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兩個人離開的時候,蘇蘇還心心念念地想着白花花的銀子,她真是越來越弄不懂了,爲什麼顧南城會花費那麼多的錢去收藏這些東西。
“好了,別想了,我們去吃飯?嗯?”他伸手掐了掐蘇蘇纖細的腰,她的腰上還是沒有肉,隔着衣服,那皮膚軟軟的。
“嗯!”蘇蘇重重地點了點頭,顧南城不說倒還好,這樣一說,她倒還真有點餓了。
躬身鑽進車裡,緊接着,就被顧南城一把抱住了。
“想吃什麼?”
他言語寵溺,手中還拿着個箱子,蘇蘇堅信,這樣的活動她不要再跟他來一次了,這個男人根本就不在乎錢,只要是他或者她喜歡的,只要她多看一眼的東西,他就擡手讓人加價。
她的心啊,那叫一個疼。
“四哥,你想吃什麼?”蘇蘇側過那一張精緻的小臉,恰巧對上他烏黑的眸子。
她想,這世界上,大概不會有人比他的眼睛更好看了。
雖然顧南城大多時候都是一副冰冰冷冷的姿態,可是她不得不承認,他的眼睛比任何一個整過容的女人的都要好看,就好像真的是染了墨汁一樣,即使是看遍了世俗,那雙眼卻那樣的澄澈。
“嗯?知道考慮我想吃什麼了?”他俊眉輕輕地挑起,渾厚的話音再度響起,“還是說,你只是一時間不知道吃什麼,所以問問我的想法?”
他的話音輕輕地,雙眸定定地注視着她。
蘇蘇被看穿了心事,輕輕地抿起紅脣,將頭埋到了他的懷裡。
仔細地想想,其實這麼多年,顧南城一直遷就着她,與其說是溺寵,不如說是遷就。
她喜歡的,他便會爲她留着,她喜歡的地方,他便花錢買下來。
時至今日,蘇蘇才驚覺,原來她連顧南城的喜好都不知道。
“四哥……”顧南城一邊開了窗,一邊聽到她細膩柔弱的聲音。
“嗯?怎麼了?”他輕聲問。
蘇蘇輕輕地用收環住了顧南城的脖子,小聲地問着,“你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你喜歡什麼!”
她像只小懶貓一樣,靠在顧南城的懷裡。
臉頰上細膩的皮膚輕輕地在他的脖子上蹭了蹭。
顧南城心有些軟了,輕輕地揉着她蓬鬆的黑髮,眉宇輕輕地皺起,“傻丫頭,你喜歡的我都喜歡,難道你還不知道麼?”
他沒什麼愛好,亦沒什麼講究。
十四歲之前,他孤身在外,嚐盡世間百態,十四歲之後,他將蘇蘇捧在手心,想要給她所有的最好的東西。
“四哥,不可能!”蘇蘇伸着小手,輕輕地爲他整理着脖子上的領帶,“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東西,就像你喜歡我一樣啊!”
“蘇蘇,你不是東西,你是個人!”顧南城定定地注視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着。
是的,他喜歡她,從多少年前就已經心知肚明。
“四哥,要不,你挑你喜歡的?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我就記着就好了!”她面上
的笑容,就好像春日裡綻開了的花朵,只一眼,就讓人忘掉了煩惱。
“好!”顧南城笑,便由着她喜歡的選。
可是,等顧南城給司機報了幾個地名都被蘇蘇打斷之後,她終於有些不滿了。
“四哥,你做什麼呀?這些都是我愛吃的,不是你喜歡的!”她倔強地嘟着紅脣,眼底的眸光,那樣的清冽。
“難道你都沒有自己喜歡吃的麼?”
顧南城蹙了蹙眉,隨即,報上了一個地址。
大約過了四十分鐘之後,車子才穩穩當當地停在了一家中式餐廳的門口。
這家餐廳裝修古樸,紅木製成的長廊和桌椅都顯得非常的精緻,可是,往來的人卻非常少,甚至,桌上都堆積上了灰塵。
“四哥,這裡看起來很冷清的樣子!”蘇蘇輕輕地眯着眼,像個好奇寶寶一樣,看着四周陌生的環境。
說起來,這家店,好像並無什麼獨特之處。
她原以爲,顧南城帶着自己去的地方應該是富麗堂皇的,那樣才能夠配得上他的地位。
“你來點菜吧!”兩個人對坐下來,蘇蘇拿起桌上的茶杯的時候,才發現,被子裡泡的茶竟然是紅棗和枸杞。
“四哥,你點吧,要不我怎麼知道你喜歡什麼?”她輕輕地將菜單遞到他的面前。
蘇蘇想,大概這個世界上如果連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喜好,恐怕就不會再有人知道了。
顧南城默不作聲,拿起面前的東西,不徐不疾地念了幾個菜名。
第一次,兩個人坐在一起吃飯,不是蘇蘇點菜。
“四哥,你爲什麼喜歡這兒啊?”她輕聲問道。
顧南城點了菜,不徐不疾地擡起頭,話音顯得有些綿長,“蘇蘇,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以前的事情麼?”
