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錯誤,點此舉報』 雖然不明白朱常洛爲何會這麼重視女真部族,但是駱思恭卻能明白這條命令的目的。
事實上,監察天下四個字,已經很好的概括了錦衣衛的職責,錦衣衛打從太祖皇帝成立之時起,就不是爲了跟一幫朝臣勾心鬥角玩過家家,它存在的真正意義在於刺探天下情報,維護大明朝廷的穩定安寧。
而毫無疑問,邊境之地更是錦衣衛工作的重中之重,駱思恭往常時候更多的將心思和目光放在蒙古各部的情報上,畢竟那纔是朝廷的大敵。
但是自從朱常洛崛起之後,十分重視女真部族的情報,駱思恭也就不免對女真的情況更上心了幾分。
遼東一戰,便是錦衣衛的校尉暗中指引着大軍千里奔襲,直取建州,不然的話,一幫剛剛在朝鮮戰場跟倭國拼死拼活的老兵們,哪有那麼容易就能輕易的突破建州。
只可惜錦衣衛的宿命便是隱於暗處的行者,不可能出現在兵部敘功的冊子上,而是會秘密錄入皇家檔案,轉而以其他的各種名目賞賜有功之輩。
故而實際上,對於女真的情況,駱思恭這個錦衣衛指揮使是最清楚的,尤其是在遼東一戰之後,建州女真元氣大傷,他更是在朱常洛的暗中授意之下,大肆安插了不少眼線在其中。
所以他才能迅速的明白皇帝的意思,無非是挑動女真一族內鬥罷了。
現今的建州女真之主穆爾哈齊是撿了個便宜上位的,用大明的說法叫得位不正!
努爾哈赤雖死,可他留下了諸多子嗣,即便是褚英被廢,也合該由代善繼位,但穆爾哈齊卻堂而皇之的竊居女真之主的位置。
如此一來,自居正統的努爾哈赤一脈又豈會甘心?
若是建州女真如蒙古諸部或是海西女真一般野蠻化外也就罷了,彼輩信奉叢林法則,誰強便奉誰爲主,努爾哈赤既死,諸子又威望不足,穆爾哈齊趁機上位也是正理。
但是可惜的是,建州女真經努爾哈赤數十年經營,雖仍是外族,可從上到下都與大明交往甚深,又在努爾哈赤大力鼓勵之下,從思想到行爲都開始向大明學習。
也便有了名分大義之爭……
這種觀念不僅在民間盛行,在軍中也十分普及,所以穆爾哈齊雖然勉強上位,但是軍中民間卻有不少人心向代善。
而代善也藉此機會收攏人心,更是結交上了蒙古科爾沁部,妄圖借科爾沁部之力復位。
朱常洛現在命駱思恭將消息透給穆爾哈齊,便是存了挑動他們內鬥的心思,要知道,現在女真內部經過一番爭鬥,算是勉強形成了新的平衡。
努爾哈赤一系的人馬被打壓,但是也沒有完全被邊緣化,終究努爾哈赤積危多年,不是穆爾哈齊一兩日便能消除的,而代善等人雖然心有不滿,但是自知實力不足,面子上還是尊穆爾哈齊爲主,雙方算是心照不宣的達成了平衡。
但是代善拉攏科爾沁部,顯然就會破壞這個平衡,即便是努爾哈赤在世時,女真部族和科爾沁部的勢力相比也略有不如,更別說如今的建州女真了。
可以想見的是,穆爾哈齊得到這個消息之後,絕對不會坐視不理,必然會啓動對代善的清洗計劃,兩方面一旦鬥起來,可就沒那麼容易平息下來了……
領了旨意,駱思恭卻是收斂心思,繼續開口道。
“回稟皇上,近些日子邊境倒是打了幾仗,不過據臣得報的消息,似是蒙古內訌,波及到了邊境,和咱們大明關係不大,至於倭國那邊,倒是送來了第一手消息,說是德川家康那邊的情勢已經是危如累卵,蔣將軍奉詔,已經入主幕府!怕是過不了多久,這倭國就要打起來了……”
說着,駱思恭再度拿出一份密疏,遞了上去。
朱常洛打開掃了一眼,卻是點了點頭,倭國的情勢倒是不出意料,德川家康倒也沒說謊話,他這次跟大明簽下的條約,的確在倭國引起了不小的風波。
原本跟他相近的幾個大臣都紛紛翻臉,聯合起來跟他作對。
若是蔣繼平帶兵晚去幾日,怕是他就要被一幫各地的大名聯合起來給起兵攻打了。
不過越是如此越好,尋常時候,德川家康會這麼輕易的將幕府的守衛權交給蔣繼平嗎?
他德川家康若不是在倭國成了孤臣,朱常洛還不放心用他!
“傳旨給蔣繼平,讓他速戰速決,不必有其他顧忌,無論用任何手段,半年之內要將倭國收拾妥當,朕準他便宜之權,錦衣衛所屬全力配合!”
朱常洛放下密奏,輕描淡寫的說道。
不過這收拾妥當四個字,聽在駱思恭耳中,眼前卻是忍不住浮起一片血光。
要知道,備倭軍幾萬人開拔去倭國,可是去殺人的……
“臣遵旨!”
不過越是如此,駱思恭越是興奮,幾年前豐臣秀吉出兵之前,狠狠的清算了倭國國內的種種勢力,讓駱思恭安插在倭國的錦衣衛探子近乎全軍覆沒,這筆帳他可還記着呢!
“好了,你且先退下吧!”
邊境之事告一段落,朱常洛便揮揮手,示意駱思恭可以告退了,而後者則是心滿意足的行了個禮,退出了大殿。
“樑永?”
駱思恭前腳剛走,後腳樑永便瞧見朱常洛的神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來,連忙上前小心伺候着。
“奴婢在!”
“自己打開瞧瞧……”
朱常洛似是隨手拿起一本奏疏,扔在他的面前,面色不愉道。
樑永眼尖,一眼就認出來,這是自己進來之前,錦衣衛呈上去的密疏,也是讓朱常洛不高興的根源。
當下連忙將奏疏撿起來,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
不過這不瞧不要緊,乍看之下,上頭的一行行名字卻是讓樑永背後冷汗直冒,到最後,捧着奏疏連連叩首道。
“奴婢失職,請皇上責罰!”
朱常洛本也沒打算如何苛責他,瞧着樑永不住叩首的樣子,心頭的怒火稍息,道。
“先起來吧,朕也知道,這事情不能全怪你,當初你接掌東廠,本是帶着幾分僥倖,又受制於朕的意思,不好直接拿錦衣衛立威,故而難以掌控東廠在所難免,可這麼大的事情,讓錦衣衛跑到了前頭,總是你這個東廠提督的失職,朕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十日的時間,將事情給朕查清楚,遞上來!”
“謝皇上寬宥!”
樑永目中閃過一絲兇光,連忙跪下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