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比剝皮充草更狠
第409章
“啊……啊……”
原本以范文程是一直會堅強到底,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剛剛割了第一刀,他的聲音極爲淒厲,面孔扭曲,恐懼緊緊揪住他的心靈,讓他魂飛魄散。
范文程做了多罪孽,足足三十大罪,當然,作爲當事人,程世傑知道,范文程其實有好幾條罪名都是冤枉的,他沒做過,反過來說,只有冤枉他的人,才知道他是到底有多冤枉,可問題是,這都不重要,因爲范文程真正的罪名,死一百次都足夠了。
范文程不是沒有捱過打,皇太極打過他,豪格打過他,代善踢過他,甚至一個小小的牛錄額真,也可以對他冷嘲熱諷,他一直在忍,忍着將來位極人臣,再跟他們秋後算賬。
只是非常可惜,現在報應要來了,而報應跟原罪從來都不是對等的,它可能是原罪的十倍、百倍、千倍甚至萬倍!但是很遺憾,很多人直到最後才能明白這個道理,范文程等人也不例外。
人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現在范文程知道怕了,可惜晚了,當然也沒有人可憐他,他唯一的發恨就是朝着程世傑大吼:“惡賊,你能殺盡天下讀書人麼!?”
程世傑淡然說:“如果天下讀書人都是你們這種狼心狗肺的玩意兒,殺光又如何?”
孫之澋感覺到了程世傑身上濃濃的殺意,他非常擔心程世傑擴大打擊面,如果真要殺光天下讀書人,這個天下就真的全光了,寧海軍將士可以幫助程世傑打天下,卻無法幫助程世傑治理天下。
“攝政王,主上……莫要衝動!”
孫之澋急忙勸着程世傑,現在程世傑雖然不是皇帝,卻是攝政王監國,這是周皇后給程世傑的權力,也算是光明正大,當然作爲一個皇帝的話,再如何明正言順,只要沒有軍權,也是白搭的。
就像李自成控制的秦王朱存機,他已經從秦王爵,臨朝稱制,年號順治,不過卻不重要,朱存機的命令出了不了秦王宮。
就在孫之澋還在斟酌着詞語的時候,程世傑淡淡的笑道:“你還記得南漢中宗劉鋹嗎?”
“記得!”
孫之澋自然知道劉鋹是歷史上有名的奇葩皇帝,也是一位亡國之君,劉鋹有一個非常著名的觀點,就是他覺得如果臣子們都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子孫後代的話就會影響到國家,不能對朝廷做到忠心耿耿。有想法就應該去實現對不對,劉鋹就是這種敢於實踐的人。
他就下令凡是想要入朝爲官的人,必須要先把自己給“騸”了纔可以,只有這樣纔會被任用。以至於曾經的官員必須對自己動刀子才能保住官位,而平民也只有閹了自己纔能有當官的機會。想法是好的,可沒想到那麼多人爲了做官,不惜對自己下狠手,從而導致並不大的南漢就有兩萬多名宦官,大量的冗官拖垮了南漢的政治體系。
程世傑道:“爲了當官,哪怕需要把自己閹割了,那樣也有無數人願意,而那些讀書人其實大多數都是沒有立志的牆頭草,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讀書人其實也是一樣,他們之中有有氣節的人,但是更多的則是蠅營狗苟之輩!”
“王上的意思是……”
孫之澋現在還不清楚程世傑的真正用意,當然,他不是真不知道,而是摸不透,如果是其他人可以揣摩程世傑的意圖,替程世傑把事辦了,可是作爲在大明的現任首相,孫之澋其實不需要這麼做,他需要的是緊隨程世傑的步伐,可以跟程世傑去認真溝通。
程世傑想過歷史上的歷代,這都是一個進化的過程,侍中這個職位,在漢武帝時代,就是一個內侍官,可是到了南北朝就成了宰相,到了唐朝的時候,侍中的權力進一步擴大,還有了批駁聖旨的權力。
明朝的內閣,起初只是一個秘書機構,慢慢了成了國家首腦部門,然而事實證明,內閣衙門在短短一百多年的時間內,就與皇帝走向分裂。滿清的內閣其實在中後期,已經淪爲了擺設,先是設立軍機處,後來就設立總理衙門,採取了一套班子,三個衙門。
任何制度的建設都不可能沒有漏洞可鑽,唐朝的府兵制,明朝的衛所制,曹魏的屯田制,漢朝和秦朝的制度,一樣會隨着時間而變得面目全非。
制度是死的,人卻是活的,官場講究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現在程世傑感覺,其實沒有必要把科舉制一杆子打死,打死了科舉制,那纔是真正的不公平,而科舉是相對的公平。
就像後世的應試教育,普通家庭的孩子,接受普通的教育,與有錢人的孩子接受的各種補課班精英教育,在一場公平的比賽中,會有公平可言嗎?這就好比拳擊比賽,不可否認,有些天賦型的拳手,可以跨級別戰勝高級別的對手,然而問題,讓皺市明跟張志磊打,本身就不是公平的較量。
輕量級拳手可以擊中重量級拳手一百次,然而,重量級拳手只需要擊中一拳,就可以把輕量級選手送去,這就是問題的所在。
孫之澋作爲讀書人自然非常清楚,讀書只是讀書人的前門轉,他們讀什麼書,不是因爲他們真正喜歡讀什麼書,而是什麼書有用,就像後世,如果國家真正廢除英語課,信不信,馬上全國九成的人連英語都不說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就是要出恩科試卷,本帥準備明年開恩科取士!”
