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亦韜露出滿意之色,輕輕點頭,拍了拍畢懋康的肩膀,很是欣賞的朗聲說道:“好,畢懋康,這把燧發槍就暫時放在你這裡了,儘快仿製出同等樣式的十把燧發槍,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真是好槍啊...設計的真如此巧妙....居然能夠想到將燧石裝入......”
畢懋康就像着了魔一般,如獲至寶地把玩着燧發槍,唸唸有詞的吐出這兩句之後,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躬身行禮道:“是,皇上,微臣遵旨,微臣定當竭盡所能,將燧發槍仿製出來!”
“好,畢懋康,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
欽天監
後衙之中,賈亦韜佇立在一個架子旁,架子上擺滿了各種儀器,看着各種工具裝備,恍惚間,賈亦韜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感覺,就好像回到了現代,這些工具雖然簡陋而粗糙,卻有着現代儀器的輪廓,那份久違的熟悉感,讓賈亦韜的心裡泛起莫名的悸動。
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中國人從骨子裡就自帶着戀舊的天性,賈亦韜也不例外,看着眼前的這些物件,恍若隔世,雖是死物,卻讓賈亦韜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喜悅,心中自然而然的生起了一股,萌動。
婆娑過一個又一個儀器,賈亦韜的手指在微微顫動,但還是強做平靜之色。
“啓稟皇上,這些工具都是薄珏(jue)自己做得,專門用於研製各種物件,驗證西洋人的那些學說,以及做實驗之用......”
站在這個王朝最高統治者的身旁,雖然還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不管是賈亦韜的那一襲龍袍,還是周圍的錦衣衛威勢使然,都使得李祖白的心中很是忐忑,緊張不已,聲調都在跟着發顫。
賈亦韜停了下來,沒有再撫摸那些工具,轉頭看向了李祖白,淡淡地說道:“李祖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欽天監的監正.....”
看着李祖白就要跪拜謝恩,賈亦韜擺了擺手,同時轉而說道:“先不要急着謝恩,這官可不是白給的,按照那本《遠鏡說》,儘快將望遠鏡給製造出來,朕還有大用。”
“可是...可是,皇上,要想製造出望遠鏡,不僅需要一筆不菲的花銷,還需要大量的人員,目前爲止,短時間之內,欽天監還不具備這些條件啊。”
違逆聖意,儘管說得是實情,雖然李祖白心中害怕的要死,還是將欽天監的難處說了出來,讓他意外的是,賈亦韜不僅沒有動怒,反而還給他一個驚喜。
“這有什麼?無妨,沒錢是吧?朕可以劃撥給你們欽天監,以作望遠鏡的專項銀錢。至於工匠和這方面的人才,儘管招來就是,朕給你直接任命的權力。”
這一刻,李祖白的心情已經不能用喜不自勝來形容,激動的剛要說些什麼,卻被賈亦韜給打斷了,讓他有一種被潑冷水的感覺,立馬恢復了理性。
“不過,朕將醜話說在前頭,雖然給你任免欽天監一些官員的權力,卻並不意味着你可以肆意妄爲,如果膽敢胡亂的安插人手,亦或是故意打壓欽天監的官員,朕都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還有,朕前期投入了這麼多,如果看不到成果,沒有見到望遠鏡,朕決不輕饒!”
“皇上,微臣萬萬不敢將國之重器挪作私用!”
儘管沒有私心,儘管從未想過當官謀私利,李祖白還是忐忑而緊張地迴應了一句,躬身施禮的同時,額頭已經現出了薄薄的一層冷汗,這不是心虛的表現,而是畏懼的下意識反應。
這段時間,京城裡可謂是人頭滾滾,血流成河,死了不少人,尤其一些皇親貴族,可是沒少受罪,國丈,皇后,國舅爺等等,都不能例外。
皇上那凌厲的手腕,讓人膽寒,一陣後怕。
不僅如此,像李祖白這些聰明的一小撮人,有一種預判,沒有明說的共識,別看死了那麼多人,京城已經恢復了平靜,但那都是表象,事實卻是暗流涌動,山雨欲來風滿樓。
尤其是京城流傳着一個鮮有人知的小道消息,皇上調來了一支能征善戰的精銳之師,秦良玉的白杆子兵就快要到京城了。
知道這個消息的爲數不多幾人心裡清楚,暴風雨就要來了,一旦秦良玉到京,北京城內將會發生一場大地震,將會有一場大清洗,而白杆子兵就是用來維穩的。
糟糕的是,皇上的手段波詭雲譎,一連串的行動讓他們糊塗了,摸不清情況,這段日子倒黴的不僅有魏黨、東林黨,還有那些皇親貴胄,牽連甚廣。
當然,雖然牽連甚廣,除了清除魏黨的力度很強,但其他的事情都不大,不過是被皇上勒索了一筆錢,子侄被重責了一番,或者官員經常被訓斥。
如今這個極其敏感的時刻,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前夕,聽到賈亦韜這番意味深長的話語,僅僅只是一個正五品的欽天監監正,李祖白如何不緊張?如何不害怕?
雖然成爲了欽天監的頭頭,但在這個官員多如牛毛的京城,再加上欽天監並不是什麼要害衙門,這個五品監正實在不算什麼?
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做到心底無私天地寬,無所畏懼,最起碼他李祖白就做不到。
“好了,李祖白,不用這麼緊張,朕又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提醒你好好工作,儘快完成任務,莫要辜負了聖意。”
很顯然,賈亦韜的這一句話並未起到多少的安撫效果,李祖白依舊膽戰心驚不已,剛想要說些什麼,卻被一旁的薄珏給打斷了,頓時有一種重生的感覺,心裡長舒了一口氣,很是感激薄珏的轉移話題。
“啓稟皇上,製作望遠鏡,不僅需要極爲高超的手藝,其中的鏡片獲得,需要高溫煅燒,方能製取到玻璃液,僅此一項,就需要一大筆錢和熟悉煅燒技藝之人的指導。否則,如果只靠欽天監的這些人摸索,雖然最終也能弄出來,但將會花費很長的一段時間。”
賈亦韜看向薄珏的同時,也在輕輕點頭,一副聽得很認真的樣子,緊跟着詢問道:“嗯...你覺得,該怎樣做,才能在最短的時間裡製取到玻璃,並能作出望遠鏡?”
看到薄珏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面有遲疑之色,賈亦韜進而又補充道:“換句話講,在最短的時間裡,要想獲得望遠鏡,你需要朕如何支持?不管是什麼要求,合理的,不合理的,一下子說完,朕恕你無罪。”
薄珏這次沒有了顧忌,神色坦然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