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嘯緊鑼密鼓籌辦銀行之際,唐軍與明廷議和的消息,也終於傳回了盛京清廷。
聽完地下伏跪的范文程奏稟的消息後,龍椅上的皇太極,臉色陰沉如鐵。
而旁邊站着的,多爾袞,代善,豪格等一衆宗室親貴,亦是個個臉色難看,表情複雜。
”啓稟皇上,原本那李嘯,已與明廷在宣府鎮互相內鬥廝殺,雙方已然破臉敵對。卻不知爲何,前段時間,李嘯與明廷,竟又重歸於好,這般變故,讓在下不勝嗟然。“伏跪於地的范文程,一臉沮喪。
“這麼說,咱們想讓李嘯與明廷互相內鬥的計策,已然完全失敗了麼?”皇太極牙疼般地吸了口氣,他斜了一下伏跪於地的范文程,冷冷道:“範學士,看來這漁人之利,我大清想要得到,實是不易啊。”
聽了皇太極的冷言冷語,范文程一臉羞紅。他想起當日向皇太極提出這條計策時的情景,更覺心下愧躁難安。
“哼,范文程之策,孩兒當日就感覺不妥。那李嘯乃是何其狡猾奸詐之輩,如何會看不懂鶴蚌相爭,漁人得利的道理!現在倒好,明廷對李嘯愈發放任,這傢伙,更可以放開手腳對付咱們了。”豪格在一旁咬着牙恨恨說道。
龍椅上皇太極,聽了豪格的話語,心下亦是不覺一聲輕嘆。
說實話,當日范文程提出大造流言,讓朝廷與李嘯互生嫌隙以致互相內鬥的計策,皇太極對此計是大抱希望的。卻沒想到,這個看似坐山觀虎鬥的好計策,纔剛剛展開,便宣告失敗,實實令皇太極大爲出乎意外。
而現在,這個李嘯,除了升官晉爵爲唐國公外,更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度,其治下各地,倒與一個獨立王國差不多。
這般看起來,自已這般煞費苦心,使計弄策,卻非但沒有搞倒李嘯,反倒只是給這個可惡的傢伙平添了一把助力。
這個天殺的李嘯!
想到這裡,皇太極惱怒地暗捶了一下龍椅的扶手。
“皇上,如果李嘯這廝的勢力進一步壯大,無法遏制的話,那此人終將成爲我大清的致命禍患哪。”代善在旁邊憂心忡忡地加了一句。
“汗阿瑪!孩兒懇請汗阿瑪下令,着孩兒率領二萬精兵,渡過海峽,徹底拔除李嘯在庫頁島上所建之城堡,將其部下那些可惡的唐軍,統統剿滅!”豪格一臉發狠,在一旁高聲言道。
“肅親王所言,本王亦附議。”代善急急地從一旁加了一句。
聽了豪格與代善兩人的話語,皇太極卻依然臉色陰沉,沒有說話。他心下隱約感覺,剿滅李嘯,哪有這般容易。
這時,從豪格身旁,傳來一聲輕笑。
聽到這聲充滿揶揄的輕笑,豪格憤怒地扭過頭去,卻見是睿親王多爾袞,他那英俊冷酷的臉上,正泛起淡淡的冷笑。
“多爾袞,你笑什麼?!”
豪格一臉憤怒地,望向這個一直以來與自已明爭暗鬥的可惡對手。
多爾袞斂起笑容,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便淡淡道:“豪格,本王只是在笑你此去庫頁島,實爲白白送死罷了。”
“混蛋!你說什麼?!”豪格暴怒起來,額上青筋條條綻出:“去年兵敗,乃是我軍不明敵情且多有輕敵之故,今年本王率二萬精銳兵馬前去,足以將那些駐守的數千名唐軍,以及那些造反的可惡土著全部消滅!你這廝是何居心,安敢這般咒我!”
不料,聽完豪格憤怒的話語,多爾袞卻是是冷哼了一聲,便道:“肅親王,你以爲,唐軍能順利奪佔庫頁島,真的僅是那區區數千名軍兵的功勞麼?錯,大錯特錯!”
“你到底什麼意思?!”
“豪格,本王想對你說的是,那唐軍,能順利攻佔庫頁島,並在此處建堡安居,立下最大功勞的,不是那陸上兵馬,而是其強大的水師!”
多爾袞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若李嘯沒有那般強大的水師,他如何能從山東之地,千里繞行,運送大批兵馬物資,來到這庫頁島上建城紮根。正是因爲李嘯有這強大的水師,纔是其能縱橫海面,千里佔島的關鍵所在!”