程世傑想了想道:“跟大明不一樣的是,這一次,咱們要加上一個年齡限制,秀才年齡爲四十五歲,如果最大四十五歲還沒有考中秀才,就不要再考了,不是那塊料,不要浪費精力了,舉人年齡上限爲五十五歲,本次開科取士,擁有舉人功名的可以放寬至六十歲!”
在明朝,當官也沒有退休金,不過他們可以繼續享受官員特權,不用交稅,不用服徭役,也算是一點小小的優待吧。明朝對待官員的苛刻是在歷朝歷代出了名的,除了一些得到特殊賞賜的官員,剩下的明朝官員幾乎沒有退休金,無子嗣贍養的官員,有皇帝以個人名義賞賜的每月兩石米。
這也是明朝官員貪官較多的問題,沒有以後的保障,但是程世傑準備採取官員退休金制度,採取官員俸祿中扣掉一半,朝廷補充一半的原則,比如一個官員一個月扣二兩銀子,將來朝廷再補二兩銀子,這樣官員就有每個月四兩銀子的退休金。
這個制度需要推行到官員和軍隊中,都有這個福利,當然也包括程世傑自己的產業,程世傑準備採取後世的國有企業制度,把資源打包成企業來經營,支撐起大明的工業和商業體系。
“謝王上!”
孫之澋非常激動:“臣代天下官員謝王上大恩!”
“這個退體金制度之外,本帥還想提出一個養廉金!”
程世傑看着孫之澋不解,就解釋道:“眼下官員的工資,與原來提高了數倍之多,各級官員可以取其十分之一作爲養廉金,原則上與退休金一起在退休以後發放,如果官員在任內,違法亂紀,那就在扣除養廉金、退休金的基礎上,還要承擔法律責任!”
孫之澋:“王上貪官既然敢貪污瀆職,那就有可能會被別人拉下水,一旦下水,他們將會……”
“貪官子嗣,三代之內,不得出仕,不得科舉,不得從軍,不得從商!”
程世傑淡淡的笑道:“本帥倒要看看,子孫三代捆綁在一起,他們還敢不敢鋌而走險!” “恩科時間放在九月,在金州舉行!”
程世傑道:“考試範圍與上一次一樣,取士這一次準備取一千名!”
“這樣會……”
“這是特例!”
就目前而言,程世傑做得最多的還是清算,范文程現在已經昏迷不醒了,不過又被救治清晰過程,范文程和寧完我都被嚇得屎尿橫流,當然,觀刑的百姓大部分都回去了,實在看不看去了,這太挑戰人的神經了。
就在菜市口的刑場上,程世傑與孫之澋充分交換意見,商量出了對於秋後算賬的原則,這些讀書人處理,程世傑的原則是,落實在紙面上的,只有寫詩詞、文章爲皇太極鼓吹的,或者充當說客,遊說明軍將領投降的,或者是利用滿清入關搖旗吶喊的鼓吹手,一律處死。
各地凡是被俘的清軍將領、關寧軍將領以及在清軍入關的時候投靠清軍助紂爲虐的明軍將領,一律處死!
凡是與清廷有勾結、打開長城邊關、永平府、順天府、保定府、真定府以及北京城城門將帝國和各城池獻給新主子的文臣武將宦官勳貴,一律處死!
凡是在清軍佔領北京期間跑到北京來鑽營求官的縉紳士子,一律處死!
程世傑除了這三道旨意一下,朝野內外都打了個冷戰,這差不多是要將大明在京城的大半的官員、縉紳、士子、勳貴都送上斷頭臺啊!
