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燧發槍

“末將參見軍門!”見到唐繼光的臉色不大好看,陳良策等人不敢怠慢,慌忙滾鞍下馬,聲音帶着絲絲誠惶誠恐。

“知道什麼事情了嗎?”唐繼光黑着臉說道。

陳良策和丁文禮兩人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們在前來的路途上,已經從唐繼光派來的親兵口中得知了什麼事情。丁文禮一咬牙,羞紅着臉道:“末將梳於管教,實在是有罪!請軍門責罰!”

“陳良策,那你知道本官爲什麼找你過來了嗎?”唐繼光斜着眼看陳良策,慢悠悠道。

唐繼光這表情,還有這話,都讓陳良策冷汗直冒。陳良策卻不敢不迴應,壓住心中的惶恐,聲音顫抖的說道:“末將無識人之明,願受責罰!”

“既然知道錯了,那就最好了!”唐繼光淡淡然的說道。

陳良策和丁文禮二人心絃登時繃緊,心裡面禁不住胡思亂想,琢磨着軍門會給他們怎麼樣的懲罰。但這東西還真是,不想還好,一想就想多了。

唐繼光說道:“丁文禮。”

丁文禮忐忑不安的應道:“末將在!”

唐繼光說道:“看在你並沒有頑辯,老老實實認罪的態度下,本官便從輕發落,十軍棍,回去鎮撫司那裡領罪吧!另外罰俸祿一個月,這次運送糧食的事情,你就不用辛苦了!”

丁文禮嘴巴全是苦澀,但他能夠怎麼樣呢?唯有艱難的應道:“是!”

“雖然態度誠懇,但有過就必須罰!既然你識人不明!就由你來押運糧草了!本官相信你會做好的!”唐繼光淡淡然的看着陳良策。

“末將……末將謹遵軍門命令!”陳良策此刻的心態和丁文禮差不多,雖然運送糧草的功勞不錯,但那只是對丁文禮這一級的將領而言罷了!這就好比尋常人自然認爲寶馬、奔馳很好,但富翁那裡卻是認爲限量版的好。

唐繼光看着在一邊臉色發白的劉彪,心頭一動,對丁文禮淡淡然的說道:“劉彪這一部,你不跟你了,劃到呂鳴飛麾下!你可有意見?”

“末將並無意見!”丁文禮敢有什麼意見嗎?就算是有,怎麼敢說出來。

“都下去吧!”唐繼光滿意的說道。

“是!”

陳良策和丁文禮兩人當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圭壁,你說東江軍士兵是不是已經有些自大了?地處邊戎,居然如此大意的!”唐繼光看着陳鼎。似是感嘆,似是疑惑的問道。

陳鼎思索一番後,說道:“無論軍門的士兵是驕傲了,還是沒有驕傲了。將此事全軍通報,也可以讓士兵警惕!”

“嗯,這事情就按你說的做,不過別掛上陳良策和丁文禮,就寫是劉彪部就可以了。要不然陳良策和丁文禮恐怕心生怨恨!”唐繼光吩咐道。

“下官自當遵命!”陳鼎微笑應道。

“走吧!”唐繼光也不理會劉彪等人。帶着親兵策馬離開。

雖然兵仗局那裡沒有人來兵所,但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一些呢?唐繼光剛剛來到,兵仗局主事孫元化、衛鐵勇,高級工匠小蓋倫、陸若漢等人已經打開中門,戰列齊整的迎接唐繼光。

唐繼光有些無奈的說道:“這些場面活兒下次就不用來了,在這事情上你們多學學林良和,每次都是安心做事!”

孫元化到底是沒有當過官的。臉色有些羞紅。衛鐵勇卻臉皮厚得很。腆着臉說道:“軍門教訓的是!”

話雖然如此想,但用屁股想想都知道下次衛鐵勇肯定還是會這樣做。

知道歸知道,但唐繼光也懶得在這問題上糾纏,有的官場上的慣例,不是你想改就改的。“東江火銃在軍中用的怎麼樣啊?”

“甚好,就是有一些不好的。比鳥銃重,另外因爲用藥量大。使用壽命也比較差,大概四十五發就要回爐了。不過威力很大。三十步內,哪怕是建奴的白甲兵也扛不住,二十步內,可以打白甲兵一個對穿!”這次回答的是孫元化了。

唐繼光滿意的點點頭,他就是喜歡孫元化這些務實的文人。衛鐵勇雖然有能力,但是匠戶出身,目光已經被侷限了。而且年紀也不想,更多的時候是想求穩。而孫元化則不然,年紀雖然已經四十了,但因爲多年科舉不第,讓他心中憋了一口氣,一做事情就充滿銳氣。

孫元化接着說道:“另外軍門之前提出的燧石擊發,下官剛剛研究出來,不過……”

“什麼!”不等孫元化說完,唐繼光已經驚喜交加的打斷孫元化的話,問道:“本官剛纔沒有聽錯了吧?你已經研製出燧發槍了?”

