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各級炮長紛紛大喊下令開炮,各級炮長紛紛重複命令,直到基層炮手點燃火繩。沒辦法,這時代的大炮還是需要點燃火繩才能發射的。不過港島最近正在研發燧發裝置的大炮,真要是成功了,這大炮的射擊頻率將會大大的加快,到時候還真是大炮主宰一切。
嗤嗤——
隨着火繩快速燃盡,時光在那一刻彷彿突然間靜止了一般。幾乎所有的炮兵都屏住呼吸,盯着遠處的韃子騎兵看,似乎將要欣賞最美的風景。
帶着張家軍的期望和囑咐,這些大炮發出一聲怒吼。
“咚!”
一聲巨響,劃破了靜寂的天空,宣告蓋州大戰正式打響。
已經改進後的大炮炮彈那強烈的火藥瞬間推動下,直接爆起轟轟隆隆的炮聲,而原本靜止的大炮炮身猛地後退了半米,重達八公斤的散彈被瞬間發射了出去。
轟轟轟
緊接着,數十門火炮依次開火。剎那間,濃煙噴吐,無數鋼珠兒大小的彈丸以小傾角射向韃子騎兵,瞬間組成了一道無法逾越的火力網。
這些開花彈裝載的火藥不多,但是裡面卻裝載了大量的鋼珠小鐵片,幾十門大炮以發射,然後再直接在半空中爆炸,形成一片黑壓壓的鋼珠鐵片,差不多十萬顆鋼珠鐵皮在空中發出嘩嘩嘩的嘯聲,連成一片,就像是從地獄而來。
正在衝鋒的韃子們,本以爲對方不過是實心炮彈,殺傷力不大,結果突然間看到漫天打來的無數鋼珠彈丸鐵片,頓時傻眼了。
這些韃子對於火炮的認知,依然還是以普通明軍裝備的那種大炮來認識,現在確實出現了這些情況,實在讓他們預料不到。
“弟兄們——”原本甲喇額真本想着大喊“弟兄們快撤”,可結果是他最後兩字還沒有喊出來,就被無數彈丸打成了篩子。彈丸瞬間穿透了他和他的戰馬的身體,並且連帶着射穿了身後五六個韃子騎兵的身體。
戰馬嘶鳴,人聲哀號慘叫。這一千五百韃子騎兵,瞬間就倒下了三四百多人騎。要不是爲了吸引這些韃子騎兵靠近一些,爲了吸引這些韃子身後的大部隊,如果城樓上的大炮全開,或許這些韃子騎兵還要死傷更加嚴重,
然而,張家軍的炮火併沒有停止,幾十門大炮打出去一輪炮彈之後,又換上其他的幾十門大炮。嚴密封鎖着韃子蓋州城牆五百米到八百米的“死亡線”。
短短的一分鐘時間,不,應該說半分鐘的時間,韃子騎兵便死了一大半。剩下的幾百騎兵急忙調轉馬頭,準備逃跑。不過,戰馬衝擊速度太快,又要掉頭,顯然是很費時間,等到他們轉回去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只三分鐘,原本衝鋒的一千五百韃子騎兵,最後竟然令張家軍打出了空炮,因爲戰場上已經沒有了韃子的目標,連戰馬也不剩下一匹。而在蓋州城五百米到八百米的距離,全身一地的屍體或者傷員,滿地哀嚎,戰馬嘶鳴。
大部分韃子在一瞬間便被大炮轟死了,而還有一部分韃子則是受傷,暫時還沒有死亡,可是身上的傷口到處在流血,隨時都有可能死掉。傷口的痛苦,讓這些韃子就算再堅強也得哀嚎起來。
鼓樓上,負責這一次作戰的周騰大大咧咧的看着下面的情況,輕鬆舒出一口氣,然後懶洋洋說道:“不是說韃子騎兵很厲害的麼,怎麼這麼不經打!就這樣被大炮放倒了,多沒意思啊,有本事衝過來,咱們在玩玩才爽。”
已經再次爬上城牆上的張翼、宋青河等人滿是無語的看着他,只不過張翼剛纔看着發生的戰鬥,內心也是一陣抽搐,感覺胃在翻騰,這場景,實在是有點殘忍和少兒不宜啊,果真是很暴力。
“我說錯了嗎?他們就是不經打嗎!”周騰連忙朝着張翼行禮i,然後微微嘀咕了起來。至少現在出現在他面前的這些韃子,卻是讓炮兵一轟殺,差不多都磕屁了。
張翼搖搖頭,隨即笑道:“沒人說你不對!只是韃子不知道我們的大炮到底有多厲害,他們只是吃虧大意而已,要是又準備了,就不會那麼容易了。”
周騰嘿嘿一笑道:“咱們這至少還有一半以上的大炮沒有開呢,這纔多久,那麼多韃子直接幹掉了,至少一千多吧。要是全發炮了,這些韃子你說會不會直接嚇的不敢來,直接跑路了?”
