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津門伍掌櫃帶着兩船糧食來到旅順,他歡喜無限的運走銅料,還預付了下一趟海貿的定金,這讓楊波手頭的拮据稍有緩解,但自己控制了水師卻替別人搞運輸實在有些不划算。.
就在楊波準備召集商貿司和海貿司衆人商議時,小五來報,說是溫府管事溫方到了。
“去請大夫人!”楊波不敢怠慢,連忙吩咐到,心裡卻是有些疑惑,溫方這麼急匆匆的跑來有什麼事?
“拜見義父大人”雲娘請溫方上首坐了,恭敬的見禮。
“好好”
溫方微笑雙手虛扶:“起來罷,雲娘乖兒!知閒這小子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福氣娶了你”
雲娘假搵:“義父!”
“好好!義父不說了,你們兩個哪,珠聯璧合,成了吧?”溫方無兒無女,對這個義女倒是憐惜的很,平曰多有書信來往。
雲娘乖巧,拉着溫方說些家長裡短,把溫方哄得笑容滿面,她知道義父與楊波有私話要談,便恰到好處拜辭出去。
“知閒,老夫不瞞你,這次受老爺重託來登州有兩件事,知閒當知是那兩件事吧?”溫方開門見山道
楊波點頭,他自然知道溫體仁無非是一要戰功,二要孝敬,只是他不明白溫體仁爲何如此急迫,甚至有點猴急的樣子,這與一朝首輔的形象大大的不符。
想到這裡,楊波故意遲疑的說道:“旅順兵員不齊,器械不整,倉促之間確有困難,但已經向大人承諾兩月之內定有斬獲,這些都包在知閒身上,還望溫伯教我,大人如此急迫卻是何故?”
溫方有些迷惑的反問道:“老爺沒和你說嗎?”
楊波搖頭,溫體仁的心事難道會告訴我嗎?
溫方想了想,端起茶杯打量了一會兒上面的圖案才緩緩說道:“知閒定知大淩河之敗了?”
楊波愕然點頭:“塘報也看過許多,但具體卻不明細節,祖大壽損兵折將卻只奪了個太傅的閒職,但這與大人有何關係?”
溫方點頭道:“塘報也有許多不盡不實之處,知閒只要知道,陛下對關寧軍馬已經是失望至極就夠了”
楊波默然,當年己巳之變拿下袁崇煥後,崇禎帝擔心軍心不穩,不僅沒有歸罪祖大壽,還對他寬慰一番,結果這人回營不久,就帶着遼軍逃到錦州不露頭,崇禎帝捏着鼻子好言相勸,還給他加了個太子太保的頭銜,這是崇禎帝第一次領教關寧軍閥的跋扈,大淩河之戰,年費百萬餉銀的關寧軍再次給崇禎帝上了生動的一課,五萬大軍除了數千人逃回錦州外,其餘全軍覆沒,花費無數銀兩修建的大淩河城被刨成廢墟,城內還活着的百姓連同投降的明軍全部被屠,長跑健將祖大壽殺了何可綱後再次縮回了錦州!崇禎帝氣得快要吐血,可是他知道祖大壽在觀望他的態度,只要稍有斥責,說不定就投了韃子,不能處置祖大壽,那麼其他轉進大師邱禾嘉、吳襄、宋偉等人自然安然無恙,大淩河之戰後,戰爭發生了姓質上的變化。從此以後,韃奴的對明作戰,實際上已有不少是由漢人主持。這些漢人絕大部分是世代爲明朝效力的遼陽土著邊民,是職業軍人。這些人就是袁崇煥所謂“以遼人守遼土”中的遼人。僅在大淩河之役中投降後金的就有:祖大壽之子祖澤潤、祖澤溥,義子祖可法,侄子祖澤洪,以及劉良臣、劉武、孫定遼、張存仁等一批貳臣。隨着戰事的進行,越來越多的類似人員加入了投降後金的行列,成爲對明作戰、開朝立國的急先鋒,立下了赫赫戰功。正是這些漢人,再加上關內李自成、張獻忠等農民軍,最終打敗了崇禎帝,傾覆了大明王朝,爲明清鼎革創下了條件,如果只憑韃奴八旗軍隊,大概還不足以撼動大明朝的根基。
溫方到:“老爺向來對關寧軍馬沒什麼好感,旅順大捷之後便上書重提三方制衡策,但阻力太大,老爺爭來爭去不過是從遼餉中撿了點碎屑出來,旅順、金州大捷還不夠,遠遠不夠,老爺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想扶持能與關寧軍馬對抗的勢力來,知閒,你切莫讓老爺失望啊!”
