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離鋒向來都對義父敬若神明,從不敢有半點忤逆,此時見南離雲面色不虞,不禁心中一驚,趕緊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巴,乖乖的立於一側。
南離雲見此,心中輕嘆了口氣,卻也沒有過多苛責南離鋒,轉而望向千丈之外的地上。
雖然對這義子有些失望,但他身爲南離界的至強者,自己的義子又豈能被外人所欺凌?
千丈之外的亂石之中,蒼生大印化作了一粒細小的微塵,夾雜在泥土之中很不起眼,但卻逃不過南離雲的法眼。
稍微猶豫了一下後,南離雲平靜的出聲道:
“小子,將不屬於你的東西交出來吧,本座可免你一死。”
龍獄空間中,風烈面色陰沉無比,手中緊緊的捏着一道黑色的令牌——暗之令牌。
師尊子龍曾經告訴過他,這枚令牌足以讓他從世界上任何地方回到暗獄之中。此時面對一位自己遠遠無法抗衡的存在,他也無法斷定龍獄空間能否保得住自己周全,不得不將這令牌抓在了手中,以防不測。
在聽到南離雲的話後,風烈冷冷一笑,對外傳音道:“這位前輩,不知你所說不屬於我的東西是指什麼?”
南離雲面色平靜如水,深邃的目光微微閃動,緩緩的道:“天龍精血,玄天神塔,天龍戒,本源神圖,還有——龍獄。”
“呵……”
風烈心中一動,隨即不由的搖頭失笑,“老傢伙,你倒是對老子的家底如數家珍!不過,你的胃口也未免大了些吧?”
“混賬!風烈你竟敢對我義父無禮,簡直罪該萬死!”
南離鋒一聽風烈辱罵南離雲,頓時跳起來尖叫道。
南離雲面色依然平靜,但眉宇間卻隱隱露出一絲戾色,百萬年以來,除了寥寥極爲至強者之外,敢於忤逆他的人早已死絕了。
“既然你不願意,那隻好本座親自動手了。”
南離雲話落,右手倏然伸出,向着蒼生大印抓去。
而接下來,令風烈無比震驚的是,他赫然發現一隻遮天大手伸進了龍獄之中,向着自己的身體抓來。
“這——這怎麼可能!”
風烈不禁面色大變,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龍獄依然封閉完好,但這隻大手卻彷彿憑空出現,這體現出對空間法則的至高領悟。
在這隻大手之下,風烈感到自己彷彿一隻被黏住的蒼蠅一般,沒有絲毫躲避的空間,甚至連身周的時間都靜止了下來。
“時間?空間?這——這是天元境強者!天吶!我怎麼會招惹這等存在!”
風烈心中不由的泛起了驚濤駭浪。
此時此刻,他已經無法動彈半個指頭,只有心中的念頭還能轉動,眼睜睜的看着那隻大手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這短短一瞬卻彷彿又變得無限漫長。
風烈瞳孔緊緊收縮,眼神中只有那隻遮天大手,心中一個不甘的聲音在瘋狂咆哮着:
“不!老子不能坐以待斃!這一切都是老子拼命換來的!憑什麼要拱手讓人!我不服!我不甘!”
風烈的骨子中充滿了侵略和冒險,一向只有他搶別人的份,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被別人洗劫,即便對方是一位近乎無敵的強者也不行。
如今雖然身處絕境,但他心底深處卻異常的冷靜,一刻也沒有放棄希望,腦海中無數的念頭瘋狂的轉動。
就這萬分危急之下,突然,他腦中一亮,一個不是主意的主意冷不丁的冒了出來。
他也顧不得管不管用了,心意一動,兩縷長達數十丈、勾勾曲曲的暗紋出現在了他的頭頂,正好處在了那大手之下。
這兩縷暗紋不是別的,正是那兩道空間法則之紋和時間法則之紋。
一直以來,這兩縷法則之紋都被風烈放在吞噬空間之中,但任他如何廢寢忘食,卻也沒有從中得到半點感悟,他知道,這是自己境界太低的原因。
不過,他倒也因此漸漸瞭解到了這兩縷法則之紋一些簡單的特性。
譬如那縷時間法則之紋,在經過多次反覆實踐之後,風烈已經發現,那上面的一段紋絡具有時間加速屬性,中間的一段是時間靜止,下面的一段則是時間倒退。
而此刻南離雲那遮天大手落下之處,正好碰在時間法則之紋的末端。
“嗡!”
虛空輕震!
在風烈希冀的目光中,那隻遮天大手突然開始急速縮小、後退,眨眼間便消失在了風烈的視線中。
“哈哈!有戲!”
