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現在是蘇眉的私密廚房時間。
在少女如此義正言辭的威脅中,路遠也就不再強求,兩個人的電腦在客廳和臥室各有一臺,一般來說,客廳的偏重於娛樂,而臥室的更傾向於工作和學習。
這是拎包入住的鏡海實驗室的配置呢。
少年打開了客廳的電腦,百無聊賴地再重溫了一下蘇眉昨天更新的第二集視頻,與蘇眉的關注點不同,少年作爲遊戲的製作者,更加傾向於別人對於劇情的推測以及破關點的選擇。
比如說現在,路遠就很快找到了一個叫做“洛霜”的網友,他在視頻下面洋洋灑灑說出了對那些金屬甲蟲的分析,並且並頂到了相當高的位置。
“首先,我個人認爲,機械甲蟲應該是人類製造出來的,並不是外星人的造物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洛霜開篇明義在評論區寫道。
“就第一篇章的內容來看,明日未臨雖然是一個科幻末日遊戲,但是基本的遊戲架構還是在我們的認知之內,也就是沒有外星人,沒有超自然能力,氣溫低你就會被凍死,沒飯吃你就會被餓死的真實遊戲。”
“在上一篇章中,我們剛剛擊敗了以史蒂芬·克勞奇爲代表的海鷹國遠征軍殘軍,並且對於整個世界目前的情況也有了初步的瞭解。”
“目前的情況就是,在太陽熄滅了三十五年之後,整個人類世界都在迅速的枯萎和凋亡,其中以核電站避難所的凋零爲先鋒,以及面對末日希望喪失的絕望,只有極少數得天獨厚的地方還有部分殘存人類的痕跡,我們也可以利用地效飛行器在這些人類聚居點進行物資的交易和運輸,但是有哪個聚居點的科技水平超過我們主角這邊嗎?以核電站避難所作爲物資儲備基地,以地效飛行器作爲交通工具,以末日機甲作爲戰鬥裝備。”
“就好像玩遊戲一樣,在上個篇章我們的主角已經滿身神裝,基本上已經可以把這個世界按在地上摩擦。”
“但是末日本身的絕望感,依舊如同大山一樣籠罩着我們,揮之不去的,巨大的悲傷的絕望感。”
廚房中香氣依然在外溢,路遠聞到了土豆和牛肉的味道,似乎少女是在做土豆燒牛肉,好像加了番茄和辣椒,不過少女與廚房的戰鬥還是很焦灼呢,尤其是對方根本不允許自己進入廚房幫廚的這件事。
嗯——一如既往的蘇眉風格呢,她生怕如果自己幫忙的話就會不自覺地依賴自己,所以說這好不容易走出的第一步又會縮回去。
少年點了點頭,繼續看屏幕上洛霜的分析。
“是的,就算我們的主角已經無比強大,甚至說他可以帶着自己的女兒在未來這冰冷的末世生存在下去,在這個冥王星模擬器中,每天都在天空旅行,每天都在乘着末日機甲仰望星空,每天都有取之不盡的牛肉罐頭可以吃,甚至可以烤蛋糕和餅乾。”
“整個世界都屬於他們呢。”
“但是這樣的空空如也的世界,是沒有人想要的世界呢。”
“人類依然會滅絕,主角的全部生存的信念都在女兒身上,但是女兒可能這輩子都找不到自己喜歡的人,去組建一個家庭,去重新生育自己的孩子。”
“這對父女好像就是對於人類文明的隱喻,他們還活着,無比堅強地活着,但是死亡就好像天空中一直高懸的暗紅色月亮。”
“你有時候可能看不到它,但是它終將到來。”
“就好像總有一天你會走出重重庇護的避難所看到那輪紅月高懸一樣確定。”
“所以我原本以爲,遊戲的第一篇章應該就是結束,雖然說留下了續篇的尾巴,但是毫無疑問,這是個已經沒有辦法拯救的世界了。”
“我們之前拯救了女兒,是因爲在濱海市有着合適的醫療組件可以治療女兒身上的疾病,但是人類這個已經病入膏肓的個體,又有什麼東西能夠拯救他們呢?”
“我想了很久,也思考了很久。”
“最後直到看到這一集才找到答案。”
“以下,是我的些許推測。”
“那就是,就像現在我們經常會提出來的一種命題一樣,人類之後,又會是什麼樣的生命統治這個世界。”
“在我們之前存在過恐龍這樣支配性的爬行動物一樣,幾億年後哺乳類統治了這個世界,但是這個星球存在以來,從來沒有一種生物像是人類這樣以支配者的姿態降臨這個世界。”
“在前不久那個現在已經沒有辦法說出名字的事件之後,我不由有了這樣的聯想。”
“那就是老生常談的,機械生命可能是最有可能取代我們的東西呢。”
“他們更加精密,更加完美,不會生氣,不會抑鬱,可以以最飽滿的精神完成最困難的工作。”
“當然,對我們來說,這個未來可能還非常遙遠。”
“但是對於目前開始的遊戲第二篇章。”
“請允許我大膽地做出預言。”
“在還沒有人能夠玩到遊戲更靠下的內容之前。”
“在這場旅行剛剛開始之前。”
“我預言這一篇章的敵人,將會是以這些機械甲蟲爲代表的機械生命。”
“如果說它們能夠被稱之爲生命的話。”
“畢竟相比於脆弱地需要空氣,需要溫度,需要食物的人類,這些機械甲蟲,應該是更加適合在零下兩百攝氏度的地球上生存,並且繁衍昌盛的物種。”
“並且請允許我大膽地再預言一下。”
“那就是,這些機械甲蟲當然不是外星人投放人類的造物,而是這裡的人類組織,希望延續人類文明的另一種嘗試。”
“是的,人類文明已經消亡了。”
“但是我們可以作爲創造這種機械文明的‘神’而繼續存在着。”
“成爲它們的造物主,成爲它們在記憶芯片中傳承的至高主宰。”
“就像我之前聽到過的那句話。”
“一個人什麼時候才能夠算真正的死去呢?”
“是被槍打中心臟?喝下毒藥?腦死亡?心臟停止跳動?葬禮舉行?還是說他的最後一個後代也死去?”
“都不是——當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知道他,認識他,回憶他,想念他的時候。”
“這個人才算是真正的死亡。”
“對於一個文明而言。”
“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呢?”
“我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