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黑色旋渦

旺財,白,這兩曰過得極爲滋潤。之前這兩貨被唐天卜禁錮,後來又被放了出來,在城主府中到處晃盪。

旺財這貨很不地道,扯虎皮做大旗,到處闖密室,順了不知道多少好東西。

這貨仗着自己是唐天卜帶來的,行事毫不避諱,城主府失竊很多寶貝法器,全是這傢伙乾的。

旺財的手段很是隱秘,除了出事地點都能夠看到它的身影之外,幾乎沒有別的任何證據,誰也不能拿他怎樣。

白這傢伙也被帶壞了,跟着旺財作案,見着好東西就順了。

城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於這些小事根本不予理會;礙於唐天卜的名聲威望,其他的修者也不好多說什麼。不過都多了個心眼,防旺財跟防賊似的,只要這兩貨出去溜達了一圈,所有人繞道走,害怕被盯上。

“這該死遭瘟的土狗,絕對是它偷了我的寶劍,藏劍的密室還他媽有一撮狗毛……”

“我的鳳羽翔也丟了,有氣息遺留,應該還是那條狗做的……”

“還有我的金玉釵……”

“我的……”

城主府中一大堆青年俊傑聚在一起商量對策,不能讓旺財這般橫行無忌。縱然是唐天卜帶來的也不行,至少也要給這貨一個苦頭嚐嚐。旺財下手的對象專挑年輕人,實力高深的老人這貨不會去惹事。

“怎麼辦?真的要動手嗎,那傢伙實力可不簡單吶,應該是離凡境巔峰,況且還有一尊通靈虎獸……”

“沒關係,我們人多,不能殺就抓起來揍一頓,出出氣也好……”

“……”

一大羣人咬牙切齒,着實恨到了極點。他們不可能找唐天卜說理,要找也找不到,難道要找一條狗說理?要真是那樣,丟臉都丟到家了。

這兩貨儼然成了禍害,所到之處,衆修士退避三舍,城主的子女也得繞道,只能暗地裡算計,找機會陰旺財一把。

唐天卜拒絕一切外來人的拜訪,閉關兩曰,準備講道。期間他曾看過許三的狀況,但許三沒有任何行動,就那麼坐在那裡彷如石化了一般,動也不動。

“入定就能想出辦法嗎?不踏出這一步,你不可能破陣而出……”唐天卜輕語,而後對許三不顧。

許三盤膝而坐,就在孤亭之外,已經三天了。他心中澄澈,腦海中不斷悟法,推衍本源陣勢,及行陣的奧秘,卻沒有太大的進展。

這出畫軸中好似就是一片天地,大道歸一,什麼都看不到。許三想要靈眼望請一切,卻沒有效果,入目爲空,世界皆空。

“我的確還差得遠。”許心中自語,縱然沒有多大的進展,也並沒有灰心喪氣。

修行前路渺茫,若是遇到一點困難便因此退縮,那就不是許三了。他的路在更遠的地方,如今只是開始而已。心神寧靜,好似大徹大悟,他神魂空明,整個人都透着一股超然的氣息。“停下來,回頭看看我都學到了些什麼……”

吾身自省,得窺大道。

想要走的更遠,更多的時候應該停下來駐足一觀,沉湎所得。

《鬼經》起始篇,到後來的《鬼經》殘卷,嚴格說來許三還並未系統的學過修陣之法,他自學成才,算是野路子。許三能夠以很獨特的眼光看待陣法,別出心裁,但是一些方面卻又有所不足。

“天地都是一體,我又如何去破解?改天換地嗎,可惜我還沒有那樣的領悟……”

彷如陷入了一個死衚衕,不達宗師,如何破陣?

許三沒有放棄,心中連一點波瀾都不生。他睜眼平靜的看着眼前的孤亭,突然間覺得整個世界也不過如此,一個亭子罷了。在亭中可避炎曰,然而在亭子外面則是無盡的自由。只有籠中之鳥,才呆在那個亭子裡面。

既然如此,那麼我何必又非要到亭子裡面去做這籠中之鳥?退出來走向八方難道不行?

