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回到山洞裡象徵性地小歇半晌後,東方便露出了魚肚白。
簡單地洗漱一番,吃些漿果與兔肉充飢後,我們動身往山谷北面走去,尋找三花龍膽。
wWW.тTk дn.¢〇
龍膽喜潮溼,因此這霧霾沉沉溼氣厚重的癸墨山谷便是三花龍膽的最佳生長地。
或是因爲昨夜那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吻的關係,我們一路只是安靜地行走,誰都沒有先說話打破帶着幾分尬尷的沉默。
我現在對斐柏言時冷時熱的態度和舉動已不敢過多地猜測或是心存過多地期待,我只想小心翼翼地守着心底那份對愛情的期待和嚮往便好。
我想,保持朋友的關係,也許就是我和他之間最後也是最好的一種狀態了吧!
穿過鬆濤陣陣的樹林,我們沿着雜草叢生的小徑爬上山坡。站在山頂上往下望去,只見北面山坡上,一簇簇一叢叢的龍膽花臨風搖曳盛放。
那在岩石縫裡、在雜草叢中紮根生長的龍膽草,那一眼望不見盡頭的妖嬈藍紫色花朵,密密麻麻地爬滿了一整片山坡。
癡癡地望着眼前這片藍色許久,我才發出一聲由衷的感嘆:“好美!”
“我從未知道,這龍膽花竟會這麼美,美得這麼動人心魄!”
“嗯!”我贊成地點點頭,帶着幾分雀躍步伐輕快地步下山坡,來到花叢中蹲下,細細端詳着那古鐘形狀的花朵。
摘下一小朵花放在鼻尖輕輕嗅了下,我徐徐開口說道:“你別看龍膽花好看,其實它的根莖是最苦的了,比黃連還苦呢!”
頓了頓,我想到了這些日子我和他之間的事,臉上不由得帶上了幾分黯然地自言自語道:“也是因着這苦味,纔不枉費它的含義吧!”
猶記得我八歲那年興高采烈地帶着幾株美麗罕見的花回家送給老媽,她接過我手中的藍色花朵,疼愛地摸着我的頭,說,這龍膽花是極美,但也是這世上極苦的花,就像愛情一樣。
那時的我不懂老媽爲什麼會說味道苦澀的龍膽會像愛情。而現在,我終於明白,渴望卻又得不到,便是這最苦的愛情了。
愛情裡有憂傷,怎會不苦?愛情裡有思念,怎會不苦?愛情裡有那麼多的癡怨糾葛,又怎會不苦?
不苦,便不是愛情。不是愛情,便不會無端端地惹來那幾多悲傷心痛刻骨銘心。
所以,就像龍膽註定是世界上最苦最憂傷的花一樣,愛情也註定是世界上最苦最憂傷的感情。
情不自禁地幽幽而嘆,此時的我已分不清,這聲輕嘆,是爲這花,還是爲自己……
斐柏言不言不語地站在不遠處凝視着爛漫花叢中的我,眸光深幽,複雜難辨。
調整好心情,我站起身,朝身後的人點點頭,說道:“我們開始吧!”
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把龍膽連根莖一起挖出來,隨後除去莖葉,洗淨曬乾便可服用。
按理來說這裡龍膽遍地根莖並不難挖,只是要這不長不短正好三寸的根莖卻也不是易事。
我們小心地挖開了大約有五十幾株的龍膽花,才尋到了七八根三寸長的根莖。
將辛苦挖來的龍膽根莖放進布袋裡,我擦了擦額頭的汗,開心地出聲說道:“這些夠用了,我們可以回去了!”
“淺曲。”
“嗯?”聞聲回頭望去,只見斐柏言手中捧着一個用龍膽花編成的花環。
我眼前一亮,激動地幾步來到他跟前,擡手輕輕地摸了摸美麗的藍色花朵:“好漂亮!”
“送給你!”
“給我的?!”我亮晶晶的眼佈滿驚喜,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噙着笑意的雙眸。
“我幫你戴上。”
“嗯!!”
斐柏言擡手準備將花環戴在我頭上時突然問道:“淺曲,你能把頭髮放下來嗎?”
訝異地擡眼望向他:“爲什麼要把頭髮放下來?”
“因爲,”他直直地望進我的眼底,緩緩說道:“我喜歡你披着頭髮的模樣。”
心,就這樣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潮紅撲上臉頰:他說,他喜歡我披着頭髮的樣子?!
見我愣愣不語,斐柏言淺淺而笑:“我幫你放下頭髮可好?”
不待我出聲他已伸手去取我頭上綰着髮髻的那支髮簪。
猛然回神的我急急後退一步避開他,於是他的手便尷尬地僵在半空。
對上他詫異的眼,我微紅着臉,咬了咬脣,幾番猶豫之後纔開口輕聲解釋道:“這支合菱玉纏絲曲簪是我爺爺送給我的,說是、是、是要我喜歡的人,才能從我髮髻上取下。”
說完,我帶着幾分苦澀地別開眼不去看他。
“合菱玉纏絲曲簪?”斐柏言微微一怔,低低唸叨後,嘴角凝着深深的笑意上前一步走近我,緩緩反問:“是麼?!是要喜歡的人才行?!”
我鄭重地點頭:“嗯!!!”
沒想到話音剛落,他手飛快地揚起,沒待我反應過來發簪已到他手裡,我滿頭的青絲流瀉而下披散身後。
斐柏言將藍色花環放在我發頂上,隨後輕輕地擡起我的下頜,深深地凝視我的臉我的眉我的眼良久,認真而堅定地問道:“淺曲,你可願意與我琴瑟共鳴,奏相合之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