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澤傑!他怎麼會在這?那不是就看到“明天”被扔進垃圾箱了嗎?他還去撿了!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它……
“張澤傑?”是許蓮藝驚呼,她可能意識到自己做得太過分了些。
“‘明天’?小晗,它還是很可愛!”澤傑晃着它衝我笑了笑,我想這樣一來許蓮藝就更加嫉賢妒能了吧……我承受不起這樣的“殊榮”啊!
“嗯!”我很欣慰地點點頭。
“哼!”她憤怒地哼一聲,走開了,此時教室裡就剩下我和澤傑了。
“小晗,你還愛澤傑嗎?”他終於還是問出了那個我想要回避的問題。
我想我也做好準備了。“對不起,澤傑。我們可以是朋友,但是我已經不愛你了。對不起。”我心平氣和地緩緩吐出心聲,或許這很傷人。
他背過臉去,我看不到他的神情。真的很對不起。但很快他又看着我,“我知道了,這本來就不是勉強得來的。那麼,你能把‘明天’給我嗎?我不是吝嗇,只是我……”他語塞不知道拿什麼理由來搪塞了。
“不行。”我抓回“明天”,堅決的回答:“對不起,‘明天’我是要的,我不能給你的。”我套上項鍊,飛快地離開了。我覺得多呆一秒就多一分尷尬。走出門外,我看見那個自戀狂也朝着我的方向走來,他的神情我觀察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我知道我的心思開始亂了,我不知道我的臉有沒有紅,可我的眼神確實被觸動了。不是因爲他的帥,而是——感覺。
有時候對上感覺只是一瞬的事。
他也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什麼心理活動。我們就這麼四目交接,再一次擦肩而過。
我又到了蘭徑,確切地說,我要去尋找夜偉倫。現在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我是完全可以在蘭徑裡待一會兒的。而我果然看到了他。他是不是也很喜歡這個地方?
“嗨,夜偉倫。”我笑着走過去和他打招呼。
“是你啊。”他回神,對我的到來並不驚疑。
“你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什麼嗎?”我直截了當地問。
“……”他沉默,又是慣性!“算了,我不勉強你了,可能我太直接了吧。”我掃興地自言自語,我怎麼會想問他這個問題呢!可是我不知道這個時候該找誰談談,紫菱和舒芹?我覺得她們的思想和我有些差異。綺芸?忘了找她拿手機號,而且距離太遠了……
“很美好。也很無奈。”這是他的解釋。我又看見了他眼神中的那一抹深邃和淡淡的憂傷。
“美好……無奈……”我重複着、咀嚼着、思考着。“謝謝!”我突然恍然大悟,向他有模有樣地鞠了個躬。我想我確定了我內心的真實想法。
“你……”他淺笑着。這是不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在笑?我的心情自然是萬分舒爽了,夜偉倫竟然笑了!這個冷冷的孩子。“我們是不是……朋友?”我本來想問我們是不是同學來着的,不過後來想還是得寸進尺一些吧。
“嗯。”他輕輕地點頭。我不是在做夢吧!
“那我問你,你怎麼會轉過來?還有喬茹萱……哦,我是說,轉生插讀不是挺麻煩的嗎?”
他思考了會:“不會啊……我想換個環境,換種心情。她?我不知道。”雖然他的語氣還是淡淡的,但這一句話簡直就是之前他對我講的所有話的總和了!