風烈眼睛一亮,不禁大喜過望,此時沒有了那大手的壓制,他立即恢復了自由。
不過,他倒也沒有被驚喜衝昏頭腦,自己啥水平還是有些數的,於是,他立刻便要催動暗之令牌逃逸。
但正在這時,外面卻是突然發生了變故。
南離雲出手之後徒勞無功,不禁眉毛一挑,眼神中微微閃過一絲驚疑不定之色。
“咦?時間倒退?這可是天元境後期才能領悟到的法則!”
南離雲目光微微閃爍,漸漸望向了對面的那座大山。
將時間法則領悟至這般程度之人,整個世界上也找不出一掌之數,而南離雲卻知道,對面的山體之中恰好就封印着一位。
“你要阻我?”
南離雲眼神微微眯起,平靜的道。
旁邊的南離鋒詫異的看了看義父,心中很是不解,只以爲南離雲是在對着空氣說話。
天地間沉寂了一霎。
數息之後,只聽對面的大山中突然傳來一個飄逸懶散的聲音:“南離雲,你犯規了。”
“龍族已經出局了,這是我們人族內部的事。”
南離雲微微皺眉,沉聲道。
“真是可笑,這是關乎天下蒼生的事,怎麼會成了你人族內部之事?
而且,若你選擇的是你這個愚蠢的義子,我想,我們已經註定要萬劫不復。”山體內那個懶洋洋的聲音道。
南離鋒一聽有人罵自己愚蠢,不禁臉色一變,忍不住要回敬幾句,但被義父那冷厲的目光一掃之後,又立刻萎了,將滿腹的牢騷憋回了腹中。
南離雲臉色變得有些陰沉,儘管他不想承認,卻也不得不認清事實,自己這個悉心培養的義子,雖然看似賣相不凡,人中龍鳳,但實則就是一個剛愎自用、貪生怕死的草包,難堪大用,這一次天龍域歷練,從頭到尾都沒有展露出半點值得稱道的地方。
不過,要說就此低頭,南離雲心中卻又有些不甘,他淡然掃了一眼蒼生大印的位置,冷聲道:
“這小子冷血自私,又無法無天,以後一旦成長起來,又如何能掌控得住?”
“掌控?哈哈哈哈!南離雲,怪不得你能教得出這麼愚蠢的義子,原來你也夠蠢的,簡直愚不可及。哈哈哈哈!”
山體內傳來一陣譏嘲的大笑聲,在天地間久久迴盪不息。
“你——”
南離雲臉色一沉,眼中殺機一閃即逝。
這時,只聽山體內之人繼續笑着道:“唉,南離雲,難道你認爲,一個能被他人所掌控的人,會是我們需要的人嗎?
本來我也挺看不慣這小子,不過經你這一說,似乎還真是蠻不錯的,哈哈哈哈。”
南離雲臉色微微泛起一絲青氣,顯然是肝火大盛的徵兆。
龍獄空間內,風烈手中的暗之令牌微微散發着黑芒,只要他心意一動,便會立刻消失無蹤。
不過,此刻他卻被外面兩人的談話所吸引,並沒有趁機溜走。
“嗯?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風烈目光微微閃爍,心中暗暗思索起來。
從兩人的對話中,他隱隱的感覺到,似乎這一切的一切都在一個彌天大局之中,而他風烈,卻有意無意間成爲了其中一顆重要的棋子,或者只是一枚棋子候選人。
他此刻很想站出去問個清楚,不過,理智告訴他,這將是一個相當愚蠢的行爲。
南離雲沉寂了半響,似乎最終也認同了那人的說法。
“鋒兒,我們走!”
南離雲一拂長袖,捲起了南離鋒便要向着遠空飛去。
“義父!孩兒的天龍精血還在風烈手中,那可是孩兒的機緣啊!”南離鋒帶着哭腔,不甘心的道。
“哼!以前是你的機緣,現在已經不是了!沒用的東西!”
“……”
父子兩人漸漸消失在了天際。
又過了片刻,山體內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小子,出來吧。”
風烈知道那人在喊自己,他心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現出了身形。
他面色沉靜,對着前方的巍峨大山不卑不吭的拱手道:“多謝前輩援手!不知前輩有何指教?”
“指教倒是沒有,就是想跟你做個交易。”那人懶洋洋的道。
“嗯?”
風烈目光一動,心中暗暗警惕了起來,平靜的道,“不知前輩要跟在下作何交易?”
“這個交易很簡單,你給我三十三塊天誅令牌,我給你五百年!”
“天誅令牌?”
風烈心中猛然一震,一個大膽的猜測涌上了心頭,他豁然擡頭,略帶震驚的看着前方,沉聲道,“不知前輩可否賜告名諱?”
“呵……,我的名字早已不記得了,不過,人家都叫我——龍主。”
“龍主?噝——”
風烈眼神一縮,心中狠狠的倒吸了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