好些大臣都提出反對意見,雖說他們對那些不幹人事的傢伙也沒什麼好感,但是一下子殺掉這麼多人,朝野爲之一空,他們還是一陣心驚。
最普遍的意見就是能不能少殺一些,改爲流放充軍?這場戰爭死的人已經夠多了,不能再自己給自己放血了。
程世傑想都沒想就將建議將死囚改爲流放充軍的奏摺還給了上疏的大臣:“本帥的軍隊中,只要忠勇之軍,剛烈之民來守衛大明的疆土!也只有這些忠勇剛烈之士能守住大明的疆土!流放充軍?他們在北京丟大明的臉丟得還不夠,還要再到邊關繼續丟本帥的臉?”
與此同時,程世傑立即廢除了流放制度,無論是犯了任何罪的官員和將領,再也沒有流放的機會了,百姓和官員犯罪,只有勞改這一途徑,想流放偏遠地區當土皇帝,門都沒有。
孫之澋道:“王上,您這樣大開殺戒,只怕江南縉紳集團要頑抗到底了……”
“本帥還害怕他們不頑抗到底呢!”
程世傑的話,給孫之澋提了一個醒。
寧海軍是依靠什麼起家的?那是依靠剿匪,如果他們不戰而降,或者有條件投降,難道就這樣放過他們?
寧海軍在將來的統一之戰中,也要把這些紳士官員吃下去的民脂民膏,橫徵暴斂的錢財,全部吐出來,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們繼續作死。
現在滿朝大臣們算是見識到了程世傑的強硬之處,論到殺伐果斷,這位比起朱元璋來,只強不差!
就算朱元璋來了,也不可能把全天下的士紳官員殺光吧,程世傑卻不介意這麼做,當然程世傑的強硬,也不全是反對之聲,位置就這麼多,一個蘿蔔一個坑,不把蘿蔔拔出來,他們怎麼會有機會?
遼東醫學院的學生們,很快從學校畢業,沒有畢業的也保留學籍,一邊學習,一邊參與工作,充斥到醫療衛生行業裡面。
遼東大學的學生們同樣也是如此,儘管程世傑有拔苗助長的嫌疑,可問題是,他必須這麼做,至於說會不會打亂學生們的學業情況,事實上,這就像在練兵,戰場和戰爭,永遠是最好的練兵場所,寧海軍就是依靠實戰訓練出來的強軍。
那麼遼東管委會體系中的學生,也應該參與這場實踐,如果他們經不起誘惑,違反了法律,也要承擔後果。
接着,程世傑又頒佈了大明文官和武官的退休金制度,以及養廉金制度以及連帶制度,無論是瀆職犯罪,還是貪污犯罪,或者文武官員投降叛變,都要影響三代人,這三代人還不包括本人,是子、孫、以及重孫三代人。
這樣以來,想要犯罪,必須考慮考慮嚴重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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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官員對程世傑那是又恨又愛,退休金和養廉金制度,讓官員們在退休後有了生活保障,可是這個連帶制度卻讓他們感覺比剝皮充草更狠。
“王上,是不是該讓王妃和世子過來了?”
孫之澋雖然知道程世傑不想修繕毀掉的紫禁城,但是剩下來的宮殿,還是足夠程世傑和他的一家居住的,雖然說崇禎皇帝子嗣不多,相較而言,崇禎皇帝養活在皇宮裡的人可不算少數,除了像張皇后、李康妃這樣的長嫂和養母,還有朱常洛以及萬曆皇帝的妃子們,這些人崇禎皇帝都需要養着。
可是程世傑卻沒有必要,養着李康妃沒有問題,這是程世傑的岳母,養着周皇后和張皇后也沒有多大問題,可是其他人,那就不需要白白養活他們,讓他們遷出宮,發一筆小錢,讓他們自謀生路去吧。
事實上,現在也是這麼做的,紫禁城的宮娥和宦官,在自願的基礎上,可以回家,而且還有了補充規定,如果在宮裡工作三年以上,不足五年,按照五年的工資,發放遣散費,比如說一名宮娥,她一個月有二兩銀子的工資,幹了三年,就按照,五年俸祿,給一百二十兩銀子。
如果一個宦官工作八年,則按照十年俸祿遣散,這個原則是以五年爲增補,不足十五年,按十五年補償,不足二十年按二十年補償,不足三十年按三十年補償,經過這一系列操作,光紫禁城工作的宮娥和宦官,就遣散了三千餘人。
程世傑搖搖頭道:“本帥在京城待一陣,馬上就返回遼東,不僅本帥走,你們也要返回金州工作!”
“大帥的意思是遷都?”
“你不覺得這個城市有一股味道嗎?”
“什麼?”
“死氣沉沉,本帥非常不喜歡!”
程世傑不喜歡北京,從內心裡不喜歡,當然,其實程世傑不喜歡的,是那些人,只是那些人現在已經沒有機會在北京紮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