原來,帥哥都有傻傻的時候。我想起了那個自戀狂。
“哦……”我若有所思,走到他跟前,踮起腳尖,用兩根食指分別抵着他的雙頰,輕輕向上翹。“笑一個,就這樣!”我滿意地看着我的“作品”,他在我的協助下勉強綻放了一個生硬的笑容。“不對,要發自內心的會更好看。”我評論着。我知道這樣做有點冒冒失失的,不過據我多日的觀察,夜偉倫不比那個自戀狂,他還是蠻斯文的,應該不會輕易動怒。
“……”他沒有說什麼,把我的手撇開。“對不起……”
“沒關係的,慢慢來,倒是我,太唐突了。”我厚着臉皮道,但還是低下頭去。“爲什麼?爲什麼你總是給人一副冷漠的樣子?”我像是自言自語,實際上還是想知道答案的。
“對不起。”他轉身離開了。我怔怔地呆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沉思。不過,起碼這個人是很有禮貌的,短短的對話中他都說了多少的對不起阿!我苦笑着自我解嘲。
週末。難得回家的我結果一開房門卻撞上父母低沉陰暗的臉,把我歸家的好心情都驅散了。“怎麼了?爸?媽?”我茫然地關心着。
“說,你是怎麼回事!怎麼去惹那些名門貴族的千金還是公子哥啊!”是媽媽在埋怨着。
“什麼呀?”我記得我一直是規規矩矩啊。看來家裡出事了,爸爸正點着一撮菸捲,他一般是不會吸菸的,除非他心情極度鬱悶。
“你爸爸被解僱了。”媽媽痛苦地回答了我的疑惑,這就意味着家裡的頂樑柱給倒了。
“解僱?不是乾的好好的嗎?”據我瞭解,爸爸雖然稱不上相當兢兢業業,但也是恪盡職守愛崗敬業啊,完全沒有理由的。
“不知道,許氏的董事長說是他女兒乾的好事。”媽媽責備我了。
許氏的千金……許蓮藝!一定是她,可是我沒幹過什麼令人髮指的事……難道,她看不爽我就這樣動輒他爸爸的公司了?太過分了!“媽媽,爸爸,對不起!可是我覺得我沒有錯!”於是我把我的經歷跟二老說清楚了。
“……”他們先是沉默。半晌,“太棒了,女兒!對這種人就該這樣,不對,你太心慈手軟了,怎麼都不好好教訓她一下?”媽媽激動地誇着我,和剛剛的神態迥然不同嘛……果然女人變臉比翻書還快。“真不愧是我的女兒。放心吧,爸爸的身體還結實着,不會讓你們餓着的,工作丟了再找就有了。倒是你啊,被欺負了是能忍則忍,但一定不能讓別人損害了你的尊嚴!爸爸一直都說,再渺小的小草都有生存的權利。你也是,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爸爸握緊拳頭,很振奮地說着。倒是我受寵若驚了……原來,爸爸媽媽這麼支持我啊,感動淚奔……
哥哥呢?!
我急忙抓起電話撥了過去。
“嘟……喂!齊小晗,你發財了是嗎?前幾天不才打得電話這麼快就想你二哥了?你得給我墊電話費纔是。說,什麼事?我的時間相當寶貴的。”“你失業了嗎?”“死丫頭,還以爲是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原來你是來詛咒你哥的,回去再收拾你。掛了。”“喂……”“嘟——”這麼簡短又令我無語的對話,總共用了1分57秒。汗……
“小晗啊什麼事?”不出所料,還是大哥紳士些。“大哥,有件很重要的事!”於是我以最快的速度最流暢的文字最清晰的發音把爸爸失業的事描述一遍,再問一句:“那你的工作沒事吧?”“我知道了。你告訴爸爸媽媽,我和小冽的工作是市級的,而且和他們的行業毫無瓜葛,不會受影響的。對了,小晗你要勇敢點,不要被欺負了啊。那哥哥還有事,拜拜!”我下意識地看下時間,嗯,9分59秒。原來,節儉也是可以傳染的。
不過這樣一來就不用擔心了!哼,許蓮藝,你竟然使用這麼卑鄙下流的手段,你的心胸怎麼那麼狹窄?我還是對爸爸感到很抱歉,畢竟那是他幹了大半輩子的工作啊。
我稍微舒了口氣,不料媽媽一道尖銳的目光射來令我打了個趔趄。“丫頭你說,是不是因爲情感糾紛?”她壞笑着,我知道她在打什麼壞主意了。“媽媽……這事我會處理好的啦。只要事成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行不?”我也只好這麼敷衍了事了。
“必須的啊,你說你都大學快畢業了還沒找個男朋友啊!你怎麼就這麼麻木呢?”媽媽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拜託,這事是要看感覺,能說找就找的嗎?急不來的。
明天開始是新的一週。我捧着那本沒讀完的英文版《灰姑娘》,靠在閱覽室的落地窗邊,擡頭凝望着那輪皓月,它瀉下一地的清涼,也映着我的全身。齊小晗,你要鼓起勇氣,無所畏懼!要正視自己的心理……我暗暗地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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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閱覽室時已經是九點了,夜很靜謐。
回宿舍的路上我遠遠又瞥見一隻孤單的身影在體育場外徘徊。——夜偉倫?咱們真是有緣呢!體育場?呀,他的籃球!“夜偉倫……”我疾步跑過去,喊住他。
他已經習以爲常有個女孩總在他背後冒冒失失地喊着他的名了吧?“齊小晗。”他的問好。
“你的籃球!不好意思,一直都忘了還給你,在我宿舍樓上呢,我去給你拿。”
“等等……”這次是他喊住我,頓了頓:“要不要我帶你去個地方?”這似乎是他思考良久後下的決定。我驚疑的不是他的邀請,而是——我看到了什麼?月光灑在他的臉上,把他淺淺的微笑襯托得格外秀氣:他的嘴角勾起一絲雨後初虹般的弧度,徵求我的意見!我倒是欣喜若狂了,難得啊,可惜沒有手機不然就把這一幕拍下來了。“好!”就衝他這誠意我很爽快地答應。
與他並列漫步着。“是個晚會。很無聊,我不喜歡去。”他的話一頓一頓的,不清楚的人還以爲他口吃呢,就是語序比較亂,句子成分不齊全。不過,無聊那還帶我去?我的額上冒出三條黑線……他不喜歡去就把我拖下水了?