“韃子應該不會就這樣退後的。”宋青河搖搖頭,也笑了笑點點頭,道:“大明剿匪剿了這麼多年,怕是還沒有咱們這一刻鐘內幹掉的韃子多吧!吃了那麼大的虧,韃子如何甘心?所以,就算這些韃子害怕,但我想也不會那麼善罷甘休,直接退兵的。”
宋青河的話或許有些誇張,不過卻是反映了大明朝廷在對韃子的軍事上的失敗。事實上,明軍確實沒有殺多少韃子,每次戰鬥都是以打死韃子幾人到十幾人不等。或者乾脆殺漢人老百姓充數,亦或者直接謊報軍情。
如果真的按照大明朝自己官方軍方統計斬殺敵人的數量記錄,這些年殺死的韃子累積有十幾萬了。就算這些年後金女真人口得到了發展,可常年的作戰,能生養多少人口?也就是五十萬左右,現在的軍隊,刨除老弱病殘,真正算得上主力部隊的,真正的滿清八旗部隊不過十二三萬,照明廷的記錄,韃子早該被滅掉了纔是。但事實卻是不是這樣,宋青河說的也算有些根據。
“但願吧,但願這些韃子都是還有血性,不要被咱們嚇怕纔好,不然等會血戰都沒有,這幫兔崽子,不是叫藏拙的嘛,這下可好了,要是嚇跑韃子我看他們兩條腿等會怎麼追這些四條腿的韃子。”
衆人都在興奮,張翼雖然心中也高興,但也有點苦惱起來,這戰果實在是太嚇人了啊。果真是男人有大炮,比槍都還管用!難怪人都喜歡說鳥槍換炮,自己現在還真他媽就像是鳥槍換炮,土包子一樣的大佬。
“呼喝!!”
“呼喝!!”
在張翼和身邊的將領討論時候,周圍的城牆上卻是直接響起一大片呼哈的聲音,城牆上的張家軍士兵每個人似乎都充滿笑容。
只是一會兒,原本氣勢洶洶的一千五百韃子就這樣被自己這邊的人放翻了,令整城牆上那些士兵都愣了幾十秒鐘,然後纔回味過來,頓時歡呼聲一片。
城牆上的平遼軍歡呼聲響起。城內正緊張中的老百姓們方纔鬆了口氣,紛紛也跟着呼喊慶祝起來。此時蓋州城可是聚集了差不多兩萬多漢人百姓,雖然還有點麻木,對張家軍依然有着一種漠視,可真正打起戰來,知道了張家軍打勝仗,這些百姓那種家國概念還是很快燃燒起來,因此跟着歡呼。
似乎,這一切都讓人覺得蓋州城有如鐵桶一般的堅固了,韃子的騎兵根本打不進這蓋州城!
是的!他們做到了!
看了看城牆上正躍躍欲試準備開炮的城防軍,以及正在用通條裝填彈丸的陸營步兵們,此時都停住了手中的工作,興奮的同時,也感到了失望。畢竟都是炮兵的榮光,沒有他們步兵出力,此時他們多麼希望韃子騎兵可以靠近了城牆,讓他們狠狠打啊。
看着士兵的歡呼,張翼看着遠處停止前進甚至開始有點想要後退的韃子大軍,不由得苦笑,照這樣看來,一個光光這些炮兵等會就能嚇跑韃子了,那還搞個屁啊,咱的目的可是殲滅敵人有生力量,等會這些韃子跑了,自己去哪裡找!
這些兔崽子,難道就不知道多藏拙一下嗎,現在那麼快搞定別人那麼人馬,讓韃子等會怎麼還敢來攻城!
張翼在苦惱自己士兵下手太狠,不留餘地的時候,遠遠的孔有德跟阿濟格卻也是同樣感到震驚,而且感覺到背後有着絲絲涼意。對方的火炮數量看起來似乎不多,這射程也不遠,可打出來的炮彈居然有着這樣高的密度高,在這種情況下發射散彈,根本就是無法逾越的禁區。
整整一個甲喇,一千五百騎兵一刻鐘的時間就給人家幹掉了,這對韃子來說,是從未有過的恥辱。更是一種前五所有的打擊。什麼時候這大明的軍隊,居然如此厲害了!
