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葉世林和葉怡月兩人拎不清,葉老夫人鬱結得肝痛,而去了外院的葉世林卻是滿肚子的不甘心。
葉怡月在宮裡是明擺着要七皇子一邊了,可說來葉家如今的地位和實力,想來七皇子看來是是一根雞肋,很大可能沒有放在眼裡。
所以,若是兒子能娶了林若進門,那就更把葉家與七皇子綁在一起了。
當然,過繼出去的葉錦勤他是沒有打算的,因爲葉錦勤如今是二房的兒子,將來是要支撐二房門楣的自不能娶林若。
但不是還有個葉錦泊嗎?
一臉唉聲嘆氣回了外院的書房,然後吩咐了親隨去請了幕僚過來說話。
幕僚叫王澹,五十多歲是個屢屢不中的老秀才,在葉世林手下做幕僚也是
混口飯吃。
“先生,坐。”葉世林請了他座,揮退了屋裡來伺候的人,然後嘆了一口氣把事情與王澹說了。
“老爺是想和林家結親?”王澹雖是一直屢屢沒有中舉,不過觀察力不錯,也是有幾分頭腦的,見葉世林的神情一下就猜中了他的心思。
葉世林又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他當然是很想啊。
王澹想了想,又問道,“老夫人不同意?”
“我就不明白了,二弟死得這麼多年了,是灰都沒了,她就還惦記着!這太后娘娘有意修繕兩家關係,可她就是不肯原諒人家!而且,那作孽與太后和林律林若兄妹何干?”葉世林一想到早些年被自己的弟弟死死地壓着,就氣不帶一出來,不想他死了十多年了,如今還要影響自己兒子的婚配!自己的女兒死了,又只留下了湘河公主這個女兒,而葉怡月進了宮也幾年了,也沒蹦出個字出來是,後宮美女如雲,葉家總不能把賭注壓在葉怡月身上!於是憤憤不平說道,“娘娘在宮裡雖是與太后娘娘親近,可太后娘娘是什麼情況都是心知肚明的,她與貴妃娘娘也沒有親近半分,所以她在宮裡頭也是舉步維艱,而我們在宮外又是幫不上什麼忙,如今葉家有意示好,這不是一個好機會?”
王澹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娘娘在宮裡與貴妃娘娘關係不太親近不是更好?老爺是一心想要支持七皇子,希望立下那從龍之功。
可除了七皇子,皇上還有三位皇子呢。
更何況,還有一箇中宮嫡出的四皇子。他是一心想輔佐七皇子,可萬一失敗了呢?那等着葉家就是萬劫不復,那從龍之功豈是那麼好立的?
想了想,斟酌着說道,“如今陛下態度未明,葉家不偏不倚最是穩妥保險的,再說將來,有娘娘和公主在,葉家的平安是能保障的。”
“富貴險中求。”葉世林不甘心說了一句,然後又如泄了氣的球,悶聲道,“罷了,就這樣吧。”
老母把態度那般強硬,連死的話都說出來了,難道他還能陽奉陰違私底下偷偷給兒子和葉家丫頭定了親不成?
以老母對二弟的偏疼,她說得出就做得到。
雖這私下爲兒子定親是容易不過的事,不過若因此而逼死了老母,那他也就完了。
所以,也就只能依了老母的意思了。
不過一想到自己的弟弟死了還給自己添堵,還阻擾自己的前程,他心裡就如是堵了一塊大石頭。
葉世林叫了人進來去叫管家和長子葉錦泓過來,開始着手和準備。
一聽說給自己定親,葉錦泊急得跑到了書房來找葉世林,蹙着眉頭說道,“父親,我還小呢,我要等考取了功名再成親。”
若是往日,葉世林定會鼓勵他幾句,可今日心情很是不好,就瞪了過去,叱道,“混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如今年年紀也大了,是該成親了!”若三五年之內考取了功名再成親那是可以,但若運氣差點呢?四五十歲才考取了功名的人多了去了,難道他要等四五十歲才成親不成?
