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內,很快就用上刑了。
刑具‘霖’記這邊是不缺的,當初弄起來的時候,都配齊了,有新的,也有舊的,基本上上手就能用。
只不過,在督察處,那面對的基本上都是自己人,偶爾有些審訊需要一些,但大部分都不怎麼用。
陳淼不喜歡對人犯用刑,整個督察處上下都是知道的,但他也不禁止手下人對人犯用刑。
當然,太殘酷的刑罰,他是不用,所以,督察處的預審員是非常難乾的,不像別的處,搞不好預審方案,直接刑訊就是了。
在督察處,搞不好預審,弄不好自己倒黴,預審可不是好乾的活兒,總不能事事都讓陳淼自己上吧?
好在,督察處的審訊工作量不大,一般情況下,還沒等用刑,對方就已經竹筒倒豆子,全都招了。
“三水君,我聽說,你在審訊方面頗有一套?”池內櫻子也看的膩味了,刑訊無非就是那些花樣,等着犯人承受不住而招供。
那這個中間的過程看着實在是乏味的很,還不如找一些話題聊一聊。
“我哪有什麼一套,無非就是那三板斧。”陳淼嘿黑一笑說道。
“哪三板斧,說來聽聽?”
“講道理,說事實,破心防。”
“有意思,三水君能詳細跟我說一說嗎?”池內櫻子聽了,頓時來了興趣,繼續追問道。
“這講道理嘛,很簡單,就是糾正對方的錯誤行爲,讓他明白是非對錯,當然,他可能不會聽,但這一步是很重要的,因爲,說服別人的同時,也是在說服自身,只有把自己說服了,才能說服對方……”
“聽上去很有道理,那破心防呢?”
“這破心防,其實就是找對方的心裡弱點,比如嫌犯孝順,那就從他的父母入手,又比如嫌犯夫妻情深,那就從他的妻子入手等等,只要是人,就有弱點,抓住弱點就能打開缺口,這一招雖然不能百分之百能做到,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絕對能行。”陳淼在池內櫻子面前誇誇其談道。
“那如果三水君親自審理劉國興,又該如何?”池內櫻子問道。
“我會把他的女人管在他的隔壁,想個辦法讓他們彼此知道對方的存在,然後,先晾着劉國興,每天不斷的提堂陸慧,問她同樣的問題,上午一遍,下午一遍,然後晚上再來一遍……”陳淼說道。
“這麼做的意義何在?”
“給她們的感情製造裂痕,讓她們彼此不再信任對方,尋找雙方身上的破綻,再突破。”陳淼說道。
“哦,這需要多長時間纔會有結果?”
“短則一個星期,長嘛,就不好說了,就要看她們雙方的意志力了。”陳淼呵呵一笑。
“有沒有更快的辦法呢?”
“櫻子小姐現在用的不就是更快的辦法嗎?”
“三水君說的是刑訊?”
“對,刑訊是所有審訊中,最快,最有效的辦法,沒有之一,對付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都是有效的,絕大多數人都是難以承受刑訊帶來的痛楚而忍不住招供的。”陳淼道。
“那剩下的百分之一呢?”池內櫻子道。
“百分之一很少了,畢竟大多數人都在百分之九十九當中,如果遇到了,那就是運氣了。”陳淼嘿嘿一笑。
“劉國興,你說不說,說不說……”
高舉的皮鞭一下接着一下落下,劉國興的前胸後背已經是血肉模糊了,皮鞭是用水浸透,還蘸着鹽顆粒。
那一下不光是皮開肉綻,鹽顆粒灑在傷口上,更是疼痛難忍,長達數分鐘之久。
舊傷的鮮血還沒凝固,新傷又來了……
要不是嘴裡被塞了“嚼”子,劉國興都忍不住咬舌自盡了,這才只是鞭刑,等待他的可能還有其他殘酷的刑罰。
自己能撐下去嗎?
審訊室內。
“毒蛇藏在哪兒,你跟他怎麼聯繫的?”酒井忍不住親自上手,走過去取下劉國興口中的“嚼”子,吼問道。
“你們搞錯了,我不認識什麼毒蛇……”
“還不承認,放下來,冷水!”酒井殘忍的一笑。
冰冷刺骨的水從頭一下子澆到腳,這可是大冬天,劉國興已經被打的遍體鱗傷了,再這麼一刺激,身軀立馬蜷縮起來,不停的抖動起來。
“酒井副官,不能再審下去,若是人犯死了,那一切可就前功盡棄了。”楊宸一看這個情況,連忙站起來制止道。
酒井很不屑的橫了楊宸一眼,真要下令繼續用刑,這個時候審訊室的喇叭響了:“酒井,停止審訊。”
是池內櫻子的聲音,酒井這纔不得不悻悻退了下來,一揮手,命人將劉國興從地上拖起來,架了出去。
陳淼雖然不知道劉國興的極限在哪裡,但是這種程度的刑訊他若是撐不過去的話,那就不是那個被戴雨農看重的軍統“毒牙”了。
當然,陳淼也會低看他三分,劉國興想要臥底進來,那必須要經歷生死煉獄一般的考驗才行。
否則,那容易得到林世羣的信任?
