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足足洗了四十幾分鍾，有潔癖的賴運剛，才把身上的髒黏臭雞蛋液洗乾淨。
然後，又花了一個小時，把髒衣服丟到賓館的洗衣機清洗，用烘乾機給烘乾。
出來時，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
這下子，前臺服務員有些尷尬了。
“哪個……賴先生……”她看着賴運剛，欲言又止的神態，讓賴運剛感到不愉快。
賴運剛哼了一聲：“被褥我什麼都沒動過，就是幾條毛巾跟洗澡而已，你看着收費。”
他的態度很強勢，老子就是來洗個澡而已，你若是敢收貴，那就別怪他不客氣。
可酒店有酒店的規矩。
一時間，服務員不知所措。
因爲像賴運剛這樣的住客，她也是頭一次遇到。
“這是你的押金！”無奈之下，服務員只好把一百押金退回給賴運剛，至於多出一個小時的房費，她提都不敢提。
不久前，賴運剛的凶神惡煞，此刻還歷歷在目，她可不想爲了幾十塊錢，而跟這種人渣鬧矛盾大吵大鬧，影響賓館的生意。
拿着一百塊，賴運剛大搖大擺走出賓館，然後看着自己的破車，站在車前沉思許久。
其實剛纔在洗澡的時候，他就在思考了。
眼下的局勢，不容樂觀。
通過新聞發佈會洗白，已經是不可能，可若是這樣下去，他的幾個公司，註定要破產，胎死腹中。
拋開野炊西餐廳不說，這是李家淇的產業，不是他的，他一家診所跟一家門診部，若是就這樣倒閉關門，不說每年的利潤，就說現在的成本，他都砸入了兩百多萬。
難道就要這樣放棄嗎？
他已經沒有家，沒有妻兒了。
跟父母的關係又鬧掰，如果連最後的公司都保不住，他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拼了。”
收拾不了眼下這個殘局，無法力挽狂瀾，賴運剛就要做最壞打算。
“該跟李家淇攤牌商量，把公司賣掉，離婚！”
這就是賴運剛最壞的打算。
兩人的名聲壞到這個地步，想要保住三家公司的生意，已經是癡人做夢，不可能的事情。最好的辦法，就是變賣。
把公司盤讓給其他人，拿到錢換一個地方，隱姓埋名再來。
賴運剛沒有去過李家淇的老家，故此他不知怎麼去。
但是，這難不住他。
他的過往都被扒出來，那麼李家淇自然也隱瞞不住，上網稍微一查，就可以查出來，到底是什麼情況。
找了半個小時，賴運剛找到了李家淇的孃家，也就是李家淇的老家。
他要去找李家淇攤牌，把所有的財產，全部變賣。
劉芒一直蹲守在賓館不遠的地方，看到賴運剛從賓館走出來，在車前傻愣十幾分鍾，才上車，然後開車往郊外開去。
路過一個加油站時，他還進去加油，把油加滿。
“這不是去李家淇老家的路嗎！”
劉芒皺起眉頭，通過GPS定位跟蹤系統，發現賴運剛此刻開車去往的方向，正是前些天他送李天成回老家的路。
也就是李家淇的老家。
新聞發佈會召開不成，被臭雞蛋雨破壞，就跑去鄉下找李家淇，他這是要幹什麼？
攤牌？
劉芒腦海在不斷推斷，試圖找出賴運剛去鄉下找李家淇的緣由。
除了攤牌，劉芒真想不出，賴運剛去找李家淇做什麼。
李家淇已知道前夫蘇牧野的死跟賴運剛有關，面對一個殺人兇手，李家淇心裡豈能淡定，只要不是傻子，都是恨不得躲得遠遠，怕避之不及傷害到自己。
而且，賴運剛此刻也煩心，應該也不想見到李家淇。
“有意思！”
想到這一步，劉芒忍不出嗤笑，拿起手機給林雨打電話：“賴運剛要去鄉下找李家淇，如果我估計不差，他應該是去攤牌，你安排警力悄悄跟去，保護好李家淇，千萬不要出事。”
說心裡話，劉芒有些擔心，賴運剛去找李家淇攤牌，要變賣家產離婚分家的話，李家淇肯定不會同意。
因爲不論是別墅，還是還沒開業的口腔門診部，花的都是她前夫蘇牧野的錢，跟賴運剛沒有半毛錢關係。
李家淇肯定不會傻到，跟賴運剛平分家產離婚。
可賴運剛又是個貪財不折手段的人，一旦李家淇拒絕他的命令，那麼李家淇說不定有性命之危。
