輝是如此柔和且美麗。而這時,非但神廟兩排火盆焰光高漲,洶火步槍噴吐的火光和鋼鋒戰士肩上的加農炮更讓冰風睜不開眼睛。
整個視野裡充斥着對冰風來說太過明亮的火光,於是身下山王部隊的猛攻,以及其它強者的出手,冰風都無從規避。這讓它很惱怒,它討厭這種一直捱打的感覺。
剎血在蘿拉手中嗡嗡輕鳴,長劍上的晶石和道道紋路都亮了起來,每當蘿拉一劍揮過,空氣中就會出現兩到三道淡淡的劍痕殘影。那是剎血的能量切割波在空氣中殘留的影像,即使以冰風鱗片的堅硬,被剎血劃過也必定鱗片迸碎。蘿拉每一劍都在冰風身上留下幾十公分的傷口,可這樣的傷口對於擁有十幾米長度的冰風而言根本就像在撓癢。即使如此,當傷口不斷增加,對冰風來說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何況能夠在它身上造成傷害的不僅有蘿拉的剎血,還有雷傑斯的星刀、法雷斯的黑冰以及阿黛兒手上的戾嘯。可最讓它忌憚的,還是艾倫手上的赤王。當那把噴吐爆炎的長刀插進腦袋的時候,冰風幾乎以爲自己一頭栽進了火山裡。那種體驗它絕對不想再嘗試第二次,所以當看到艾倫拖刀衝來時,冰風四肢頓地,震翻了不少山王戰士。它則往後躍起,拉開一段不小的距離。
冰風深深吸氣,身上霜霧翻騰。再猛一張口,從嘴中噴出一道挾帶着無數藍色冰屑的風柱!
“小心!”艾倫大叫,整個廣場寒意逼人,神廟石階下的兩排石盆,裡面的火焰被寒意逼得火光黯淡。冰霜風柱貼地掃來,所過處廣場的地面飛快結冰。看到這陣仗,艾倫想也沒想,對着風柱就是一刀斬下。
威勢如焰烈烈,赤王刀鋒拉出一抹硃紅刀光,宛若秋日一線豔陽照亮地城,撕破黑暗轟進迎面而來的冰霜風柱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