“那你怎麼帶我去……”
“是朋友啊!”這是他終於有點感**彩的回答了,看來他是把朋友這個名詞看得很重。這個意思是,他把我當作他的朋友?哇噻,這感覺太棒了。“J說山佳雨拉着他去參加,可是他也討厭。所以就把我一起拉過去了。”他繼續解釋着。所以就又把我給拖下去了?這像不像多米諾骨牌?一環扣一環,不過這局外人是我吧……我很無辜。山佳雨?她和那個變態狂是什麼關係啊?我心裡不滿了。
“我去的話會不會顯得格外刺眼?”神情低落地自我解嘲中。
“爲什麼?”他停止腳步問我,顯得很驚訝。看來他的思想是很單純的。
“沒……沒……” 我想我還是不要掃他的興好了。只是我一想到要碰着山佳雨和那個自戀狂在一起的樣子,就覺得心理挺不是滋味。我沒嫉妒……
晚會在大禮堂開。一般來說開個晚會是常有的事,很多人週末閒着無聊就會來這兒唱唱歌跳跳舞交交友蹭蹭飯,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可以來玩玩。不過比較大型的是校方主辦或者學生會召開的,那就更加隆重且華麗了。當我和夜偉倫止步在緊閉着的大門口時,我發現大門突然被拉開一條細縫,一束亮眼的光芒透了出來,同時也把一個單薄的身體透出來。——Hunk.J?
又是四目交接,不過是在黑夜裡進行的,根本沒感覺了。不過……山佳雨不在他身邊,嘿嘿!
“偉倫你來了!齊小晗?她怎麼來了?”他驚訝道。果然,你是把我排除在外了嗎?心理驀地升騰着失落感,蔓延全身。太不爭氣了,就一個疑問句罷了!
“不能來嗎?”他似乎終於感受到我晾在一旁孤寂而替我抱不平了,我好感動……現在才發現,今晚他和我的對話累積起來還是字量很多的,有長進!
“小J,你在和誰講話啊?”傳來了山佳雨嬌氣的聲音,她也跟着出來了。大門一閉,門外四個人就這麼站立着,心事各自上演。
“是夜偉倫和……齊小晗。”
“哦。”山佳雨瞟向我,微弱的月光下,我還是捕捉到她眼神裡的不屑與高傲。又來了,我覺得此地不宜久留。可是我邁不開步,我不能就這麼“認輸”,加油,齊小晗,挺住,要爲了自己而爭取!我暗暗給自己打氣。“不進去嗎?”隨即她含情脈脈地看着J,柔聲問。
“裡面太悶了。”他無所謂地回答着。
“是嘛。”夜偉倫嘴角抽搐地冷笑下,我看到他在觀察山佳雨。怎麼?“J,我們要不要到外面走走透透氣呢?”
“偉倫……”可能他也發現夜偉倫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話多了,神態也複雜了。
自始至終我還沒插上一句話。不過我也不知道該講什麼。我拉拉夜偉倫的衣角,“對不起,我覺得頭有點暈。”我踮起腳尖輕輕地說,“我想去趟醫務室。你們玩吧。”我認爲這個時候我可以無私一點,不要參與這場爭辯中。我怎麼感覺夜偉倫剛剛有點怪?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我已經離開了。要逃就要有速度。
對不起,不能陪你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