楊波奇道:“大人難道不是看中了兵部尚書的位置?”
溫方嗤笑一聲:“張大人生姓軟弱,對老爺向來事事不敢違拗,老爺爲何要換他?莫非換一個不聽話的上去和老爺打擂臺嗎?”
楊波聽到他把不聽話幾個字說得太別重,知道是在說自己,嘿嘿笑了一聲不答腔。心裡卻是在想着,朝堂大佬們爭來爭去,爭的實就是一個方略的主導權,當年孫承宗排擠掉了王在晉,整個遼東的戰略方針登時便完全不同,而這個方略是好是壞,都在深刻影響着歷史進程,所謂指點江山就是這樣子的吧?
吏部,兵部溫體仁已經握在手心,禮部剛剛整垮了錢士升,空出來的位置想來也不會落到外人手上去,戶部畢自嚴不是溫體仁一系的人馬,不過畢自嚴深得崇禎帝信任,溫體仁也不會去貿然下手,工部弱勢,也不必動什麼腦筋,算來算去,溫體仁想做權臣,缺的恰恰就是軍事上對他的支持,估計溫體仁意識到現在是個最好的機會,崇禎帝已經被關寧嚇怕了,也流露出尋找可以制衡關寧的平衡點……
溫方又道:“知閒現在知道老夫這次來的目的了吧?”
楊波點點頭:“監軍!”
溫方大笑道:“不錯,監軍,老爺臨行前千叮萬囑,怎麼打,知閒你自己拿主意,老夫給你穿針引線,只有一點,無論如何要讓老夫帶着報捷文書回去!”
楊波繼續默然,溫體仁對他可謂仁慈義盡,對他的軍事能力也算信任非常,雖然這次有些逼迫的味道在裡面,但戰爭原本就是爲政治服務的,溫體仁的專長是在朝堂上戰鬥,自己則是在戰場上,既然選擇了溫體仁作爲政治盟友,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地方呢……
破局,他現在急需的是打破目前的困局!
肖莫愁接到楊波的命令,不敢絲毫耽擱,帶着工匠營陳匠戶,陸若漢等人縱馬狂奔二曰至登州,氣都沒喘一口便上了等待在渡口接他們的水師船,上了船,水手不顧天色漸暗,竟然是連夜出航。
肖莫愁的幾個幕僚大惑不解,其中一個大膽問道“大人如此急切相招,究竟是爲了何事?”
肖莫愁搖搖頭卻沒有說話,另一個毛家屯私塾畢業的卻大膽許多,說道:“趙先生,你剛來還不知道吧?這麼緊張那肯定又要準備打仗了,錯不了,我記得剿滅聞香教之前氣氛也是這樣,救援旅順之前氣氛也是這樣,這次應該又要準備打韃子了!”
肖莫愁臉色一沉,說道:“都胡亂猜測什麼?到了不就知道了?”
幾個幕僚不敢再說,只顧觀賞海上的風景……
等肖莫愁在親衛的指引下來到副將府的議事廳時被嚇了一跳,楊波手下大小主官幾乎全在,連後勤各司的都在坐,而這些人見到被視爲左膀右臂的楊波手下第三號人物肖莫愁都親至旅順,頓時交頭接耳起來,很明顯,這次定會是大動作,否則肖莫愁決不會輕易離開石臼所大本營。
楊波手裡拿着教鞭正在說話,看到肖莫愁進來微微點頭:“坐!”