“真的？”林雨聽到這番話，心中感到極爲吃驚。
如果是這樣，說不定就能發現更多線索。
“對，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我突然想到了一個線索，還沒去查過。”
劉芒想起了一件事，一件他一直遺忘的事情。
從眼下的證據來看，蘇牧野的死跟賴運剛有必然的關係。
甚至可以推測，蘇牧野就是賴運剛給弄死的。
那麼，賴運剛如何弄死蘇牧野？
唯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之前口腔主任說的，吃降壓藥。
蘇牧野患有家族遺傳高血壓，而且是非常高的三級高血壓，也就是重度。這種情況下，任何一家醫院，都不敢輕易給患者把智齒。
唯有先把血壓降下來，控制在一定範圍內，醫生纔敢給患者動手術。
可若是血壓是臨時降下來的，那麼，發生意外的風險就非常大。
現在劉芒已經敢斷定一件事，那就是蘇牧野在拔智齒前，肯定吃過降壓藥，那麼這個藥，是誰給蘇牧野吃的？
李家淇？不可能！
做這種傷天害理，謀財害命的事情，李家淇一隻花瓶，肯定做不出來，而且從眼下的過激反應來看，李家淇定然是不知情的，不然也不傻到詢問蘇牧野是不是賴運剛害死了。
“這點你放心吧！我早就猜到這一步了，擔心李家淇有危險，所以在我離開的時候，就安排了幾個經驗老道的警察，潛伏在李家淇家中隱蔽的地方，一點李家淇有危險，就用麻醉槍把賴運剛放倒。”林雨嘿嘿一笑道。
他可是一名資深老刑警，知道人性若惡，必然會做出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那你注意了。”劉芒低沉道。
掛掉電話，劉芒又給小逗比打了過去。
“哥，怎麼樣，這個結果滿意吧！”電話一通，小逗比就跟劉芒邀功。
下臭雞蛋雨。
這可是他那一幫兄弟們想出來的，而且連夜去各家菜市場，還有超市，把一些壞掉的臭雞蛋買來。
甚至，爲了破壞這個新聞發佈會，幾百個兄弟還全部跟上級領導請假，導致電子廠不得已停工一天。
“滿意，太滿意了。”一想到賴運剛被臭雞蛋砸的面目猙獰的不堪畫面，劉芒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小子的壞點子還真多，不錯！看來你這些年做的壞事不少，不過以後要注意，這種損招可不能隨便使，要是人家報警把你揪出來，那可就不好解決了。”
“哥，你放心吧！我懂的。”小逗比難以壓制笑容的說道。
其實他也就是因爲知道，壞事做多，必有惡報，才放棄了原來的混混身份，不惜一切代價跟劉芒混。
跟着劉芒，他可以說改頭換面，不用再擔心，日後會被抓起來，蹲班房。
可若是不改行，遲早有一天，他父母要去牢裡才能看望他。
小逗比不想看到這樣的畫面，做混混本就是不孝。
若是，還因此蹲在牢裡，那就更大不孝。
以前小逗比覺得做古惑仔很威風，可長大了才知道，威風背後的代價，就是隨時要被抓去坐牢。
從小混慣了，沒有一門技能，想要改行，也不容易，進廠又不是小逗比的目標。
所以他一直在尋找機會。
最後，他把改變的機會，放在劉芒身上，他覺得跟着劉芒，不說能混成大富大貴，可至少不用讓父母擔心，也不用擔心自己找不到老婆。
甚至，某一天醒來，會是在監獄裡面。
“我把定位發給你，你去這個地方找我，等會跟我一起辦一件事。”劉芒笑道。
其實他也知道小逗比的想法。
這段時間，劉芒閒着的時候，也曾思考過，小逗比爲何迫不及待要跟他混，從而私底下調查了一下小逗比，發現這傢伙這些年戰戰兢兢，看到身邊的古惑仔，紛紛被抓去派出所。
有一些，甚至還蹲班房。
心裡忌憚莫名。
“是！我馬上到。”小逗比心裡喜悅，其實他心裡也有害怕，害怕劉芒心裡對他的古惑仔過往有隔閡。
可似乎是他想多了，劉芒並沒有嫌棄瞧不起他的意思。
“朱先生！”
劉芒開車來到一家咖啡廳，坐在裡面靜等小逗比，抽空打了個電話給遠在國外的朱奕冰。
