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絹帛上的所有內容了,只有寥寥一句話,可是看完後我卻陷入了沉默。
“好狡猾的髒東西!”
林青沉聲說道:“小弟,這墓咱們下不得!這東西明知道你在這裡卻不敢上門,可能性只有一個——在活人的世界裡它對付不了你,或者是她根本沒信心能拿住你,所以才逼你進那座古墓,要我說,那座古墓一定了不得,要是進去了可就由不得咱們了!”
林青說的道理我怎麼能不明白?
陳家溝沙場河牀下面的八成是一座王族大墓,但凡是這種墓,沒一座簡單的,奇門遁甲機關陷阱這些撇開不說,裡面特容易出現很兇的東西。
爲什麼?
因爲王族權大,採取活人殉葬的機率幾乎達到了百分之八九十,就算沒有活人殉葬,那在古代那種條件下修建一座大墓也不知道得動工多少人,高強度的勞作之下累死的、病死的可不是一個兩個,這些勞工一般全都被丟進大墓的從葬坑裡頭了,別的不說,就說漢文帝劉恆,這位皇帝在歷史上的仁義總是出了名的吧?“文景之治”多少代人在給他傳唱呢,結果就這麼一位仁君在給自己修建陽陵的時候還動工無數,修建了整整二十八年的時間,陽陵開始發掘的時候在從葬坑裡面找出了不下一千具工匠的屍骨!換了別的皇帝,恐怕整死的勞工會更多!!所以,但凡是涉及到這種王族的墓,那全都是怨氣繚繞,因爲這些大墓全都是建在當時百姓的血和淚的基礎上的。
怨氣橫生的地方,墓裡頭八成不太平。
從去年我踏入這一行開始,哪座大墓裡不是鬼物行屍橫行,完全是死者的天堂?
陳家溝這座墓也是一樣的,我估計那座墓裡怕是不僅僅只有禍害陳家溝的東西,從現在的種種跡象來看,那個鬼東西似乎還是挺忌憚我的,但是那墓裡可未必每個東西都忌憚我啊!
“哥,要不咱還是別去了?”
周敬在一旁看着我說道:“那東西既然這麼信誓旦旦的讓咱們去,擺明了就是很有信心拿下咱們啊!”
不去?
不去行麼……
且不說那是一條條人命,光是陳煜這關我也過不了啊,同窗好兄弟本來就應該兩肋插刀的,結果現在人家好不容易跟我張一回嘴,我反而被嚇得拍拍屁股跑了,那我成啥人了?
思前想後捋了一遍,我咬了咬牙說道:“明天下墓!陳家溝的人和白羊峪的村民不一樣,就是沒啥收成貪點小便宜而已,沒到了活該等死的地步,不能不管!”
說完,我沒有再和林青他們多扯犢子,起身去了洗手間,拿了水桶打了水去外面打了水就把刷在門上的黃鱔血洗掉了,守株待兔的法子已經被識破了,這血不刷掉對陳煜的家人也不好。
刷完血,當夜我就在陳煜家的客廳睡下了,林青他們看我主意已定,也就不多說什麼了,我們三個人一覺睡到了第二天天亮,等睜開眼的時候,陳煜和他爸媽已經坐在我身邊了,一臉希冀的看着我。
可惜,他們想要的答案我給不了,我只能把情況大致說了一下,當然我沒說我要下墓,只說進山找那鬼東西,沒成想陳煜這孫子竟然死活要跟着我一起行動,還說山裡他熟,能當個領路的,陳煜的爸媽也是這麼個意思,後來我拗不過,一琢磨覺得陳煜應該不能給我賣了,也就答應了下來,在上午9點鐘左右的時候,就帶着這個拖油瓶上路了。
路上我就直接和陳煜攤牌了,直接告訴他我其實是要下墓找人,結果這孫子一聽下墓非但不害怕,反而一臉興奮的跟我說他看裡面那摸金倒斗的老酷了,老早就想體驗一把,可算是有機會了,弄的我都無語了,心說你個傻逼,等你真見着大糉子蹦起來咬人了,老子看你還興奮不興奮!