“多謝軍門賜名,不過這燧石擊發……不對!是燧發槍價格要比一般傳統火銃要昂貴不少,每杆火銃如果換上燧石,要大概一兩銀的成本!還有一個缺點,那便是士兵扣動指力要求更大,用的次數多了,士兵手指也會力竭。”孫元化有些忐忑的說道。

衛鐵勇則在一邊很堅決的反對。“軍門,這燧發槍在下官看來完全是華而不實!火銃之所以比弓箭更加好,就是持續戰鬥時間大很多。另外這燧發槍,扣動十次有三次激發不了火星,或者火星太微弱,沒有辦法點燃火藥。這是浪費士兵的指力!而且燧石擊打多了,會被磨平,擊打出火星就更加困難,需要更換!雖然不入按照的多,但一杆燧發槍,要投入大概一點五兩銀!改造四杆火銃,就足夠打造一支鳥銃了!”

“不!燧發槍有一個好處,他不需要火繩!這也就意味着,火銃可以用於偷襲,大風、大雨、大雪、霧氣重等環節下使用!改造!”唐繼光斬釘截鐵的說道。

衛鐵勇嘴脣動了動,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唐繼光旋即目光凌厲的看了他一眼。衛鐵勇這下子,縱使是有千言萬語,也不得不將之嚥下肚子裡面去。

孫元化卻很高興,沒有誰會在自己辛辛苦苦發明了一樣東西后,被人賞識而不高興的。

“軍門,其實價格並沒有衛主事說的那麼昂貴!只要量產,價格可以降低下來,只要改造五千杆火銃,成本可以降低到八錢銀子!換燧石的成本,可以降低到兩錢銀子!”孫元化興奮的彷彿一個得到夢寐以求玩具的孩子。

衛鐵勇撇了撇嘴,五千杆火銃!虧你說得出來!

“燧石怎麼那麼貴了?”唐繼光看着孫元化,一臉詫異的問道。

“燧石是比較便宜,但燧石需要打磨,選出大小合適的,麻煩就麻煩在這裡。會出現不少廢品,要不然一百幾十文錢就夠了!”孫元化解釋道。

“嗯!”唐繼光若有所思的點下頭。

似乎不甘心孫元化一個人出風頭,小蓋倫湊上來,一臉驕傲的說道:“軍門!我已經想出如何用鐵質模具鑄炮了!也就是軍門你之前說的鐵模法!”

“小蓋倫你真是聰明啊!看來今天來兵仗局來對了!驚喜連連啊!”唐繼光驚喜道。

這下子小蓋倫卻露出訕訕然的表情道:“軍門,其實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孫主事和陸教士在裡面都有出謀劃策!”

“行!都有賞!”雖然現在缺錢,但唐繼光還是咬牙說道。

“軍門不用了!”孫元化堅決說道。

小蓋倫卻悻悻然的說道:“爲啥不要呢?”

陸若漢深有同感的點點頭。

“雖然下官不如同,軍門出兵朝鮮清君側,但無論怎麼說也好了,既然出戰,自然需要大量錢銀、糧秣。軍門現在手中錢銀定然不多的,下官怎麼好在這個時候拖後腳呢?”孫元化一臉肅然的說道。

這下子小蓋倫和陸若漢不好意思開口要賞銀了。

唐繼光卻搖了搖頭,說道:“初陽你也是讀書人了,那定然知道《子貢贖人》這篇文章。你爲何還要行子貢之事呢?”

孫元化思索了半響,慚愧道:“下官處理失當了!”

“軍門,《子貢贖人》是什麼來的?”小蓋倫好奇的問道。

唐繼光剛想解釋,不想陸若漢卻已經解釋了。“這故事我聽說過。子貢是一個人,他所在的國家魯國有一條法律,將在國外爲奴隸的魯國人贖回來,可以從官府那裡報銷贖金。而子貢則是贖人後,並沒有報銷。很多人因此稱讚子貢,但子貢的老師孔子聽到後,卻批評子貢。說你這樣做的不當,你贖人後去報銷,並沒有影響你的行爲。但你這樣做了後,其他人怕被其他人拿你來比較,他們將不再贖人了。果然自此之後,沒有魯國人再去贖人了。”

小蓋倫恍然大悟,一臉佩服的說道:“中國不愧是大國,文化真是深遠!”

唐繼光淡然的笑了笑,想了想,說道:“不過孫元化你剛纔說的話也有道理!現在東江鎮的確很缺錢,不過再苦也不能夠苦有功之人!這樣吧,先給三分之二的賞金。後續的,一個月後再給,你們看如何?”

孫元化和小蓋倫等人自然沒有異議了,唐繼光又不是不給,現在自己又不是缺錢,自然都欣然答應。

唐繼光琢磨了半響,定下賞賜。孫元化等三人每人賞賜二百兩,下面的工匠和學徒,每人一兩銀到三十兩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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