他晦暗不明的眸光落在蘇蘇的身上,不徐不疾地看着面前的人,“我記得六歲那年,我站在這條馬路上,孤兒院就在那條街角,那時候,這一片還是灌木叢,燒起來沒完沒了的,我就拼了命地跑,過了街,再回頭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家店。”
他的眸光變得溫和了不少,就好像想起了孩提時代的點點滴滴。
蘇蘇聽着,一句話也插不上,顧南城比她年長,比她堅強,比她優秀太多太多。
甚至,直到此時此刻,她都不曾知曉顧南城的太多事情。
“那一年,這裡還沒翻新,木頭特別舊,我無處可去,只能躲在門口的花盆後面,後來是老闆收留了我……”他眯着眼,綿長的話音讓蘇蘇的心也隨之顫抖着。
“好了,不說了!”見她神情有些恍惚,顧南城輕笑一聲。
很快,就有服務生將飯菜端了上來。
蘇蘇食不知味,每每想到顧南城的遭遇,就有種說不出的痛楚,如果十五年前,他沒有將自己救下,那麼此時此刻的恐怕自己也會有這樣一段不堪回首的經歷。
顧南城也沒有再說什麼,靠在椅子上,慢條斯理地吃着桌上的東西。
這一夜,異常
的寂靜,香香並沒有出現,陸軒也沒有再來過電話,一切都靜得可怕。
臨近深夜,蘇蘇才靠在顧南城的懷裡沈沈睡去。
“四哥……”她小聲地叫他,就好似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嗯?”顧南城有些倦怠了,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扣住她的肩膀,藉着月光,他清楚地看到了她那一張白皙的面龐,熟悉,亦是美若天仙。
“沒什麼……”她翻了翻身,小心地在他懷裡蹭了蹭,原本有很多想要問的問題,原本,有太多在等待的事情,可是,此時此刻,一切卻都歸於平靜。
“睡吧!”顧南城摟着她,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蘇蘇沒敢再說話。
“晚安,蘇蘇!”他見她箍得更緊,一句話之後,呼吸便漸漸地平緩了來,可是,蘇蘇卻怎麼也睡不着了。
翻了幾次身之後,她終於小心翼翼地爬起了身。
陽臺外面,狂風乍做,吹起她身上單薄的睡衣,夜色闌珊,看不盡道不出的美,蘇蘇一時間有些失神了。
“怎麼還不睡?”顧南城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從背後緊緊地保着她。
“我……”蘇蘇輕輕地吸了一口氣,紅脣半抿。
“嗯?在想什麼?”顧南城也沒了睏意,從她起身他就知道了。
不知爲何,顧南城總有種錯覺,蘇蘇長大了,開始有心事了,雖然有些事情他希望她能夠獨自面對,可是,卻又不得不承認,他很擔心她。
“四哥,我想知道你的全部!”她小手抓住他的大手,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在黑夜當中都是那樣的清晰。
顧南城猛地一怔,皺了眉。
他的遭遇,年少時的經歷,註定讓他在這樣弱肉強食的社會當中如魚得水,可是他卻從不希望讓蘇蘇知道這些事情。
“四哥,我晚了你十一年,我想把它補回來!”她軟軟糯糯的話音幾乎讓顧南城的心都在顫抖,他們終究是相差了十一歲,十一年,足以改變一個人。
“蘇蘇,時間不早了,睡吧!”他輕輕地抱着她,溫熱的大手,有意識無意識地在她平坦的腹部婆娑幾下,蘇蘇僵直了背,動也不敢動,生怕他會再做出點什麼事情來。
“四哥,你是在躲避麼?”儘管,不願意提及躲避這兩個字,可是她還是說出口了,顧南城是她心目當中的神抵,即使是她,也會相信他是在躲避。
顧南城渾然一僵,看着面前的人,眸光涼了幾分。
遲疑。
漫長的等待!
此時此刻,彷彿連空氣都凝固了一樣。
她就這樣靜靜地注視着他的眼睛,等待着顧南城的回答,他優雅如同尊貴的王者,睥睨天下的氣度難以掩蓋。
“是,我就是在躲避!”誰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他也不例外。
可是,就連顧南城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這麼不加掩飾的就承認了,或許是在蘇蘇面前,或許他真的對她絕對的信任,纔會毫不猶豫地這樣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