多爾袞冰冷的話語,讓豪格一臉紫漲,卻聽得龍椅上皇太極微微點頭。
“多爾袞,你繼續說下去。”龍椅上的聲音緩緩傳來。
“皇上,恕臣弟直言,我軍現在若要再度前往庫頁島,那麼,在大海已然化凍的情況下,勢必只能靠臨時蒐集的各類小船,往返多次渡過海峽。如此一來,則臣弟敢斷言,李嘯的水師,定然已在海峽之處以逸待勞,就等我軍前來送死了。我軍這二萬精兵,只怕是,連對面庫面島是何模樣都沒見到,便要紛紛被唐軍水師擊沉,葬身魚腹了。”
多爾袞說完,忍不住長嘆了一聲。
豪格猶是一臉憤怒,卻無話反駁,一旁的代善則亦是垂首無言。
“皇上,臣以爲,睿親王所言,確是有理。我軍若此番因怒興師,極可能連海峽都過不去,便折戟沉沙啊。”已站起身來的范文程,低聲向皇太極表示了贊同態度。
龍椅上傳來一聲長長地嘆息。
“唉,按你們這麼說,那李嘯,朕現在豈不是拿他沒有辦法了麼?”皇太極的大餅臉上,泛起苦笑。
“皇上,以臣弟之見,現在李嘯已然坐大,對於這般猖狂肆逆之徒,只有集我大清之全力,再度入關,以雷霆之勢,狠命攻擊此人在山東之老巢,以我大清陸戰之威,抵消李嘯水師之強,方可徹底剿除這個可惡的傢伙,爲我大清永絕後患。”多爾袞目光炯炯地拱手言道。
多爾袞的話語,讓皇太極不覺雙眼一亮。
對啊,既然大清的水師,不是這個李嘯的對手,那爲何不揚長避短,以八旗勇士那卓悍絕倫的戰力,入關直攻李嘯,拔掉其山東老巢,這倒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手段與方法。
“皇上,微臣亦贊同睿親王之見。”范文程大聲插話過來:“現在我軍自前年從朝鮮征戰回來,一直養精蓄銳無有戰事,已是兩年有餘。有道是,兵久養則生懶,我八旗勇士,以及蒙漢諸部軍兵,早已是人人渴望再度入關,擄掠明庭,從而爲國家建大功壯實力,亦爲自已搏功名得財富呢。”
范文程說完,代善與豪格,亦皆來了興致,紛紛加以附議贊同。
皇太極眼中,頓是一道銳利的狠光閃過。
“很好,各位所議,深合朕心。此番再度入關,亦是朕之心願也!”皇太極站起身來,昂然下令道:“傳朕旨令,以睿親王多爾袞爲奉命大將軍,成親王嶽託爲揚武大將軍,統率滿蒙漢精銳兵馬十萬,入關侵明。其中,多爾袞統左翼兵,以肅親王豪格,饒餘貝勒阿巴泰副之,嶽託統右翼兵,以貝勒杜度,貝子尼堪副之,集齊兵馬糧草後,擇日出徵!”
“嗻,奴才遵旨!”
崇禎十二年五月十八日,清軍集齊十萬兵馬,由多爾袞爲主將,嶽託爲副將,號稱兵馬二十萬,浩浩蕩蕩嚮明朝攻殺而來。
這清軍的第四次入關侵明,比真實歷史上的入關時間,推遲了半年多。不過,其兵力規模與將領安排,以至清軍入關的位置,倒與歷史上,基本一致。
十萬清軍兵分兩翼,分別從牆子嶺和青山關毀邊牆而入,密雲總督吳阿衡倉促應戰,兵敗被殺,總兵魯宗文戰死,副總兵丁志祥敗逃,鎮守太監鄭希詔逃跑,清軍遂長驅直入,深入明朝腹地,致使明廷大震。
而爲了策應清軍入關進攻,皇太極本人,親統大軍六萬,以豫親王多鐸,鄭親王濟爾哈朗爲副將,進逼錦州和寧遠一帶,以迫使祖大壽祖大樂吳襄等遼東明軍,只能固守遼西,不敢入關進援。
聽到清軍再度入關的消息,崇禎皇帝驚駭不已,立即下令京師戒嚴。並急召宣大總督盧象升、大同總兵王樸,山西總兵虎大威諸鎮兵馬,緊急入衛京師。
隨後,皇帝又親賜盧象升尚方寶劍,賞御馬百匹,鐵鞭五百,令他星夜來京,總督天下勤王兵馬。
當然,皇帝也絕對不會忘記,在明朝國中,那最爲善戰的唐國公李嘯之唐軍兵馬。得到消息後的崇禎皇帝,立刻以八百里加急的塘報方式,派人向登州的李嘯,緊急求援。
而在朝廷送信人員還在路上之際,李嘯在此時,已通過安全司人員飛鴿傳信,得到了清軍再度入關的準確消息。