不過攤牌了以後做事我也就方便了,讓陳煜領着幾乎直奔那沙場去了,等到地方一看,我當時就傻眼了。
這個季節的沙場是荒涼的,四周都是枯黃的樹木,中間的沙坑特別深,顯然是陳家溝的村民挖出來了,比緩衝地段的河牀足足要低三到四米,看上去是滿目瘡痍。
這些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這裡竟然到處都是烏鴉,天空裡成片的烏鴉亂舞,黑壓壓的,就跟草原上席捲起的黑風暴一樣,四周的樹枝上也落滿了烏鴉,這些烏鴉長得頗爲奇怪,它的嘴巴竟然是紅色的,血紅血紅的那種顏色,看着非常顯眼,非常刺眼,而且眼睛也是紅的就跟要滴血一樣!!!
一看到這種烏鴉我就頓時倒吸涼氣,這種烏鴉在這地方圍而不散,擺明了就是說陳家溝的問題都應在這地方了!!
“好多烏鴉啊!”
這時候,陳煜瞪着眼睛在一邊驚歎:“以前也沒見着我們這邊有這麼多烏鴉啊,而且這些烏鴉怎麼長得怎麼這麼滲人!?”
“傻狍子!”
周敬在一邊忍不住罵了一句,說道:“這種烏鴉叫做血喙食屍鴉,就是吃屍體的烏鴉,遇到了準沒好!聽沒聽說過烏鴉報憂不報喜啊?這種食屍的紅嘴烏鴉尤爲厲害,只要它們一張嘴,那就是誰見着誰倒黴!”
說到這裡,周敬瞪了陳煜一眼,警告道:“我可提醒你啊,一會兒咱們過去了這種烏鴉就是立在你頭上拉屎你都別趕,知道不?尤其不能打,萬一打死了就更兇了,咱們得倒血黴,這次下墓必有血光之災,明白了沒?!”
陳煜被周敬說的滿腦門子的冷汗,跟小雞吃米似得在一邊兒忙不迭的點頭。
我也是嘆了口氣,看着那漫天飛舞的血喙食屍鴉,心裡面直呼晦氣,碰到這種東西也算是不詳的徵兆了,看來我們這一次下墓真的是挺危險的,可是都走到這地步了也不能打道回府吧?於是我就對着他們幾個人招了招手:“行了,周敬把該說的都說了,大家注意着點,別招惹這些祖宗,更別傷着,走吧,咱們開始幹活吧!”
說完,從揹包裡面取出洛陽鏟就跳進了河道里,這一進去不要緊,天上那羣烏鴉直接噼裡啪啦就朝我們這邊飛,鳥毛鳥糞什麼的就跟下雨似得往我們頭上澆,那叫一個噁心。
好在,這些血喙食屍鴉只吃腐屍,倒是沒有進攻我們,就是有這麼一些東西在頭上飛來飛去也確實是夠煩的。
陳煜這貨也是頭一回經歷這種陣仗,都不知道縮着腦袋,還傻呵呵的擡頭瞅,結果不出片刻臉上就落了好幾坨稀屎,噁心的丫當時就嚷嚷:“我草,這和我想的不是一個套路啊,我看裡摸金校尉都特別酷啊,咋的掄到我這就是被屎澆了?”
“還不閉嘴?再不閉嘴小心落你丫嘴裡!”
我低頭低喝了一聲,對這個菜鳥也是徹底服氣了,心說這纔剛剛開始呢,等你丫斷水斷糧的困在墓裡的時候你就知道摸金校尉有多酷了!不過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我也不想和他磨嘰,現在也不是墨跡的時候,於是就問他:“你們村裡挖出金鳳的地方是哪兒?”
聽了我說的陳煜這貨也老實了,不再傻呵呵的對着天空一個勁兒的大呼小叫了,估計也是怕烏鴉屎落嘴裡,屁顛屁顛跑到了我身邊,然後擡手指了指沙坑最中間一個分外深的坑,學着我的樣子低頭說道:“就是在那。”
我點了點頭,深深呼出一口氣,拎着洛陽鏟就往那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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