葉錦泊哪裡肯聽,“我下次一定會中的,所以,父親您就給我三年的時間,就三年的時間。”
“三年?你做夢!三天都別想!”葉世林喝道。給他三年是時間,那太后那邊怎麼要交代?林太后再是個無權,那也是大周的太后!
“父親,我不會娶的,二哥還沒有定親呢?怎麼就輪到我了?我不會同意的,要娶你們去娶了!”葉錦泊也是氣了,白着臉放下了話就轉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葉錦泓忙說道,“三弟他年紀小,父親您別生他氣,回頭我會好好勸他的。”
“你好好勸勸他。”葉錦泊的話,葉世林的當然沒有放在心裡,定了親,由得着他說不娶就不娶?“對了讓人看着點,別讓他鬧出什麼事來。”
葉錦泓忙點頭應了。
葉錦泊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海棠苑的前面。
院子裡靜悄悄的,想必是看守院子的下人也歇下了,只有門口掛了兩個燈籠。
葉錦泊頓住了腳步手指收攏成了拳頭,目光遽然幽深了起來。
“少爺。”司箋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夜裡涼,少爺還是回房吧。”少爺的心思他最是清楚了。
可五小姐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哪是少爺能肖想的?
葉錦泊卻沒有動,在原地站了良久才轉身,“回吧。”
葉家衆人的反應,容華自是不清楚的,這會是剛和周珩用了晚膳在院子裡乘涼,邊輕聲把事情說給了他聽。
周珩聽完了,面色不變地餵了一塊水蜜桃給她吃,然後才說道,“既送了信過去,那就可以了,其餘的你也別插手,若這點事葉錦勤都不能處理好,那將來也就不要在他心上費心了,不用你我費心,他也能一生康順的。”若這件事都處理不好,那大作爲,就不用期望了。含笑又遞了餵了過去,“不過我看他倒是個胸有溝壑的,所以你也不用擔心。”
容華慢慢嚥下了桃肉,笑道,“我也是這麼想的,若他庸碌無爲,那就保他一世無憂富貴,所以,我也只是讓人送了信過去。”擦了擦嘴角,嘲諷說道,“我只是想太后娘娘這算盤還是真是打得響呢,還有林律,竟也是異想天開,想趁此把我們拉攏到七皇子那邊!”
仁壽宮就如是一個涮子,千倉百孔的裡面是誰的人都有,所以流蘇在飯前就把事情給打探清楚了。
林太后和林律姑侄兩人還真是想得挺美的,不知是把旁人當傻子呢,還是太他們自己當一回事了。
周珩笑了下,月色和燈光下修目長眉雋秀端雅如墨畫,“任他們再打得響,到頭也將會動的,所以你就別擔心了。”
容華點頭,道,“我只是有些不放心,到時候葉怡月會說動皇帝下旨賜婚。”
雖說,正德帝不會希望他們站到七皇子的隊裡去,但這溫柔鄉里枕頭風一吹,正德帝可能就應下也不一定。
“僅僅是個葉家,皇兄是由着她和太后走近,不過事情沾是我們這昭王府,皇兄一定會好好慎重考慮的。”周珩說道。
容華笑道,“也是。”以正德帝對周珩的忌憚,他怎麼會看着自己的兒子和他聯手?
