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先生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刺激的程度超過了他心理所能承受的範圍。他將自己封閉了起來,活在自己內心的世界裡,可能,可能是因爲親人去世太過傷心,在他內心的世界裡,親人永遠不會離去,所以,他也不願醒來。”
心理醫生姓劉,來了後,瞭解了具體情況,然後下了診斷。
陳耀星的手已經重新包紮好了,臉上的傷也處理過了,只是眼睛中依舊掩飾不住擔憂的看着燕青羽。
在聽到心理醫生的話後,他頭都沒有擡起,只是冷冷的道:“叫醒小羽,錢你隨便開。”
心理醫生搖搖頭道:“先生,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這位先生完全封閉了內心,我根本沒有和他溝通的機會,實在是無能爲力,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說罷,心理醫生就要離去。
然而,他還未走到門口,房間內整整三把槍已經對準了他。
“哎,哎,哎,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我,我只是一個醫生,你們不能這樣啊,你們……”
劉醫生一臉驚恐的看着衆人,腿都開始打顫。
陳耀星依舊沒有擡頭,眼神也還放在呆滯的燕青羽身上,語氣淡漠的令人恐慌的道:“劉醫生,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想辦法治好我弟弟,我絕不虧待你。第二,帶着你的全家去跳海。現在,你自己挑選。第一還是第二。”
劉醫生吞了口吐沫,然後顫聲道:“大……大哥,我真,真沒辦法,我……”
陳耀星不想聽他多說,揮了揮手。
暴龍收起槍走了出來,粗壯如腿的胳膊一把抓起劉醫生,朝門外拖去。
“哎呀大哥,饒命啊大哥!哎呀!哎呀!我的媽啊!救命啊!我想辦法,我想辦法還不成麼?”
劉醫生哪裡還有來時的文質彬彬又不失傲氣的形象,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聽到他說想辦法,暴龍又將他拖了回來,扔在地上。
如同撿回一條命般,劉醫生全身被汗打溼了,哆哆嗦嗦的站在那裡,眼睛看着燕青羽,忽然,他眼神一亮,道:“想,想到了。”
陳耀星第一次擡起頭,卻將暴龍、彪虎和姦狐三大手下驚的叫了起來。
“大……大佬,你……你的頭髮!”
三人驚駭的發現,陳耀星的兩鬢居然霜白如雪。
陳耀星聞言楞了下,隨即微微搖頭,不放在心上,然後示意劉醫生快說。
劉醫生道:“令弟現在這種情況,只有請一位對他影響最大的人,前來和他說話,只要他肯開口,一切就都好說了。”
陳耀星眼神變冷,直直的看着劉醫生道:“對小羽影響最大的人在牆上,除了他之外,就是我。”
劉醫生又開始顫抖起來,眼淚都在眼圈裡打轉了。
這是,奸狐開口道:“大佬,或許還有一個人對小羽也有影響。”
陳耀星望向奸狐,道:“說。”
奸狐在陳藥興的眼神望過來後,猛然感覺壓力陡增,他覺得陳耀星好像忽然變化了許多,給人一種壓迫性的壓力。
不過,這或許不是壞事。
奸狐猶豫了下,道:“小羽好像很喜歡趙雅芝。”
陳耀星聞言眼睛一亮,點點頭,對奸狐道:“去查查趙雅芝現在在哪裡,我要立刻知道。”
奸狐有點猶疑道:“大佬,趙雅芝是無線的人,邵爵士很看重她。她那麼紅,是香港片酬最高的女明星,還那麼漂亮,卻沒有一個社團敢動她,就是因爲邵大亨和方逸華都很看重她。就是龍頭大佬十哥都不敢得罪邵大亨的,我們……”
陳耀星聞言沉默了下,然後看向劉醫生,道:“你是不是確定,只要是對小羽有影響的人,就能喚醒他?”
劉醫生戰戰兢兢的點點頭道:“只要影響足夠大,就一定能喚醒他。”
其實,這會兒他也是死馬當做活馬醫,他是學心理學的,他從陳耀星的眼神中看出,他要是敢給一個否定的答案,他的結局或許就不是跳海了,而是現在就跳樓。
陳耀星聞言再次點點頭,然後看向奸狐,眼神堅定。
奸狐苦笑着點頭,示意明白怎麼做了,然後走了出去。
半個小時後,陳耀星留下了暴龍、彪虎還有劉醫生,讓他們在房間內看着燕青羽,他親自帶上雞毛鴨血還有瘋狗三員大將,還有白紙扇奸狐,一行五人,開車前往了將軍澳廣播城。
趙雅芝正在那裡拍攝一部叫做《風鈴中的刀聲》的武俠電影。
等到五人趕到的時候,電影正好殺青。
陳耀星首先派了五人中相對比較斯文的白紙扇奸狐前去邀請趙雅芝,結果自然是連面都沒見到,就被劇組趕了出來。
劇組雖然在香港拍攝,卻是臺灣的電影公司。八十年代以來,臺灣經濟奇蹟一般的騰飛,積攢了大量資金,見到香港娛樂業的火爆後,海量資金涌入香港,投拍電影,魚龍混雜。
不過,不是猛龍不過江,沒有一點背景,他們也不敢做壓下地頭蛇的強龍。
奸狐智謀不錯,但身手嘛,就有些呵呵了。
能夠邀請到趙雅芝拍攝,是臺灣日月影業出了大價錢才請的動的,而且還因爲日月影業的老闆與邵大亨有幾分交情在,才請的動無線的鎮山花旦趙雅芝。整個劇組差地沒把她當成觀音菩薩給供起來。
如今來了一個明顯不像良家子的人求見趙雅芝,給劇組人十個膽子都不敢放行。
要是趙雅芝出了一點事,邵大亨的怒火下來,就是他們老闆都承受不起。
所以,當陳耀星親自走進來的時候,劇組導演金長棟和田彭召集了全劇組人馬,組成了將軍澳影城裡的血肉長城,誓要保護香江女神趙雅芝。一邊又急着給老闆掛了電話,他實在沒把握能攔住大名鼎鼎的香江社團。
陳耀星淡然的掃視了一圈,卻沒有發現趙雅芝的影子,便開口道:“我們完全沒有惡意,只是有些私事拜託趙小姐,請讓我見一見她。”
金長棟怎麼可能答應這個要求,只說趙雅芝不在。
陳耀星沒有功夫和他廢話,一支槍頂在金長棟的腦門上,打開保險,口氣依舊淡漠的道:“我數到三,你要是還不改變主意,就永遠不用改變了。”
金長棟腦門的汗幾乎瞬間就冒出來了,在他就要開口的時候,電話響了,接電話的人“嗯”“嗯”了兩聲後,對陳耀星道:“大佬,我們老闆的電話。”
陳耀星點點頭,接過電話卻沒放下槍。
“我是陳啓禮,你是什麼人?”
