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本來還期待季寥跟白山黑水大戰一場,結果什麼事都沒發生。白山黑水要帶麻衣回雨族,季寥他們也要去雨族,於是兩方便有了某種默契。
他們雨族自有在北海冰原裡趕路的手段,他們操縱極光,竟化成一艘大船,穩穩將一行人載着,在天空裡飛行,絲毫不受元磁之力的影響,這是他們在北海生活多年後,用無數血淚教訓,摸索出來的手段。
饒是以季寥的眼力修爲,都看不出他們操縱極光的訣竅在哪裡。他們是如何將狂暴的元磁之力,變得溫順,簡直是個謎。
飛行起來,速度自然極快,不到半日功夫,一座冰山就遠遠在望。這是冰雪做成的山,山上有一座冰雪做的城堡。
因爲是不化的玄冰做的建築,所以整個城堡像是水晶城一樣。
城外是有禁法的,但因爲是跟着白山黑水進來,故而季寥他們沒有受到阻礙。在城門上,擺着一方類似火炮的東西,長長的銅管,裡面似有無盡的元力在流動,季寥暗暗心驚。他如果不明就裡來闖關,興許會吃下大虧。
雨族的人很少,大約有三百餘口人,他們生活得很安逸,畢竟在這裡,與世無爭。
他們的首領叫雨尊,一直居住在城裡的宮殿中。
宮殿也是冰雪做的,彷彿水晶宮一樣。
他們帶着季寥去了雨尊的宮殿,連同麻衣一起。
季寥還沒進入宮殿,便聽到了貓兒的聲音。
懷裡睡眼惺忪的貓兒,似乎眼睛也亮起來。
進去之後,大殿很空曠,上面有一個軟榻,榻上有個茶几,上面擺着奇珍異果。一隻跟貓兒一模一樣的黑貓正懶洋洋靠着軟榻的墊子,手裡抓着果子,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它見到季寥進來,還喵喵一聲。抓起果子,跑到季寥面前。
這隻貓輕輕一躍,就跟季寥懷裡的貓兒合爲一體。
而那枚果子,便落在季寥手中。
上面散發着誘人的香氣,裡面蘊含的靈力,比季寥從前服用過那枚朱果還要多上許多倍。
軟榻上還有另一個女子,此刻正瞧着季寥。
她一身紫衣,姿容無人可比,那絕代的芳華,教人見了一眼後,便永生永世難忘。
這是季寥最不願意見到的人。
她竟是慕青。
慕青道:“怎麼,不認識我了。”
季寥道:“自然認得。”
她斜睨他一眼,說道:“你倒是有些氣運,被我廢去修爲後,竟然能破而後立,咦,你還得了菩提多羅的緣法,飛雲子的玉液還丹經也教你練成了,還有靈飛派的太虛天眼,不錯,不錯。”
她每說一句,季寥的神色就震動一分,他在慕青眼中簡直毫無秘密可言。
好在慕青似乎並未看出他就是季寥,還以爲自己木真子。
不過從慕青的話中,季寥得悉,木真子原本的劍道修爲,也是慕青下手廢去的。
慕青神色又是一變,說道:“你身上怎麼還有一股我覺得熟悉的氣息。”
她思忖片刻,復又點頭道:“是了,你也姓季,本跟他有血緣關係。”
貓兒從季寥懷裡掙脫,季寥心裡一驚,慕青沒認出他,可是貓兒卻知道他是誰,希望它別告訴慕青。
似乎覺得慕青的懷抱比季寥更舒服,貓兒鑽進慕青懷裡,便再也沒出來,也沒多餘的動作。
季寥暗自鬆一口氣,對於貓兒評價又高了一分,慕青都認不出他,貓兒卻偏偏一眼識得他。
季寥怕多說話露出破綻,乾脆一言不發。
佛屠子也罕見的神色戒懼起來,他認得慕青,心裡暗道:這個女魔頭居然還活着。
慕青見季寥不說話,自顧自道:“莫不成北落師門還是眷念他,所以才肯跟着你,那小子到底有什麼好的,教你都跟我生分了。”
貓兒輕輕“喵”一聲,因爲慕青拔了它一根毛。
她又道:“你怎麼不說話。”
這話是對季寥說的。
季寥道:“和你沒什麼可說的。”
慕青一笑,說道:“你還是很恨我,不過我偏要你說話,否則便讓你再嘗試一次失去修爲的感覺。”
她仍是一貫的霸道,且喜怒難測。
季寥只好道:“你怎麼會是雨族的雨尊?”
慕青道:“我爲什麼就不能是,天魔法變化萬千,我想成爲什麼,便是什麼。”
她似絲毫不顧忌殿裡還有白山黑水。
季寥又道:“那你抓貓兒的元神做什麼。”
慕青道:“這貓兒不聽話,之前還跟我鬧矛盾,有人請我出手拘禁它的元神,我自然便做了,好出一口氣。”
聽了她的話,季寥又證實了以前的猜測,貓兒跟慕青確實不是主僕,應該是處於某種平等的地位。
而且貓兒居然跟慕青鬧了矛盾,要不是慕青親口說,他都難以相信。畢竟現在貓兒正舒舒服服躺在慕青懷裡,哪有對慕青不滿的樣子。他暗自猜測,可能是慕青又把貓兒哄好了。
季寥道:“原來是這樣,現在看你們已經和好,我也沒什麼好擔憂的了,所以我想跟你告辭。”
慕青道:“我可沒說讓你走。”
季寥道:“那你想怎麼樣?”
慕青微微一笑,說道:“不如我們來做一個遊戲。”
季寥道:“我沒興趣。”
慕青道:“這可由不得你,因爲這是個死亡遊戲。”
佛屠子突然道:“尊主,我們何必懼她,生死只是等閒事,莫要屈了自己的心意。”
季寥聞言一怔,佛屠子說的話一向機鋒甚重,他向來不喜,但此刻說的話,卻點醒了季寥。他何必怕她,何必讓自己意難平。
慕青笑道:“和尚你倒是有膽有識,我看你有些眼熟,是不是咱們照過面。”
佛屠子道:“你老人家,怎麼會記得我這種小人物。”
慕青道:“以前或許不記得,但今天算是記下了。”
她正眉眼帶笑,手裡卻不含糊,拍出一掌。
這一掌沒落到佛屠子身上,被一隻爪子擋住。
貓兒發出輕微的“嗯”聲,身子翻飛,最終用尾巴纏住大殿上的房樑,不停搖晃。
而慕青身子微微一晃,顯然她沒從貓兒手裡佔到多大便宜。
慕青生氣道:“小色貓,我們相交多年,你爲什麼又要跟我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