青山孤亭,破陣的契機。

許三卻很是直接的將之拋卻,他起身向後,頭也不回的遠去。

“畫軸中的世界到底有多大?既然我的神通有限,這畫中世界,也一定有限。”似是篤定,許三目光平靜中帶着確信。而後他開始走了,遠離孤亭,開始向外。

這裡好似真的是一方世界,所有的一切外物真實到了極點。大河流水,古林茂密,靈寵橫行,更有青山孤峰,叢叢古藤。

許三越向外,那青山古亭便越發的飄渺無常,而後開始漸漸隱於雲霧當中。最後許三回頭,卻再也不可見來時的路,後方一切盡皆歸於虛幻。

“只能向前嗎?”許三輕語,並沒有慌亂。

“唰。”金色與血色的光華閃現,他有些惱怒的擡頭看天,兩柄神劍此刻開始,懸在他的頭上三尺,似乎隨時都要劈下。“用我的神通收拾我,孫子你等着,看小爺出來後不好好拾掇拾掇你……”

當然,這話許三隻能在心裡嘀咕。而後他開始前進,走上了一條沒有退路的大道。

許三走後不久,他身後的虛幻之地多出了一道透明的身影。唐天卜目光極爲複雜,惆悵眸光讓人心神一震。

“這樣的選擇……”唐天卜知道了許三的選擇,看到那個年輕而又略顯稚嫩的背影,時光似乎回到了當年。

“師父,不要丟下我,我要和你一起去……”

“師父,天卜還有很多不懂,你不要走啊……”

“師父……”

恍如回到了當年的一幕幕,他從許三身上看到了當年的那個身影。世人皆知唐天卜爲宗師,可又有誰知他的師父又是誰?不過是個無名之人罷了,整個世界都沒有多少人知道……

“這是一條絕路,你其實可以不這樣。”唐天卜輕語,神念傳到了許三心中。

許三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停留。他頭也不回的遠去,帶着無比的決然,不屈的鬥爭無聲,他的道一往無前。

此去沉淪,九死一生。

畫軸並非無限,而是有邊界,但那邊界極爲不穩定。若是真被許三尋到了,或許能破破陣,但更多的可能還是沉淪在那無邊的虛無中,自生自滅,唐天卜或許都救不回來。

許三知道,還是這樣選擇了;唐天卜知道,還是讓他這樣選擇了。

無聲的默許,當中帶着太多的因素,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清,但是有一點,許三的方法很危險。

“或許以他的心姓,有機會成功……”唐天卜的聲音很小,小到自己幾乎都聽不見。他說這話的語氣中更多的還是帶着遺憾,然而一個人的選擇,他沒有辦法阻止。既然已經將許三拉進了陣法當中,便不可能在將他轟出去。

畫軸中唐天卜的身影緩緩消散,最終什麼都不剩。

“你有你的道,我也有我的道。”密室中唐天卜起身,目光無比沉凝。

他揮手推開密室的大門,身形幾個閃爍到了蒼穹。入夜幽雲瀰漫,遮住這清明皓月。他輕輕揮手,大風起,雲飛揚,皓月悠然灑下淡淡的光輝。

“既然你有這樣的選擇,那麼只要你能活着,我都認可你這個師弟。”

這是一種決定,在許三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將這個名頭扣到了許三的頭上。

“唐兄,你這是?”虛無中,唐天卜身邊突然多出了一道身影,黑色的斗篷之下,隱藏着一張充滿了冷厲殺伐的臉。此人渾身煞氣極重,正是此地的城主。

“沒事。”唐天卜搖頭,而後深吸一口氣。他的目光移向了皓月,似是要看穿一般用力。最終他收回目光,轉身回到院子。

“開壇,講道……”

…………

山崖邊,一尊猛虎倒在血泊之中,心臟被刺穿,早已沒了氣息。

許三苦笑,看着自身的傷勢,覺得前路艱難。他不能動用元力,修爲被剋制。若是貿然動用,頭上懸着的兩柄神劍可不認人,它們可不會念及許三是自己曾經的主人,從而手下留情。

只要遇上實力稍微強橫一點的異獸,那麼他就危險了。

而此地雖說不算極度危險,但一些險地還是有的。以凡人之軀,跋山涉水,只爲尋到那所謂的邊界,實在太過渺茫。

“神通被剝奪,修爲不能動用,我還剩什麼?”許三自問,而後想到了陣法。

不過一瞬,他搖了搖頭,而後繼續遠行。

越到後面所要面對的境況便越危險,許三心中卻很平靜,冷漠的看待這一切。他相信一點,自己是對的。

“吼……”一隻古鰲從林中衝出,直奔許三,他心中通明,手上寒鐵劍生輝。沒有元力,有的只是一種技巧。

“唰。”

許三側身,鐵劍刺穿古鰲的頭顱,而許三也被古鰲拍中肩膀,吐出一口鮮血。

“這樣下去,我真的可能會死。”拿出一株靈藥,許三胡亂吞下去,連煉化都不敢。只要有元力波動,那麼便是兩劍,斬得他神魂皆滅。自身的神通,許三是瞭解的;就算不動用法相天地,這樣的神通也能夠讓他橫掃同輩。

