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來了,不來了。”
光頭老闆搖着手,無聲亦無奈的一笑,“這麼些年了,一三五單打,二四六團戰,禮拜天也不能休息,還得加賽一場理論……今天本該和餡兒的出戰,可惜……不來了,今天,便不來了。”
“不來也來了,你們不是還新找了個和餡兒的……”小七姑娘戰意高熾,年輕真好。
老頭丈人爹:“小七!不要胡說。”
“只是個普通羣衆……”
光頭老闆並不動氣,身後一票餃子館職員也都神色淡然,並沒有義憤填於麪館兒媳婦兒盛氣凌普通羣衆的膺。
“不過,通過認真的觀察,我們發現,這個羣衆的資質天賦半點也不遜於和餡兒的。”老闆話鋒一轉,接着又一轉,“不過,今天就算了,還看日後,當有切磋的機會。”
“真不來了?”
這次隔壁麪館方面話事的換成了小七的老公,聲音洪亮,神情剽悍,單隻氣質上就和他老婆忒別登對。
聲音洪亮的小七的老公,崔旭喃喃,腦海中捲起一陣詭異的畫風。
“不來了,一對一我們沒贏過,二打一我們沒輸過,七對四從來都是平手,多少年了,還有什麼好打的。”
老闆搖搖頭,“我看今後也沒必要天天來這裡打卡了,以後的日子,我們專心調教新人,每週來次挑戰一次足矣。只要單打也贏過你們氣宗,這場比鬥必然塵埃落定,大家也好釐定正庶,齊心協力,重複宗門的榮光。”
“好!便如此定下了。”
老頭丈人爹扭頭看了一眼一直沒說話的老太婆婆娘,轉瞬溝通一致,鄭重答覆,“待你劍宗新人有成,你我二宗,三局一戰,三戰分勝負,勝者進執牛耳,負者退附尾驥,合力戳心,同覆宗門!”
言罷,劍氣二宗話事人擊掌盟誓,雙方員工紛紛鼓掌,一致通過。
崔旭總算看到雙方動手了,這巴掌拍的,還挺響呢。
看完了拍巴掌,崔旭得償所願,先回去餃子館的桌子上安心睡覺,估計明天一早就會有人來自己耳朵邊兒旁敲側擊小兄弟我看你骨骼精奇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以後維護世界和平的重任就交給你啦我這裡有十幾本絕世武功你來挑一兩樣隨便學學就可以去打小怪獸啦……
不對!
好像哪裡不對的樣子。
崔旭腦子裡靈光一閃,卻不防備一浪高過一浪的昏沉睡意席捲而至,把崔旭拍暈,也把這點靈光拍到不知所蹤。
天光亮起,一宿好睡。
崔旭在晨光裡甦醒,發現比昨天,自己的身上多蓋了一條毯子,這顯然就是日後待遇必然將顯著提升的顯著標志咯。
不等崔旭多做感慨,一個光頭緩緩進入了崔旭的視野,大鼻子小眼睛擠出忒別和善的笑容。
老闆:“醒啦?兄弟,睡的還好不?”
崔旭:“除了桌子硬點兒,高點兒,短點兒,其它還好,要是能有個枕頭就更好了。”
“疏忽了,是哥哥疏忽了。”老闆一拍光頭,“我是怕你有忌諱……其實也沒什麼,我一會找人把宿舍好好打掃一下,再立個牌位,好好燒幾柱香就沒事了。”
崔旭:“……謝謝老闆。”
老闆:“兄弟,我跟你說個事兒。”
崔旭:“你港。”
“兄弟,前兒你來吃餃子不給錢的內一齣兒,當然啦吃餃子不給錢是不對的,忒別的灑脫,忒別的不羈,忒別的睥睨,忒別的笑傲……再經過我昨天的細緻考察,更加確定你有這些好品質……”
“我那是混不吝,大哥見笑了。”
老闆一擊掌,“不是的!你還不知覺吖,其實,這是一種氣質……江湖氣!聽說過沒?”
“江湖氣呀……”崔旭昂起下巴,嚮往了一下下,“有嗎?”
“有的有的,必須有的。不但有江湖氣,顧盼之間甚至還有幾分俠義氣,你不出來江湖上混,簡直白糟蹋你這已經浸淫多年拿捏至死的難得氣質了呀。”
崔旭:“還有俠義氣?”
“你別管了,你聽哥的,哥意已決,哥要帶你出道!”老闆一拍桌子,嚇了路過的採買一跳。
崔旭:“出道?”
“對!出道!哥要帶你閱讀浩瀚的秘笈,帶你穿越擁擠的人潮,帶你領略江湖的變換……”
“讓我看見這江湖就在我眼前?”
“對,有興趣沒?”
“一捏捏吧,這冷不丁的,我沒啥思想準備呀。”
“聽哥的,沒錯的。”
老闆說着,蹭一下子從後腰拽出一把水果刀,貼着崔旭的大腿,在桌面上一頓亂捅,崔旭嚇得直躲,連滾帶爬的從桌子上跳下來,拔腿欲逃。
“跑什麼呀。”跑堂的不知什麼時候湊到近前來,一把攬住崔旭,硬扳着崔旭的肩膀回到桌子邊,“輕易見不着咱們老闆出手的,機會難得,好好看看吧。”
等到崔旭勉強鎮定下來,對面老闆早已經收招定式,緩緩把水果刀再插回腰後。
粗看去,好好一張桌面已經被水果刀劃拉的不成樣子了,待凝神細細辨認,崔旭這才發現,老闆在桌面上竟然是新刻了一首……一首譜?
這譜,間架疏密有致,下筆鐵畫銀鉤,意境勾連斷續,入木三分,黑白分明,言簡意賅,淺顯直白……比拿給客人看得菜譜上的字好上太多,且極見功底,又相當實惠……老闆把羊肉圓蔥水餃的價錢刻錯了。
“如何?”
老闆背手挺肚子斜拉眼,更像一個老闆的樣子。
“好功夫啊。”崔旭沉醉的在桌面上摩挲,直到被木刺扎到手才醒覺過來,由衷的讚了一聲。
“想學不?”
“想啊。”
“好!告訴後面準備一下香堂,今兒,咱們劍宗春招!”
老闆重重的一拍崔旭的肩膀,喊跑堂的做事,跑堂的看見老闆已經控制住了崔旭,這才放開崔旭的胳膊,一溜煙鑽到後廚裡面去了。
這時,崔旭忽然裝作感覺有點不妙的樣子……
香堂設在後廚。
一面牆上掛了一副畫像,畫上一個白鬍子老頭,手裡提刀,身後背劍,劍穗子飄飄蕩蕩。
畫像前擺條桌,一個小砂鍋般大的銅香爐,香爐裡插三根香,。
條桌左右,分兩排站着老闆賬房跑堂採買主廚麪點打荷燒臘砧板水臺,老闆站上首,崔旭被圍在兩排人中間,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