也就是六皇子那跳脫不着調的性子,才令他放心。
……
此刻,林律則是在等下畫着一副牡丹畫,親隨輕輕走了進來,稟告說道,“駙馬爺,葉家那邊有消息傳來了,說是葉老夫人和葉老爺都不同意小姐嫁過去,如今正是在連夜準備着給兩位公子定親。”
林律也不意外,不急不緩地把紙上那一朵半開的花給畫完了,這才收了筆,道,“嗯,他們定是不同意的,不過這件事也不是他們說不就拒絕得了的,所以事情也還沒有完。”
說着挑了一支幹淨的筆,暈染了黃色的顏料,低頭繼續作畫,“只是,皇上那邊——。”說着頓住了話,沒有說下去,專心致志地畫了起來,並道,“你先下去吧。”
“是。”親隨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夜色愈濃,林律低頭認真畫着,便是清河公主進門也沒有發覺。
清河公主走到了他面前,見他一直也沒有擡頭看她一眼,便不悅地蹙了蹙眉,開口叫了一聲,“駙馬。”
林律這才擡了頭,一見她笑道,“公主,你什麼時候來的?”扭頭看了眼沙漏,訝異說道,“呀,都這麼晚了,公主怎麼不早點歇息。”
“我不是見你一直沒有回房,我給你送蓮子湯。”清河公主說着伸手接過了宮女手裡的托盤,放在了桌上,撇了嘴,“我還擔心着你是忙着呢,不想本宮的駙馬爺是在燈下作畫呢。”
林律收了最後一筆,笑道,“前不久牡丹花開的時候,我不是答應給你畫一幅牡丹圖的嗎?”
說着把筆擱了下去,低頭吹了吹,伸手把畫舉了起來,笑着看向清河公主說道,“喜歡嗎?若不喜歡,我重畫一副。”
魏紫,姚黃,豆綠等各色的牡丹花或綻或半開,一朵朵如是鮮活的一般,栩栩如生,富麗堂皇。
清河公主一眼就喜歡上了,忙不迭點頭,“我很喜歡,明日我就讓人去裝裱。”
說着端起來了湯,細細吹了吹試了試溫度,用勺子舀了一勺餵了過去,“溫度剛剛好。”
林律張口吃了,然後把畫放了下去,伸手接了碗,幾口吃完了把碗遞了過去。
清河公主賢惠問道,“還要不要?”
林律搖頭,“不用了。”起身繞過了書案,道,“夜深了,走吧回房休息。”
清河公主溫柔笑着點頭,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以後早點睡,不用特意給我送湯。”一邊走,林律一邊叮囑說道。
“嗯。”清河公主頷首。
林律就沒有再說話,只拉着她的手一言不發地往內院走。
夫妻這麼長時間,清河公主又自小在宮裡頭長大,很快就察覺出來他的異樣了,於是扭頭看向他問道,“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
林律拉住着她往前走兩步纔開口說道,“也不是煩心事,就是若兒的事。”
“若兒?她怎麼了?”
“姑母看中了葉家,不過,葉家似是看不上若兒。”
清河公主嗤道,“不就是出了一個昭儀嗎?還就瞧不起人了?”
“其實——”林律吞吐了下,說道,“姑母其實是看中了葉二公子,小……皇嬸雖早和葉家斷了關係沒有再來往,不過她對二房葉二公子這嗣兄還是比較關心的,姑母看中她,其實也是想幫我們一把,拉攏小皇叔。”
以前自己的未婚妻,如今卻成了自己的長輩,見到了還得恭恭敬敬地行大禮叫一聲皇嬸。林律覺得自己每次叫小皇嬸,都如是活生生吞了一隻蒼蠅。
清河公主若有所思,沉思了好半響,側首看向林律說道,“我明日一早就進宮。”
林律彎了彎嘴,月色下眼眸冷如寒星。
……
身爲金吾衛指揮使,這宮裡頭的動靜自是逃不過喬羽庭的耳目,夜裡他就得了消息。
喬羽庭挑了挑眉,“這林律倒是有遠見!”竟能爲妹妹挑中葉錦勤!摸着下巴思考了一番,吩咐談生說道,“談生,後日我休沐,你幫我約林駙馬去鏡湖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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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一不小心居然把文發去了清寧那邊,好在沒有審覈發佈前是可以刪除的,要是發佈了才發覺,那真要哭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