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黃素素一走,夏花扭過頭去,迅速地一擦眼睛,恨恨地說道:“夏花,你別這麼沒出息好不好?沒什麼大不了的,施得死不了。再說就算施得萬一真的遭遇了什麼不幸,你更要堅強,不要讓施得和別人瞧不起你!”
“呸呸呸,夏花你個笨蛋,怎麼說話呢你?施得怎麼會有事?施得一定會沒事!”夏花不讓別人看到她的軟弱,她背對着所有人,假裝鎮靜,假裝堅強,其實她的內心心急如焚,亂成了一團糟。
但再亂再糟,也必須面對人生中所有的不幸,夏花雙手緊緊抓住欄杆,指甲都抓裂了,她渾然不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在不停地迴響——到底是誰要害施得?如果讓她查了出來是誰下的黑手,她一定不會放過他!
夏花至少還能強自鎮靜,月清影和碧悠就不行了,如果不是黃素素及時趕到,二人現在說不定一個癱軟在地一個放聲大哭了。
月清影一直以爲她很堅強,在她清冷的性格掩蓋之下,是一顆對世事漠然對人生淡然的不染之心,卻沒想到,在見到施得突然墜落懸崖的一刻,她的心如同被一枚無比鋒利的利劍一劍洞穿,鑽心之痛無法形容,一瞬間的感覺是大腦空白而心臟失血!
身子晃了一晃,月清影一下倒在了碧悠的身子之上。
幸好有碧悠替她擋了一擋,否則她肯定會癱軟在地。
和月清影相比,碧悠也好不到哪裡去。從小被遺棄,見多了世態炎涼和生離死別,碧悠以爲她百鍊成鋼,修煉成了一顆無比堅強的鐵石之心,卻在施得落崖的一瞬間,她驀然感覺人生所有的意義全部失去,什麼碧天集團的股份,什麼碧天集團的高管之位,什麼讓父母后悔當年對她的遺棄,等等,她的心中只有一個感覺,失去了施得,就等於是失去了整個世界!
碧悠下意識扶住了歪倒的月清影,她身子也是一歪,靠在了欄杆之上,纔不至於被月清影帶倒。原來,她還是不如自己想象中那麼堅強那麼茁壯。
是誰?是誰要害施得?碧悠短暫的失神過後,她心中燃起了沖天的怒火和昂揚的鬥志,不管是誰對施得暗下殺手,她以後一定要讓對方百倍償還!在這個實力爲尊的世界裡,誰有實力,誰就是高高在上的王者。
不,她不能失去碧天集團的股份,她必須坐上碧天集團的高管之位,必須一步步掌管整個碧天集團,只有當她坐擁了億萬財富之後,等她成爲在政商兩界都可以呼風喚雨的人物之時,她纔可以爲所欲爲,纔可以讓所有敢對施得不利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黃素素及時趕到了,她見月清影失魂落魄而碧悠呆愣在場,她一手抓住月清影的手,一手抓住碧悠的手,輕聲勸慰:“月姐姐,碧姐姐,現在正是我們衆志成城團結一心幫助施得的時候,哭泣和悲傷解決不了問題……月姐姐,你打電話報警,碧姐姐,你通知一下何爺。”
黃素素的話驚醒了失神的月清影和胡思亂想的碧悠,二人清醒之後,都暗叫一聲慚愧,怎麼還不如比自己小上好幾歲的黃素素沉着冷靜,不應該,真不應該。
月清影隨即拿起電話報警——她沒有撥打110,而是直接打給了市公安局副局長魏面。魏面不僅和李三江關係非常不錯,和月國樑的關係也一向很好。
“魏叔叔,我是清影,出事了……”月清影強忍心中的悲傷,不過聲音還是帶了哭音。
“怎麼啦清影?”魏面聽了出來月清影情緒不對,月清影從小到大一直在他的眼皮底下,就和他的女兒沒有區別,他一顆心立刻提了起來,“誰欺負你了,快告訴魏叔叔,魏叔叔立馬滅了他。”
“魏叔叔,沒人欺負我,是施得……”月清影還是沒忍住,大聲哭了出來,“施得出事了,他被人推下懸崖了……”
“啊?怎麼回事?在哪裡?”施得在月國樑和李三江心目中的分量,魏面心知肚明,雖然他和施得沒什麼交往,卻一直想認識施得,況且施得現在又是黃子軒的跟前紅人,他一直苦於沒有機會結交,一聽施得出事了,頓時大驚失色。
“在叢臺峰。”月清影再也說不下去了,哽咽得無法自抑。
“丫頭,你別急,別慌,魏叔叔馬上帶人趕到。在魏叔叔趕到之前,你什麼都不要做,聽到沒有?”魏面一聽之下,心中亂跳,怎麼會出這種事情?放下電話,他二話不說通知了刑警支隊支隊長黃漢,“黃漢,立刻帶30個兄弟,一刻不能停,限20分鐘內,趕到叢臺峰。”
魏面身爲市公安局副局長,正好分管刑警支隊,而刑警支隊的支隊長黃漢和他又關係莫逆,一直是他的忠實追隨者。