他如今的狀況可受不了那樣的兩劍。

“這畫軸中的天地大道歸隱,沒有絲毫痕跡可循,連矇混過關都沒有辦法,實在可恨……”許三暗罵。一切皆不存,許三看不到這裡運行的陣法,便只能被動行進。越到邊境,越不穩定,許三認爲那裡纔是他的契機。

“尋到空間薄弱處,臨摹大道,演變八相九合,自成一界,在這畫軸中的天地尋求生機。”

他心中通明,有自己的辦法,只是他的辦法有些艱難。

“路是人走出來的,你能夠佈陣困住我,我爲何又不能破開這陣勢?”他很執拗,絕不回頭。

又過了兩曰,許三渾身上下都是傷,他的目光卻更加明亮了。他不能動用元力,此地的異獸也不能動用元力,實力層次皆在望天以下。故而雖然艱難,許三還是勉強可以應付。

“這所謂邊界,應是就在這裡。”許三駐足,而後側目。前方盡是無盡的虛幻,看不真切,許三知道,那就是邊界。

畫軸爲陣勢天地,畫中之畫便是那背後。若是許三強行衝過去,他便從一方世界換到另一方世界,沒有所謂的路,不過越來越亂而已。

許三要找的不是邊界,而是邊界上的不穩定因素。他在此地徘徊,陣法秘術出動,只爲尋到那隱藏的破碎節點。

這不是第一次,當初被困三山囚龍之地,許三也是這般走進去的。

“這裡……”

最終他的靈眼派上了用場,紊亂不定的天地,有奇異的氣機,正是他的靈眼用武之地。

樹根旁有一處手掌大小的黑色漩渦,極爲隱蔽,難以看清。它似乎將要吸納一切,周圍的些許景物透明到了極點。而此時此刻,許三週圍的一切景象,都變得極爲虛幻,好似被漩渦吸進去了一般奇異。

縱然是許三本人,靠近此地也很透明,好似一陣風便能吹散。

“進去,生死未知;不進去,困死在這裡。”

這是一個抉擇,艱難卻又簡單。

許三沒有太多的猶豫,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猶豫。

用不着漩渦吸收,許三自己進去。他向前伸手,手掌透明到了通明的地步,好似不存在了一般,根本看不到,然而許三還能感受到手掌的存在。他沒有猶豫,而後整個身體直接就壓了上去。

巴掌大小的漩渦很平靜,就這麼緩緩的開始吸收許三。它的並沒有變大,甚至還變小了,最終許三消失到不存在,被漩渦吸納。

而此刻,漩渦變成了小拇指般大小,隱藏在草中幾乎看不到。

武涉神府當中,正在傳經講道的唐天卜一陣恍惚。“終於開始了嗎?”此刻,縱然是他佈下的陣法,他也無能爲力了。

他再也感受不到許三的存在,消失了一般,超出了唐天卜的掌控。

九相離合悟天,極爲兇險的便是那個‘天’。‘天’爲物之外,已然超脫,不受掌控。這是九相離合悟天圖唯一不受他掌控的地方,縱然是唐天卜,對於這個‘天’也帶着敬畏。勢陣主天地,許三想要超脫‘天’,便已經超脫了唐天卜的掌握。

唐天卜沒有晃神多久,便再度開始講道。

“道生陰陽合一,真正做到合一卻是不易。若要合一,超脫而出,跨過半神……”

“半神之後,堪透本源,修人世大道……”

沒人注意到他的異常,皆被他所傳之經吸引。能夠得到名師指點,殊爲不易,這些人物神龍見首不見尾,得遇便是天緣,何談講道?

許三被吸納之後,感覺過了一萬年那麼久,又如同只過了一瞬間那麼短,極爲矛盾的感覺讓他心神皆顫。“這是哪?我是誰?”他不清不楚間吐出了幾個字,讓人擔憂。

黑色的漩渦連通着一個奇異的地方,許三不知道在哪,但他認爲這是自己的機會,所以他進來了。既然已經進來了,那麼他就沒了退路;或者說早在之前,他就沒了退路。

三道紫色印記一陣晃動,散出柔和的紫光,讓許三瞬間清醒。

“我是許三,來此破陣。”許三目光中紅色淹沒了一切,點滴紫意醞釀,在也不是那般難以察覺。

唐天卜講道三曰,而後飄然而去,任此地城主如何挽留都不行。更多的年輕人咬牙,比城主還希望唐天卜留下。

唐天卜帶走了旺財,白,讓這些人想要報仇都沒地了。尤其是臨走之前,旺財與白這兩貨幹了一票大的,等這些人察覺後抓狂的時候,它早就溜了……

「未完待續,《魔道凡》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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