“三水君,你的那個方法?”池內櫻子撫了一下額頭,頗爲感興趣的向陳淼詢問道。
“櫻子小姐,我的方法有沒有效果我也不敢保證,但可以試一試,你覺得呢?”陳淼沉吟了一下,緩緩說道。
“那就麻煩三水君了。”池內櫻子微微彎腰一鞠躬。
“櫻子小姐客氣了。”
池內櫻子了不光盯着羅家巷14號這一件案子,身爲特高課特一課的課長,她的工作繁忙多了。
交代陳淼負責繼續審訊後,就帶着酒井離開了,對陳淼表現出充分的信任。
……
“三哥,咱真的把陸慧關到劉國興的隔壁牢房?”池內櫻子走了後,楊宸過來小聲的詢問道。
“嗯,關之前,讓她倆見上一面。”陳淼點了點頭吩咐道,“遠遠的看一眼就夠了,別讓她們說話。”
“明白。”
“三哥,你這是不是有點兒狠了?”小七小聲嘀咕道。
“不狠一點兒,怎麼才能讓池內櫻子那個女人相信劉國興的供詞呢?”陳淼眼皮一擡道。
“你打算讓劉國興什麼時候開口?”小七問道。
“你替我看住了泰達旅社,我怕‘毒蛇’這個小子來給我犯渾。”陳淼吩咐道,“劉國興一定把電臺藏在那裡。”
“明白。”
……
麥特赫斯路,四海貨棧。
“你們倆怎麼到現在纔回來?”這一宿,陳沐根本就沒有睡得着,好不容易天亮了,坐等右等的,小貓和老丁都沒有回來。
他都做好撤離的心理準備了。
終於,這二人回來了,看上去有些狼狽。
“頭兒,別提了,本來我們兩個早就回來了,誰知道,老丁你說……”小貓一副垂頭喪氣的表情道。
“頭兒,是這樣的,石橋的義莊還真是個陷阱,這76號督察處的陳三水帶着人早就在那邊設下了埋伏,就等這劉國興鑽進去呢,我和小貓本來想,要是能救人的話,就把人給救出來,可誰想到,小貓刺殺那陳三水失手,被小七一通追,沒辦法,我只有出手攔了一下,就這樣我們兩人才好不容易脫身……”
“既然你倆早就脫身了,咋到這會兒纔回來?”陳沐奇怪的問道。
“還不是老丁,他出餿主意,說是有一條近道兒,沒有關卡,繞了一大圈路,結果整迷路了,天亮了,我們才認出來,這不回來晚了。”小貓埋怨一聲。
老丁騷的滿臉通紅,低着頭辯解道:“我哪知道,這纔沒幾天,日本人就把山給挖平了,害得我認錯了道。”
“你們倆沒被看到吧?”
“小七不認識小貓,就算看到了,也不怕,但是我跟小七太熟悉了,我跟他雖然只是遠遠的照了一個面,但我肯定,他一定認出來了。”老丁說道。
“他什麼反應?”
“沒有,沒跟我糾纏,就又去追小貓了,不過,經過我這一打岔,小貓早就跑遠了,他也就沒追上。”
“小七追中能力你們是知道的,只要被他盯上,你們倆遲早會暴露行跡的。”陳沐道。
“頭兒,有那麼神嗎?”小貓不信的哼哼一聲。
“那是你沒見識過他的厲害。”陳沐道,“你們倆這繞了一大圈,倒也未見得是壞事兒,先下去休息吧。”
“頭兒,劉國興被抓,那泰達旅社那邊?”
“這個我來處理,你們兩個都不用操心了。”陳沐吩咐道。
“是。”
……
“明初兄,昨晚沒事吧?”陳淼來高洋樓找林世羣彙報工作,碰到陳明初從辦公室內出來,上前招呼一聲。
“還好。”陳明初臉色不太好看,但還強行露出了一絲笑容。
“你這身體剛痊癒,喝酒還是要適量,身體是本錢,往後的日子長着呢。”陳淼笑呵呵道。
“來找主任有事兒?”
“嗯呢,這不昨天晚上市警察局偵緝處有個小行動,說是抓了前年除夕刺殺外交部長陳篆的殺手劉國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主任聽了很高興,把人交給我督察處了。”陳淼呵呵一笑,輕描淡寫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