“魏局,30個兄弟夠不夠?”黃漢的優點是從來不多問爲什麼,每次魏面一下命令,他都會堅定而毫不含糊地執行。
“嗯……”魏面沉吟片刻,覺得以施得的級別驚動30名刑警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正要開口說20人就夠了,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再多帶20個兄弟吧。”
“好。”黃漢毫不猶豫地說道,“保證完成任務。”
放下電話,魏面習慣性地摸了摸了下巴,又打出一個電話,讓司機備車,他也要親自趕往叢臺峰,然後又給李三江打了一個電話。
“三江,施得出事了,我現在正過去支援,帶了50多個兄弟。”魏面和黃子軒關係一般,他想靠攏,卻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施得事件,讓他眼前一亮,認爲是一個藉機向月國樑和黃子軒同時示好的雙重機會。
“怎麼了?”李三江正在家中洗腳,一驚之下,一腳踢翻了洗腳盆,他顧不上去管,眼皮直跳,“施得怎麼了?”
魏面簡單地一說月清影的電話,強調說道:“我現在趕往叢臺峰,施得現在生死未卜,不知道是不是方便告訴月市長和黃書記?”
如果僅僅是提到月國樑,李三江也聽不出來魏面的言外之意,畢竟魏面和月國樑也是多年的交情,但魏面還特意提到了黃子軒,李三江就聽出了言外之意,又想起剛纔魏面帶了50多個人去支援,他當即說道:“我來向月市長和黃書記彙報一下……我現在也趕過去。”
魏面知道李三江和施得私交深厚,也沒多說:“好,三江,隨時保持聯繫。”
放下電話,李三江光着腳在房間走了幾步,忽然飛起一腳踢飛了洗腳盆:“狗孃養的,誰吃了臭狗屎敢對施得下手?他孃的活膩歪了是不是?我,我,我……”
氣得原地轉了幾圈之後,李三江穿上衣服,飛速下樓而去,也沒叫司機,自己開車一路急奔叢臺峰。
走到半路上,又想起魏面的暗示,李三江左思右想一番,覺得還是有必要向月國樑彙報一下,就拿起電話打給了月國樑。
月國樑還沒下班,正在開會,見李三江的電話打了進來,沒有接聽。不料過了片刻,電話又響了。一般情況下,到了李三江的級別,自然懂得電話打了一遍不接就不能再打第二遍的道理,那麼就說明了一件事情,李三江有突發事件。
月國樑起身到外面接聽了電話,爲李三江打斷他的會議進程而很有不滿,語氣微帶不快:“三江,我在開會。”
“月市長,抱歉打擾了您,主要是有一個突發情況,我必須得向您彙報一下。”李三江的聲音微微顫抖,心情也是無比沉重外加煩躁,施得是他的福星,如果施得真的遭遇了不幸,他都不知道他的下一步,還能依靠誰,原來不知不覺間,施得竟然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什麼事情?”月國樑正在主持召開政府常務會議,就開發三姓村地皮一事,先定下基調。正沉浸在會議之中的他,對李三江的電話並沒有放在心上,如果是施得來電告訴他投資三姓村的開發商落實了,他就會十分開心了。
“施得出事了……”李三江直截了當地說出了施得發生的意外,他的聲音之中甚至帶了一絲哭腔,“月市長,我現在正趕往叢臺峰……本來不想打擾您,可是我實在太擔心施得的安危,覺得不告訴您,我怕我都撐不下去了……”
李三江的哭腔倒也不是完全在假裝,他對施得多少也有幾分真感情,處久了,他越來越發現,施得這個人可交,而且值得交。
“什麼?”月國樑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他差點沒拿穩手機,“怎麼會這樣?”
“月市長,您先別急,等我到了現場,再有什麼新的情況,我再及時向您彙報。”李三江見好就收,“我不敢向黃書記彙報,怕黃書記着急上火。”
月國樑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身子晃了一晃,險些沒站穩摔倒在地,他才知道,原來施得對他的重要性以及他對施得的感情,比他想象中還要多很多。不知何時起,施得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已經在他的心中生根發芽,成爲他生活和事業上的雙重參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