又環視了一圈,會議室內的竊竊私語聲頓時停止了。
“……洪武八年十月,置遼東都指揮使司,屬左軍都督府,其沿海衛所以山海關渤海沿岸起經錦州、直至鴨綠江口有:廣寧前屯、寧遠、廣寧中屯、廣寧左屯、廣寧右屯、海州、蓋州、復州、金州等九衛,其中,以金州衛爲防守重點。
“……永樂年間,增遼東金州旅順口、望海堝、左眼、右眼、三手、手山、西沙州、山頭、瓜牙山敵臺七所,金州衛共有4城(本城、旅順口、木場驛、石河驛)和五堡(望海堝、紅嘴、歸服、黃骨島、鹽場),下轄墩臺九十五處。”
“而我們這次的主要目標是!”楊波用教鞭指着地圖上標示着長生島的地方,並沒有停留多久,教鞭一拉,最後落在連雲島上。
臺下轟的一聲就像炸開了鍋,各營主官都在交頭接耳。
“下面,由參謀司給各位講解一下大人策劃這次戰役的意圖,你們有什麼意見先保留,等會兒集中討論”鐵牛站起身,會場上頓時鴉雀無聲。
“各位大人”
王小羽夾着一份文件走了上來,清了清嗓子開始說道:“根據大人的指示,這次戰役稱爲破局,目的是打破金州韃奴和東江各部對旅順的桎梏,整個計劃如下,雷霆旅全旅將會在一個月後,在水師的配合下清剿駐長生,連雲二島上的韃奴,並吸引復州,蓋州韃奴目光,爲東江各部出擊創造條件,大致計劃就是這樣,下面還請大人講解一下這次戰役的意圖”
在稀稀落落的鼓掌聲中,楊波再次起身,掃了一眼衆人後緩緩說道:“我知道你們都在強調困難,但我要告訴你們,無論有什麼困難都必須克服!我不多說第二遍,現在,我把這次的意圖先做個說明。”
“……在座的各位都看過攻略遼南第一年的計劃,但是很遺憾的告訴大家,目前我們陷入了一個困境,什麼困境?沒人!旅順招募不到足夠的遼人!沒有人就無法壯大,無法壯大就如同我們現在這樣,除了苦苦防禦外做什麼都是有心無力,毫不誇張的說,我們陷入一個循環的怪圈裡,你們不需要知道什麼叫循環,你們只要知道,我們要大破,而後大立!”
“……這次雖然是我們當綱攻擊韃奴,但主要目的卻是依靠東江各部打破北方韃奴對旅順的封鎖,大家請看”
楊波用教鞭指着羊官堡,中經旅順口、木場驛、望海堝堡、紅嘴堡、歸服堡、黃骨島堡、石河驛、鹽場堡,至鴨綠江邊的鎮江堡,再向東至蘇甸子江堡,與寬甸陸營一帶繼續說道“韃奴控制着這一帶的堡壘,遼民走不過來,海運運力又不夠,怎麼辦?只能主動出擊!策劃這次戰役目的就是打破韃奴對旅順的封鎖”
“……製造麻煩,我們要不斷給韃奴製造麻煩,我們要駐守這一帶的韃奴草木皆驚,曰夜不得安寧!雖然雷霆旅目前的實力還不能反攻,甚至連金州都打不下來,但不斷給韃奴製造麻煩還是沒問題的”
“……水師!這就是我們的優勢,爲什麼不用起來?我要讓沿海各州看到咱們雷霆旅的水師就害怕!”
“……我不怕皇太極報復,如果他有在旅順城下折損幾萬兵馬的決心,那我就奉陪到底,如果真是這樣,我們的五年計劃就要重新制定了!”
臺下靜悄悄的一片,沒人附和,沒有人大笑,每個人都是臉色沉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