電話中傳出低沉的聲音,雖然平淡,但極其威嚴。
陳耀星的瞳孔收縮了下,然後淡淡的道:“我是陳耀星。”
電話那邊沉默了下,然後聲音微微輕快道:“原來是赫赫威名的灣仔之虎,你不會告訴我你去我那裡收陀地費吧?哈哈哈!我可是會給向華強打電話告狀的哦。”
陳耀星淡淡一笑,道:“鴨霸子說笑了,我陳耀星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實在是有一些私事找趙雅芝小姐,不會傷害她的,我也惹不起邵大亨的雷霆之怒。”
電話那邊又沉默了下,而後聲音恢復了低沉,道:“這樣吧,你可以去見見趙小姐,但絕對不能違反她的任何意願,否則,向華強也保不住你。”
說罷,沒等陳耀星說話便掛斷了電話。
陳耀星隨手掛了電話後,再次對金長棟道:“趙小姐在哪裡?”
金長棟因爲距離不遠,將剛纔的話聽的差不多,連忙笑道:“趙小姐就在裡面,陳先生裡面請。”
陳耀星讓雞鴨狗狐四個人留在外面,他自己穿過人羣,跟着金長棟走了進去。
趙雅芝此刻也有點不安的坐在裡間化妝間內,她是知道香港娛樂圈黑氣滔天的,但她從來也沒爲這些事情煩心過。因爲她和六叔邵逸夫還有六嬸方逸華的關係都極好,無論是哪個社團想要請她拍戲,都要先經過六叔的點頭,否則,絕無人敢輕動。
可是今天,居然有社團的人主動找上門來,趙雅芝雖然不擔心對方敢亂來,但多少有些不安。
等到金長棟引着陳耀星走進房間後,趙雅芝臉色大變,她以爲金長棟都擋不住對方的壓力,不得不屈服。
“趙小姐不要害怕,沒有人敢違逆趙小姐的意願,這位陳先生只是有些私事相求,趙小姐如果願意就願意,如果不願意,就告訴他不願意。陳先生絕對不會強迫趙小姐的。”
金長棟還是有些擔當的,看見趙雅芝有些受到驚嚇,連忙開口保證道。
陳耀星點點頭道:“他說的沒錯,我是絕對不會傷害趙小姐的,請放心。”
趙雅芝聞言不由鬆了口氣,隨即好奇道:“陳先生,你有什麼事麼?”
陳耀星看了眼金長棟,金長棟識趣的朝外走去,不過還是說道:“趙小姐我就在門口,如果有事請隨時招呼。”
等到金長棟離開後,陳耀星開口道:“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陳藥興,是燕青羽的哥哥。”
“啊!”
趙雅芝聞言大吃一驚,她完全沒想到,落魄的連十港幣報名費都交不起的燕青羽,居然還有一個這樣的哥哥。
陳藥興繼續低聲說道:“我自幼被父母拋棄,是小羽的姆媽收養了我,也成了我的姆媽,姆媽去世後,我和小羽就跟着師父過。小羽管我師父叫阿伯,是他最親近的人,二人猶如父子。師父腿不好,是個瘸子,沒有工作,只能靠拾荒來養家。師父靠拾荒將我們兄弟倆拉扯成.人,三年前因爲我沒有走正道,所以被師父逐出師門,他寧肯繼續拾荒也不要我的錢。直到上個星期,小羽去臺灣拍戲,小羽走後,師父才攢夠錢,去中環爲小羽買一套他聽說很好的衣服。只是回來的路上衣服不小心掉在地上,師父撿衣服的時候,被車撞成了重傷,沒有搶救過來。小羽回來後,整個人快要瘋了,現在平靜下來,卻對周圍所有的事都沒了感覺。心理醫生說,一定要找一個對他最有影響的人,才能喚醒他。趙小姐,我求求你,求你幫我喚醒我弟弟。”
說罷,曾發誓這一生只跪天跪地跪師父的陳耀星,轟然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