李嘯不由得在心下慨嘆,沒想到啊,自已穿越到明朝已近七年,這歷史大勢的整體方向,竟還未曾有大的改變,看來要改變真實歷史,真真何其難矣。
不過,人中雄傑的李嘯,在仔細分析了一番當下的時局後,卻立刻發現了一個寶貴的機會。
那就是,一個可以趁機奪佔黑龍江入海口的大好良機。
他下令,趁清軍全力南下侵明,國中兵力空虛無暇北顧之際,令鎮定營營長武壯,抓緊時間,抽調兵力,從韃靼海峽西渡,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在黑龍江入海口,當今俄羅斯的尼古拉耶夫斯克地區,這個在清朝進被稱爲廟街堡的地方,興建一座全新的城堡,大小規模,皆與庫頁北堡相同。
想到能利用這機會,將後世被羅剎人霸佔的中華領土牢牢據有,李嘯心下,便是滿滿的興奮。
尼古拉耶夫斯克,全稱爲阿穆爾河畔尼古拉耶夫斯克,是一座位於黑龍江出海口的港口城市,是當今俄羅斯重要的遠東海軍港口。
這黑龍江入海口的廣大地區,是中國自古以來的固有領土,自唐朝以來便是中國的傳統領土。
元朝時,此地屬遼陽行省,並在黑龍江下游設置了徵東元帥府。而在明朝時,東北行政機構奴兒干都司的駐地,就位於此城的黑龍江南岸,明政府還曾在此建有永寧寺,並立有永寧寺碑。而在清朝時,這裡是中國清朝吉林將軍轄區,並正式用滿語命名爲廟街,也稱爲廟屯。
只可嘆,昏庸無能的晚清政府,無力保全這塊祖宗傳下來的寶貴領土。這塊肥美富饒的土地,最終被貪得無厭的北極熊侵佔。
1850年8月,俄國侵佔廟街一帶,並以沙皇尼古拉一世的名字將其改名爲尼古拉耶夫斯克。
1860年11月,清政府將包括廟街在內的100餘萬平方公里領土正式割讓予俄國。該市現隸屬於俄羅斯遠東聯邦管區哈巴羅夫斯克邊疆區的尼古拉耶夫斯基縣,亦是尼古拉耶夫斯基縣的行政中心。
這錐心泣血的近代歷史,是刻入李嘯靈魂之中的深深恥辱。
所以,利用清軍全力入關,無心北顧之機,李嘯命令鎮東營營長武壯,抓緊時間與機會,在此修建城堡,永遠定居,從而在清軍的邊疆薄弱地帶,再打入一個深深的釘子。
而這座城堡,自是取名爲廟街堡,李嘯希望以這種方式,以洗刷真實歷史之極大恥辱。
這項在黑龍江入海口建城的計劃,其實李嘯一直在準備,故各類建築物料早已在庫頁北堡準備齊全,只等到現在清軍無力北顧之際,便立刻開始出手實施。
當然,這僅是李嘯奪佔整個外滿州的第一步,在以後的時間裡,象伯力,海參崴這些城堡,李嘯也將抓住機會,將它們一一建起。
李嘯打算,要通過這樣的蠶食手段,讓整個外滿州,以及整個東西伯利亞,永久地成爲自已的治下領土,成爲唐軍永遠據守的華夏國土。
而對於國內的兵力安排,李嘯則下令,因爲清軍攻速極快,調回外地兵馬已來不及,故原徵西營兵馬,皆不必回返,依然留在原地剿匪便可。
而駐守在臺灣的平南營,則大部留於原地,另抽調部分兵力,北上接替正全力西擴的鎮東營兵馬,駐守濟州與薩摩一帶。
李嘯只是從興中鎮中,拔了丙營兵馬,前往單縣鐵龍城駐防,而用興中鎮的甲營與乙營兩營兵馬,全力扼守山東登州。
至於定北營,則是在李嘯收到朝廷救援信後,他便立刻飛鴿傳書,令定北營副營長劉文秀,率定北營甲總乙總兵馬,以及橫行哨,玄虎重騎和飛鷂子輕騎,入衛京師。
而宣府北路的金湯城,只留定北營丙總兵兵馬,以及滿州騎兵哨,和大部分輔兵駐守。
至此,李嘯的兵力調動全部安排完畢。現在的他,最關心的一點便是,這次入關的清軍,還會與歷史一樣,按原有路線,去進攻明朝各地州縣嗎?
還是,這次入關的清軍,會如自已心下預感一般,全力攻打在山東登州的自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