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心的心在洛寒胤狠心鬆開她的手的那一瞬間,碎了!
怎麼會這樣?
他爲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他分明願意爲她付出生命,爲何卻在最後關頭毅然決然的放棄她?
她不知道答案,更不願去思考答案。芥樆緊緊的拉着她的手,帶着她飛馳而去。可是她的目光卻始終緊緊的看着洛寒胤的方向。
她多希望他能反悔追上來,可是她看到的是他冰冷決然的背影!
而洛寒胤立在原地,雙拳緊握的甚至要滲出血來,可是他卻是忍住沒有回頭,只定定的看着前方。他能感覺到,她離他原來越遠,可是,他始終沒有改變想法。
北星沉眉頭蹙的緊緊的,顯然也不明白這番變故究竟爲何!他深深的看着洛寒胤,似要將他看穿一般!就在這個時候,黃光碎裂,天帝踏步而出,銀色的長袍染了淡淡血跡,那俊美的面龐帶着讓人心驚的猙獰。
“芥樆!”他擡手怒指芥樆離去的方向,怒喝道:“終有一日,朕,要將你剝皮拆骨!”
喝聲落下,他似乎還不解氣,雙手撒開,重重一揮,整個天宮都顫了三顫!風雪迷離了視線,氣溫驟然下降,宛若冰窖。
風雪良久不歇,洛寒胤留在風雪中,始終沒有挪過半步。
他就像是失去生命的雕塑,任由風雪肆虐,眸光堅定如鐵,冰冷如到!最終,天帝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長長的舒出一口氣,天帝緩步朝着他走來,最後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停下,用一種常人讀不懂的眼神看了他好一陣,而後冷聲道:“爲何不逃?”
洛寒胤僵硬的嘴角微微沉了幾分,語調生硬:“兒臣乃是天族之人,自然不會離開。”
呵——好微妙的解釋!
天帝眸光轉爲深沉,最終淡淡一笑,又上前一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好,很好!朕卻是不知道,你竟有如此廣闊的胸襟和長久的眼光。”
“留在天族,纔是你真正的歸途!”
“你沒有在最後關頭棄朕而去,朕很欣慰!”
“即刻起,你便是天族太子,將來,便是整個天族的掌控者!你之前的過錯,朕皆可赦免,但你須得宣誓向天族效忠,此生不改!”天帝沉沉喝道,神情威嚴肅穆。
洛寒胤沒有跟隨冷夜心與芥樆離去,的確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但是,他最後能放棄兒女私情,選擇留在天族,也的確讓他十分欣賞!
男人,便得有這分拿得起放得下的魄力!這纔是他天帝的兒子!這纔是天族未來真正的掌控者!
洛寒胤擡眸和天帝對視,緩緩道:“我北寒胤對天起誓,此生終於天族,矢志不渝!”他的誓言擲地有聲,十分堅決,天帝用欣賞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而後點頭道:“朕,沒看錯人。”
說罷,他轉身離去。
剛走出幾步,又停下,沒有回頭,語氣意味深長:“今日,你雖令朕失望,但尚未絕望!記住,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朕,希望你能珍惜。”
洛寒胤沒有說話,冷冷的看着天帝走遠。
風雪終於變的輕柔了下來,但仍然帶着刺骨的寒,洛寒胤的雙拳始終緊握着,沒有鬆開半分。他立在原地,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
沒有人能讀懂他此刻眼中流露的含義,除了他自己。
北星沉在天帝離開之後,終於尋到了機會上前,他看着洛寒胤,眼中又是恨又是輕蔑:“我還以爲你骨頭有多硬,原來,也不過如此。”
“在天族太子的位置前,你的貪婪比我更甚!從前,卻是小看了你。”
說着,北星沉的神情越發冷厲,微眯着眸道低聲道:“我告訴你,想當太子,沒那麼容易!我遲早會把這個位置搶回來的。”
“你等着!”
北星沉走了,洛寒胤始終沒有說一句話,他沉沉的看着前方,就好像整個世界都只有他一個人存在一般。良久,他終於轉過身,看着冷夜心離開的方向,眸光微微顫動。
“對不起。”低聲呢喃,他的聲音輕的彷彿要隨風散去。
不知不覺,他的眼眶已然紅了,眼淚卻倔強往肚子裡咽。不知何時,一道墨色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身邊,用一種悲憫與擔憂的神情看着他。
這人,正是消失了很久的青鸞。
“殿下。”青鸞低喚一聲,緩緩跪在雪地裡,垂頭道:“請殿下責罰。”
洛寒胤依然沒有說話,只看着茫茫的白雪間,腦海中只有那一道纖柔的倩影。這一刻,他的魂也好像隨風而去,他能看到的,能聽到的,能想到的,都只有關於她的一切。
別的,都不再重要了!
