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在陡然之間逆轉,看得小木匠面紅耳赤,口乾舌燥。
在武丁真人祭出天子笏,以傾軋之勢砸落下來之前,小木匠竟然覺得武丁真人那所謂“龍虎山第一高手”的威名,不過如此。
直到此刻,他方纔知曉,爲什麼龍虎山能夠與茅山齊名,被人視之爲“道庭祖地”。
老江湖啊……
他心中感慨,隨後瞧見那老劉居然在關鍵時刻,幫着張信靈頂住了那傾天之勢。
而且他居然還硬生生地扛住了這一下,並沒有被直接壓成肉泥去。
從小木匠這邊的角度瞧去,那老劉彷彿一隻舉着巨大糞球的屎殼郎,相對於那十數丈的天子笏,他簡直就是一個小螞蟻、小黑點,但他卻硬生生地憑藉着血肉之軀,將其撐住。
張信靈得了這麼一下緩衝,終於緩過神來,宛如利箭一般,衝出了天子笏的碾壓地帶,衝將出來。
然而她這邊一出來,拿到了天師劍的武丁真人卻早就等着她了。
那位看上去宛如四十中年大叔的武丁真人,臉上浮現出了幾分老年斑來,隨後左手化掌,重重印在了張信靈的後背之上。
砰……
這一下,比起先前的激鬥而言,簡直是溫柔得很。
但小木匠看得渾身發麻,下意識地將身子繃緊了去,因爲他能夠感受得到,那一掌之上,所具有的澎湃力量。
剛剛逃出危險的張信靈被這一掌拍飛了十幾米去,落地之後,一個翻滾,卻是吐出了一大蓬的鮮血來。
小木匠感覺她這一噴,似乎將七八個月的血量,都給放出來了。
而隨後,小木匠瞧見那女人身上的衣服破開,裡面居然套着一件荊棘內甲,上面還泛着青綠色的光芒。
張信靈身受重傷,但卻沒有半分停歇,幾乎是拼盡了全身氣力,然後跌跌撞撞地朝着天師府裡跑去。
她跑的方向,卻是自己的那個小院子。
小木匠瞧見她那狀態,感覺她未必能夠趕到那個帶着八卦陣的小院,因爲天師府這邊的圍觀衆人終於反應過來,在青雲堂博望長老的帶領下,從四面八方衝向了她那兒去,想要將其擒獲下來。
但張信靈的手下也是奮力上前,想要護送她離開。
武丁真人沒有去追趕踉蹌而逃的張信靈,而是將右手頂住了左手胳膊處,大聲喊道:“鳴封長老,過來幫幫我……”
一個華服高冠的老道士從亂糟糟的人羣后方衝了過來,隨後扶住了武丁真人,並且掏出銀針來,在他的左臂之上,快速扎着。
小木匠瞧見武丁真人的左臂上黑氣纏繞,彷彿中了劇毒一般。
張信靈這小娘皮,手段當真可怕……
而這個時候,武丁真人的受傷,使得天子笏那邊的壓力減輕許多,被壓在下面的老劉居然一點一點地將其舉了起來。
武丁真人正在配合鳴封長老解毒,無暇顧及,當下也是又喊了一句:“南風師兄,還請幫忙。”
話音一落,小木匠瞧見那個無比高傲的老道士也出現了,只見他大袖一揮,卻有無數符籙從袖間飛出,落在了天子笏之下去。
緊接着,無數的轟鳴從下方冒出,似乎還有雷聲與火光,熱鬧無比。
小木匠瞧見熱鬧,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卻見煙塵無數,被壓在下方的老劉發出了不像人類的怒吼,恐怖的力量似乎也迸發出來。
但南風真人坐鎮其中,不斷飛出符籙去,又有天子笏的鎮壓,使得老劉並沒有翻出什麼天來。
過了一會兒,那武丁真人總算是被鳴封長老控制了毒性,臉色蠟黃的他收起了天子笏,煙塵消散之後,小木匠瞧見老劉的面具被毀,身上貼滿了黃符紙,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彷彿沒有了氣息一般。
這個被張信靈形容能夠與武丁真人一戰的高手,卻是爲了救她,直接被武丁真人和南風真人給活活困住了去。
而他即便如此,南風真人也不敢大意,走上前去,在額頭上貼了一道符,隨後叫人過來,幾人合力,卻是將老劉收入了一個碧綠色的小葫蘆之中去。
弄完這些,南風真人走到了武丁真人面前,問道:“師弟,你沒事吧?”
武丁真人臉色蠟黃,彷彿纏綿病榻的癆病鬼一般,舉起了左手來,苦笑着說道:“這隻手,估計是廢了——真沒想到,她居然穿上了龜齡甲,還在上面弄了青蠍毒。唉……”
他長嘆一聲,十分感慨,不過隨後則對南風真人說道:“你過去看一下,雖然我破掉了她的大部分修爲,但如果讓她逃走,流落於江湖,必定還是一場禍害。”
南風真人點頭,說:“好,我不會讓她逃走的。”
他帶着人往天師府那邊走去,而這邊,張凌霄與張嘯田走迎了上去,一臉關切地與武丁真人敘話。
武丁真人瞧見這兄弟二人,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說道:“雖說靈兒傷了我的心,但瞧見你們兄弟二人的表現,對我而言,反倒是意外之喜。凌霄,哦,不對,張天師,這是你父親,以及你列祖列宗曾經用過的天師劍,現如今,我把它交給你……”
張凌霄恭恭敬敬地伸出雙手,將這把傳奇的桃木劍捧在手心處,一臉鄭重。
武丁真人額頭上流出了幾滴冷汗,顯然是左手之上的毒還在禍害,當下也是強忍着疼痛,說道:“上面的禁制,我過幾日幫你解除吧。”
張凌霄點頭,感激地說道:“多謝真人。”
武丁真人被鳴封長老扶了下去,而接過天師劍的張凌霄立刻發號施令,將衆人給指使着忙碌起來。
好一會兒,人散去了大半之後,老五卻是想起了這邊的王白山和小木匠來,便朝着他們招手,王白山一直冷眼旁觀,不多言語,這會兒卻拉着小木匠,說道:“走,過去,咱們也拜見一下龍虎山新任扛把子……”
兩人走到跟前來,老五與張凌霄介紹了王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