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玄聞言臉色更加陰沉,冷着臉道:“我們家的家事用不着向別人彙報,陳長老還是請回吧。”
陳長老哪裡會這麼容易放過賀玄,故作一臉正氣的繼續道:“你這說的叫什麼話?瀟瀟住在我家後院那個小黑屋裡多年,若不是我時不時接濟些糧食給這孩子,他早就餓死了。你這當親哥哥的不管,讓我們這些外人接濟,叫怎麼回事?”
陳長老看了一眼臉色陰沉的賀玄又掃了一圈臉色各異的在場衆人,頓了頓,繼續道:“倒不是我老頭子非要多管閒事,實在是這孩子就在眼皮子底下,也太可憐了些。纔多大的孩子啊,我頭一回見,才六七歲的樣子。那麼小的孩子,縮在小黑屋裡,連件厚實的衣服也沒有,沒吃沒穿,不是餓死,也得冬日裡活活凍死。咱們又不是那冷血的人,看着這麼個孩子在眼皮子底下餓死凍死也無動於衷。宗長老啊,我養了瀟瀟這麼些年,實在是忍不住了,畢竟是親哥哥,怎麼能這麼狠啊?”
賀玄臉上的神色更加陰冷了,賀蕭對上賀玄陰冷的目光有些害怕,緊緊拉住了若水的手躲在若水身邊,怯生生的樣子,讓人看起來更加惹人憐愛。
若水和賀玄相處了一段時間,覺得賀玄不是那種冷心冷情的人,知道這件事一定有內情,就蹲下身子,雙目直視着賀蕭,柔聲問道:“你叫瀟瀟是嗎?賀玄是你哥哥?他真的不給你吃喝嗎?”
賀蕭對上若水澄澈的目光心中一暖,沒有遮掩,垂下頭實話實說道:“我娘害死了哥哥的孃親,還害的爹爹自盡了。所以哥哥不喜歡我,帶我回來以後從來沒看過我。”
衆人恍然大悟,原來這兄弟二人還有這種糾葛在。陳長老不喜若水壞事,插言道:“就算如此,也不能看着親弟弟餓死的道理。無論他娘做了什麼壞事,孩子總是無辜的。”
若水冷眼瞥了陳長老一眼,從前她給人批命,這種事情見多了。不是本人,你永遠不能體會人家的心情,說感同身受,卻也終究不是身受,永遠不可能跟自己經歷的一樣。說一句諒解或者很容易,但真正做到卻很難。世間哪有那麼多以德報怨的人,賀蕭的娘害的賀玄一家家破人亡,賀玄沒有遷怒賀蕭已經是看在稚子無辜的份上,再讓賀玄幫那個女人養兒子,恐怕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了。
若水冷聲道:“賀蕭以後我負責照顧。賀玄和賀蕭本來就有仇,讓兩個人相親相愛未免強人所難。”
若水這話一出陳長老就怒了,他的本意是逼着賀玄照顧養育賀蕭,賀玄不肯,肯定會翻臉,到時候宗敬幫賀玄說話,一定會讓衆人覺得宗敬涼薄,壞了宗敬的名聲。可若水這麼一干,自己的算計就都落空了。
陳長老怒斥若水:“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照顧瀟瀟?人家可是內堂長老的親侄子。”
若水涼涼的看了陳長老一眼,開口道:“所以陳長老在乎的不是這孩子會不會凍死餓死,而是能不能借此跟賀玄鬧一場?”
陳長老聞言一噎,惱羞成怒道:“你胡說什麼?”
若水淡淡道:“這孩子有人照看就是了,大不了我找賀玄要點撫養費。非逼着有仇的兄弟倆相親相愛,這似乎有點不太現實。陳長老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個寺廟裡出來的有德高僧,要普度衆生呢。”
賀玄陰沉的臉在聽了這話後都忍不住笑了出來,看向若水的目光也帶了幾分暖意,若水這麼護着自己,不惜得罪位高權重的陳長老,讓他感激。
陳長老氣的臉色鐵青,看向若水的目光彷彿淬了毒,手上青筋浮動,心想今天一定要教育教育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醜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