青鸞擡眸看向他,卻只看到他迷茫而空洞的雙眼,緊緊咬牙,他提高了音調道:“屬下就是知道殿下會如此,所以纔沒有現身幫助殿下。”
“天帝說的對,留在天族是您最正確的選擇,不管對您也好,對王妃也好,都是最好的出路。”
“在雲煙海閣,王妃可以得到最好的庇護!而您,只有在天族,才能得到您想得到的一切,做到您現在還無法做到的事。”
“殿下——清醒吧!您的路,是正確的。”青鸞語氣沉沉,帶着濃濃的擔憂。
洛寒胤有多愛冷夜心,青鸞甚至比洛寒胤還要清楚!但是,他卻更加理智,身爲局外人,他能看到爲情所困的他們迷失在情愛中之外的東西。
比如,出路!
是的,出路!洛寒胤今日若是隨冷夜心去了,便是徹底的觸怒了天帝!他必定再無安定的日子。天帝的手段,他們是清楚的!惹惱了他,註定不會有好下場。
同時,他更清楚的是洛寒胤對母親的憧憬和眷戀,以及心中深埋的恨意。
良久,洛寒胤終於動了,他緊閉着凍的發紫的脣,殘餘的淡淡血跡斑駁。他整個人透着一種無法言語的悲涼,他轉身,朝着天宮深處走去。
這是用行動證實自己的選擇嗎?
青鸞眉頭蹙了蹙,而後嘆了口氣,起身跟了上去。
雪地上,他的腳印逐漸被風雪掩埋,直到不留一絲痕跡。
而這時候,凌天殿內,天帝負手立在窗前,看着漫天飛雪,嘴角緩緩溢出一絲血跡。他受傷了!只是之前,他掩飾的極好,所以沒被發現。
直到此時,他獨自一人沒必要再掩飾時,才表現了出來。
他眸光陰鷙,看着飛雪,眼神幾乎凝成實質。他竟然被如今的芥颻所傷,難道,他當真如此厲害?天帝的眉頭不由得蹙了起來,神情陰沉如水。
他在仔細回想這適才一戰,心中對芥颻的修爲重新評估!
就在這時,殿內響起了腳步聲。
“父皇。”北星沉進殿之後便跪了下來。
天帝回過身來,神色如故,嘴角的鮮血已經不見。他凝眸俯視着北星沉,淡淡道:“朕知道你爲何而來,你要說的話,不必說了,朕自有決斷。”
北星沉剛欲張口說的話,只好生生嚥了下去,他垂首,繼而道:“父皇明察秋毫,自然應該知道,二弟選擇留下來,是爲了那個女人。”
“他無非是想讓您放過那個女人,您爲何——”
北星沉被奪走太子之位,心中自然不滿,他也毫不掩飾自己的內心,說出這話的同時,也跟着擡頭看向天帝,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知道,天帝應該比他更清楚。
果然,天帝笑了,只是那笑容顯得格外陰沉,讓人看了渾身不舒服:“那又如何?要想做天族的太子,至少應該要有如此胸襟,難道不是嗎?”
北星沉咬咬牙,還欲繼續勸說,卻見天帝極爲不耐的甩了袖子,冷聲道:“夠了,朕不想見到你如此不爭的模樣。若想做太子,便應該懂得如何夠着那個位置。”
“下去吧。”
北星沉無奈,只能退出了凌天殿。他不蠢笨,相反十分聰明。從天帝隻言片語中已然得到了最關心的信息。那便是,天帝並不是完全確定了洛寒胤的太子之位。
他仍然有機會。
想到這裡,他冷冷一笑,拂袖而去。
而在這個時候,雲煙海閣中突然升起了極爲濃稠的煙霧,將整個山澗封閉,隔絕了一片天帝。芥颻帶着冷夜心落在了竹樓內,剛一鬆手,冷夜心便迫不及待的要衝出去。
“玉兒——”芥颻剛疾呼一聲,便忍不住噴了口鮮血。
冷夜心腳步一頓,轉頭一看,當即面色一變,連忙跑了回去,扶住芥颻住下,忙問道:“受傷了?很嚴重嗎?”
芥颻靠着椅背,呼出一口氣,難得的用十分認真的語氣道:“我知道你要去幹什麼,但是,我只能告訴你,從今日起,你哪也不能去。”
“不得離開雲煙海閣半步。”
芥颻這是下了死命令,看他那模樣,不像是開玩笑。
可是冷夜心如何能答應,她要去找洛寒胤問個清楚,她不相信他會如此輕易的放棄了她。
“我想見他,我想問清楚,我不相信——”冷夜心咬咬脣,沉聲道。
芥颻搖頭,嘆息一聲,轉頭看向窗外,緩緩道:“我時日無多,護不得你多久。若你執意要去,我便與你同往,大不了,一起死在天族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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