“有結果了？”
此刻，國外，朱奕冰家。
他正洗完澡，準備躺在牀上休息。
看到劉芒打來的電話，直接從牀上起來。
他老婆生了，這幾天剛從醫院出來，回到家裡。由於懷孕生孩子的緣由，老婆這段時間非常嗜睡，他不想打擾老婆，就悄悄的出門接電話。
“有一些結果，不過我現在要去一趟蘇牧野的別墅。”劉芒低沉道：“別墅還沒賣掉吧？”
“沒有，一直沒有人打過電話來，怕是凶宅，沒人敢買。”說起別墅這件事，朱奕冰也是一陣苦澀。
大舅子蘇牧野的別墅，自從跟李家淇簽了財產協議後，這套別墅他就一直掛在中介網上，想要轉賣。
可掛了幾個月，中介每過一段時間就打電話給他，讓他降價，試一試，看看能不能吸引人去看房。
可降啊降！
降到一千五百萬，虧本大甩賣了，還是沒人去看，氣的他都想哭了。
“我想去一趟別墅，蘇牧野的死，跟賴運剛有關係，應該是賴運剛害死的，眼下就缺一個證據，警察這邊就可以抓人判案了。”劉芒嚴肅道。
“你懷疑證據在別墅內？”朱奕冰聽到劉芒說是賴運剛時，呼吸一促，整個人都蹦起來，面色凝重道：“就是李家淇的新丈夫賴運剛？真的是他害死的？”
劉芒肯定道：“不錯，我竊聽到的對話，賴運剛被李家淇套話，親口承認的。如果我估算不差，他們應該準備要鬧離婚，分家產，然後逃跑，所以我必須找到確鑿證據，把他給定罪。”
“你是想去別墅找證據是吧？好的，我馬上讓中介給你把鑰匙跟門禁卡送過去。”
聽到劉芒這樣說，朱奕冰就猜到劉芒想幹嘛。
去別墅調查證據
這一步，說實話，劉芒一直沒想過。
因爲蘇牧野死在了自己家裡，按理說，警察早就把別墅翻個遍，能查的地方都查過纔是。故此劉芒遺漏了這個重要的地方。
案發現場，他沒有仔細偵查過。
“不，你還要授權物業，讓他們把監控視頻給我看一看。”劉芒沉聲。
光查蘇牧野的別墅，不一定能查出來。
他還要查看物業的監控視頻，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到一些線索。
“這個……我恐怕沒有權限，我只能跟物業打一聲招呼，若是對方不願意，我也沒辦法，我畢竟不是警察。”朱奕冰有些爲難道。
“我知道了，你先授權，跟物業打一聲招呼，若是不行，我在想辦法。”劉芒腦海裡頓時想到了林雨。
別墅區的物業服務，比一般的小區要好很多。
因爲能買下別墅的業主，都是有錢人。
故此物業的服務，也要配上的有錢人。
小逗比來到後，劉芒讓小逗比喝了一杯咖啡，簡單給他說了些事情，兩人才開車出門。
坐在劉芒的紅色榮威上，小逗比東摸摸西摸摸，臉上掛着猥瑣笑容：“哥，你說我什麼時候，纔可以買得起一輛屬於自己的車！”
自己的車？
劉芒側目瞥了一眼小逗比，淡淡道：“跟着大哥我混，兩年內，只要你不亂花錢，保證你能買得起一輛車，當然，肯定沒有我這輛好。”
“有車就夠了，哪怕是貸款也無所謂，至少開回家裡，再也不怕被親戚朋友用異樣躲避、輕蔑的眼神看我了。”小逗比滿是笑容道。
他現在，其實很怕回家。
特別是看着就要過年了。
到時候，身無分文回家，就算父母不說什麼，可來走親的親戚，都會忍不住三言兩語說上幾句。
其實嘛！他難堪到無所謂，可因此讓父母難堪，他心裡就不是滋味了。
“那你加把努力，把老子安排給你的事情完成，這個案子要是順利破案，鑑於你完美破壞了賴運剛的新聞發佈會，老子再額外賞你五千塊獎勵。”劉芒嘿嘿笑道。
他就看中小逗比這種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性格。
“真的？”
一聽劉芒這樣說，小逗比更加來興趣了，之前劉芒已經預付五千工資讓他改變形象，還沒開工，就預付工資，這樣的老闆，說實話他心裡很感動。
“老子騙你做什麼。”劉芒白了一眼小逗比：“瞧你這個熊樣，這點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