沉默了差不多有幾十秒鐘,當聽到遠遠的蓋州城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音時候,孔有德忽然大聲道:“我要爲他們報仇!”
死的都是這孔有德的手下,這孔有德能有今天的地位,能被這滿清封王,還不是因爲手裡面掌握着軍權,本來掌握的漢軍旗一旗人馬也就不到萬人,現在瞬間被幹掉一千五百人,已經讓這孔有德氣的發毛了。
“撤退!”
雖然阿濟格不心疼那些漢軍旗的人馬,可常年征戰的經驗,還是讓這阿濟格很快做出最好的選擇,聽到這孔有德的話,便是直接急忙阻止了他,並宣佈了撤退。
沒辦法,一萬韃子騎兵們已經膽寒了,這個時候,不撤退也不行了。就算這阿濟格想要現在進攻,可他都不敢保證自己的手下還敢這樣衝上去。
韃子的騎兵卻是是行動很快,一會兒便是撤退到了遠處,這一撤退就是二十里,韃子像看到惡魔一樣,躲得遠遠的。
“撤了?”
鼓樓上,張翼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同時也不由得失望。他本來不打算暴露己方炮火的,想着誘惑韃子先靠近,等到進入最完美的距離時候才一舉開炮幹掉他們,然後在所有火炮再開火,一鍋匯了。不料韃子見到城牆上大炮炮火威力之後,直接選擇了撤退。
這不是胡扯蛋吧,爲了這一千多人,等會上萬的韃子直接跑了,那該要怎麼辦?張翼現在可不敢隨意放出自己的隊伍去野外和這些韃子作戰,更何況韃子還是騎兵部隊,真要是打起來,到時候出現什麼大損失,這可不是張翼願意看到的。
很快,哨探報告,韃子撤退了二十里。
張翼苦笑一下,然後瞪着周騰道:“看看吧,現在好了吧?這韃子都被你大炮一響,全部轟沒有了。”
周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嘿嘿一笑道:“我哪裡知道這些韃子不經打啊,被咱們大炮一轟殺,直接就沒有了。”
說道這裡,周騰繼續笑道:“只可惜韃子一下子都給嚇跑了,很多兄弟都不盡興呢?哎。”
“這你兔崽子,難道你不知道大炮一響,黃金萬兩,也不知道剛纔給我節約一點,難道剛纔你不知道你媽放了一輪空彈!”看着周騰這傢伙,張翼便是想着剛纔的事情,頓時踹了一腳周騰笑罵起來。
“老子現在窮的都快要當褲子了,要是在這遼東搞不回那麼多銀子填補這一次行動,今年的訓練軍餉你就別想從我這裡拿了。”
張翼幾乎將港島三分之二的力量全部都徵來了,上萬人的行動,更是跨洋過海數千裡,這種物資的損耗,每天都讓張翼身邊的軍需官看得眼睛都綠。
打戰,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啊,光一詞渡海,奔襲數千裡花費的錢糧,就不下數十萬銀子了。能不讓複製後勤軍需的軍需官着急麼。軍需官着急,看着每天的消耗,當然要找張翼訴說了,所以張翼想着剛纔自己的士兵居然還放出一輪空彈,便是感覺數千兩銀子不見了,當然有點心痛了。真是不當家佈置油鹽材米貴啊,這幫傢伙盡揮霍。
“啊,將軍,不是吧。”周騰張大嘴,想着張翼發出的狠話,頓時語氣便弱了一些,然後連忙道:“這個,剛纔士兵們不是打的興奮了麼,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故意不故意,反正你們在這遼東花去了多少錢,未來你們就給我從韃子手裡面搞回多少錢,不然以後想要那麼好拿出軍費,哼哼。”張翼哼哼了幾句,再次拿起望遠鏡直接不理會這周騰了。
倒是宋青河拍拍周騰的肩膀,壞笑着道:“韃子雖然野蠻,但這些年也是掠奪了挺多財富的,小夥子,打戰還得懂得怎麼樣將這戰打得不虧纔對,咱們現在可是幫朝廷無條件打戰,是將軍自己掏腰包,朝廷以後到底會不會發糧餉我們,天知道,剩下的,你懂了吧?”
周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