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早上6點多時,施得睡得正香,卻被手機鈴聲吵醒了。他伸手朝牀頭一抓,卻抓了一個空,心裡納悶,明明記得睡覺前將手機放在了牀頭,怎麼會沒有呢?
電話鈴聲還在頑強地響個不停,聽聲音像是從客廳傳來的,施得迷迷糊糊起身,來到了客廳,見客廳的茶几上果然有一部電話,他也沒有多想,以爲是他的手機,拿了起來,順手就接聽了。
“喂,你好……”
“你是誰?”話筒中傳來了一箇中年婦女三分警惕七分震驚的聲音,“你怎麼會有夏花的手機?”
夏花的手機?施得清醒了幾分,又看了手機一眼,可不,正是夏花的手機。怪了,什麼時候夏花買了一部和他的手機一模一樣的手機,害得他以爲是自己的手機在響。
“鄭阿姨,是我,施得。”施得聽了出來是夏花的媽媽鄭雯婷,他就語氣輕鬆地說道,“夏花還在睡,她的手機在客廳的茶几上,我怕吵醒她,就順手接聽了。”
話一出口,施得才意識到犯了一個錯誤,剛纔他的一番話,有明顯的歧義,很容易讓人誤會爲他和夏花晚上住在了一起,這麼一想,他急忙改口,想要解釋幾句:“不是,鄭阿姨,您不要……”
“誤會”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鄭雯婷就已經驚叫出聲了:“什麼?小施,你和夏花都住在一起了?你們怎麼能這樣!你讓我說你們什麼好呢?你們年輕人互相有好感沒什麼,但不能什麼都不管不顧就住在一起,太氣人了!”
“不是,阿姨,我和夏花是住在了一起,不過沒有睡……”施得情急之下,又說錯了話。
“好了,我不和你說了,你和夏花馬上回家,當面向我說個清楚。”鄭雯婷氣得不行,當即掛斷了電話。
完了,惹了大麻煩了,施得握着電話,呆呆地發愣。
“怎麼了?”夏花醒了,揉着惺忪的眼睛,穿着寬大的睡衣來到施得面前,一把從施得手中搶過手機,“你幹嘛拿我的手機?偷窺狂!是不是在翻我的通話記錄和短信?告訴你,我手機裡面秘密可多了,全是富二代官二代發來的情話。不服是吧?不服你來咬我呀,別以爲我沒人要,告訴你,我可搶手了……”
夏花嘰嘰喳喳說了一大堆廢話,施得很有耐心地等她說完,才一臉壞壞的笑容說道:“剛纔你媽來電話了,很不巧,是我接的電話。更不巧的是,她誤會我們住在一起了,請注意,她誤會的不僅僅是我們住在一起,而且是睡在一起了。”
“啊?”夏花的聲音頓時提高了八度,她誇張的表情如同世界末日來臨了一樣,“真的假的?死施得臭施得,你這麼大個話,連個人都不會說呀?你怎麼會讓她誤會我們睡在一起了呢?你要知道,我媽最傳統了,你這麼一鬧,她非得讓我嫁給你不可。天呀,我一世英名全毀了,我可是一個清白的好姑娘。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拜託!我會故意自己跳進火坑?”施得一臉苦笑,“你媽讓我們馬上回家,看來,她要爲我們上一堂思想教育課了。怎麼辦夏花,要不我不去了?我今天還有許多事情要忙,你自己去擺平你媽吧。”
“不行,你是事主兒,你必須去。”夏花一把拉住了施得,生怕施得逃跑一樣,“告訴你施得,一人做事一人當,別做出不男人的事情來,既然做了,就得擔當。”
施得連連叫屈:“我做什麼了我?我什麼都沒做,總不能讓我遭受不白之冤無妄之災吧?”
“走,跟我回家,有什麼冤屈,衝我媽說去,只要她相信你沒怎麼我,你就過關了。”
“如果她不相信我呢?”
“那麼你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娶了我,二是被她殺掉。”
“……”施得無語了,擡頭一看,見夏花一臉竊笑,不由怒道,“是不是正中你的下懷?”
“切,別臭美了,你真以爲我多想嫁給你呀。人太自戀了不好,自戀是一種病,得治。”夏花衝施得揮了揮手,一臉的不以爲然,“走吧,施大師,再是大師,睡了人家閨女,也得給人家一個交待不是?別以爲有一個大師頭銜,就可以爲所欲爲,想睡誰睡誰。”
“我……”施得氣得不行,“我睡誰了我?”
夏花吃吃一笑:“不過有一點你放心,我媽就算再生氣,也肯定會準備好豐盛的早餐,至少你可以當一個飽死鬼了。”
在去夏家的路上,施得悶悶不樂,不開心,快到夏家的時候,他又接到了碧悠的電話。
“施得,你在哪裡?剛纔曾登科說,他準備再組織一次上訪,要再給市政府壓力,我覺得有些不妥,想再緩一緩再說,你的意見呢?”碧悠的聲音柔柔的,如早晨的第一縷陽光,讓人心曠神怡。
施得的眼前浮現出碧悠既溫婉又堅定的神情,心情忽然好了許多,他笑了笑:“聽老曾的,讓他放手去幹。在充分發動羣衆力量的事情上,他比你比我都更有發言權。以他行走江湖多年的經驗,我相信他的判斷不會有錯。”
“那好吧,就讓他去鬧騰吧。”碧悠主要是有些擔心用力過猛會引發市政府的強烈反彈,但既然施得對曾登科有信心,她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希望這一次的上訪,可以解決問題。對了施得,你什麼時候來碧天一趟,我想和你商量一個事情。”
“我爭取下午過去。”施得不敢說中午過去,他不知道他的夏家之行,會遭遇怎樣的詰難。
放下碧悠電話,一擡頭,夏家的小區已經遙遙在望了,施得忽然膽怯了:“夏花,要不,我臨時請個假……”
“不行。”夏花堅持制止了施得臨陣脫逃的行爲,義正辭嚴地說道,“男子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扔下我讓我一個人去面臨敵人的兇猛火力,你還是男人嗎你?”
“我……我做什麼了我?”施得快要被氣笑了,如果說鄭雯婷是誤會了他,對他有詰難的話還可以理解,夏花卻是心知肚明,知道他的清白,那麼夏花就有故意刁難他的意思了,“夏花,我現在明確地告訴你,你別想拿這件事情要挾我。”
夏花不知所謂地笑了笑:“要挾你?笑話。你放心,我永遠不會逼迫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我會讓你乖乖聽話的。”
施得打了一個寒戰,夏花的樣子很搞笑又很嚇人,他正要說幾句什麼,眼睛一掃,發現站在夏家單元口的人正是楊長在。
下了車,施得和楊長在熱情地打招呼:“楊叔。”
“施小友……”見是施得,楊長在一臉熱切,上來就先說了一通他最近在太極拳法上的進步,說完拳法之後,纔想起正事,“對了,《大美石門》的立項,臺上審批通過了,我也把選題報到了央視,央視也通過了。正好小夏也在,就看小夏什麼時候有時間就可以開拍了。”
“她下午就有時間。”施得爲夏花設了一個套,好讓夏花有事可做,別再總跟着他,“事不宜遲,越快開拍越好。”
“我下午沒時間,還要去公司一趟。”夏花忙擺手拒絕,不料才一開口,就被楊長在打斷了。
“行,就這麼定了,夏花,下午我在臺裡等你,記得一定到呀。”話一說完,不給夏花拒絕的機會,楊長在笑眯眯走了,走了一段,又回過頭來打量了施得和夏花一眼,笑得很含蓄很意味深長,“真有夫妻相,真好,真好。”
本來夏花還想大喊一聲,說她堅決不會對強買強賣行爲妥協,不料聽楊長在說施得和她有夫妻相,她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眯着眼睛笑了:“放心吧楊叔,下午2點,我準時到。”
衝楊長在說完,夏花又扭頭對施得說道:“現在能不能接手卓氏集團的爛攤子還不一定,接手不了卓氏集團,南村地皮就歸不了碧天集團,在最終結果沒有出來之前就急巴巴地要拍紀錄片出來,到時等片子拍出來了,南村地皮歸別人了,怎麼辦?不是白拍了?”
“怎麼會白拍?熱情永遠不會浪費。”施得自得地笑了,“第一,我堅信南村地皮最終會歸碧天集團所有,第二,退一萬步講,就算到時南村地皮歸了別家,拍出來的片子也可以高價賣給對方。”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可是,如果對方不要片子怎麼辦?”
“好辦,把片子改一改,改成是對南村地皮的負面宣傳,對方就會出高價購買了。”施得嘿嘿一笑。
“原來你也挺壞。”夏花嘻嘻地笑了,“我還以爲你永遠是正人君子,不會陰謀呢。”
“以後我要做一面鏡子,在好人面前是好人,在壞人面前是壞人。天地法則其實也是一樣,回報給好人的是好事,回報給壞人的是壞事。”施得微有感慨,隨夏花上樓,“你知道傳說中的牛頭馬面嗎?在民間傳說中,牛頭馬面是凶神惡煞的樣子,其實不是,他們的凶神惡煞是因人而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