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親生父親是誰?她是誰的女兒?
不提還好,一提這個,李昶心底的怒火更甚。
若她是燕相的親生女兒,縱是自己負責的差事,自己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她竟還有臉提她的親生父親是誰!
不過是一個生父未明的野種,她覺得自己這麼有面子?還特意過來問自己好不好奇?
“一點都不好奇!”李昶磨牙說道,“你倒是還有膽子出現在我的面前!”
眉眼透着兇狠的煞氣。
因被他打過,燕霏身子微微一抖,卻還是帶着微笑走到了他對面坐了下來,伸手自己斟了一杯茶,低頭慢悠悠地飲了一口,然後抽了帕子擦了下嘴角,這纔是擡頭看向李昶,臉上的笑靨多了一分嬌弱不勝力的韻味,“我今日特意來就是想來告訴你我的親生父親的,只是……”雙手交替放在了身前,嬌柔說道,“只是我似是來錯了一樣,殿下您一點都不感興趣啊。”
嘴角的笑意帶了幾分詭異。
她這樣子——
李昶蹙眉。
難道她真的知道了?
李昶不由得又深看了她一眼。
鬧了這麼久,她的親生父親一點消息都沒有。
按理說來,她是看到了自己該繞道纔是啊,這回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難道她的生父真出現了?
李昶的好奇心還真是提了上來。
她這麼一副很有信心的模樣。
難道的生父身份顯赫?說來也是,寧氏是在秋宴上與人春風一度懷上燕霏的,當年參加秋宴的人身份都不低。
如此一想,李昶心裡又蠢蠢欲動了來。
如她生父身份顯赫,那自己不是拉攏過來?李昶瞬間把京城裡勳貴人家都過了一遍,目光更是細細地看向燕霏的眉眼,想從她美麗的眉眼中看出點蛛絲馬跡來——看她的眉眼京中哪位勳貴或哪戶勳貴裡的在公子、姑娘長得像。
李昶如此,燕霏嘴角的笑意更濃,目光看了眼李昶身後的小廝,然後又扭頭似是無意往門口望了一眼。
李昶正是目光不動地看着她呢,自也看到了她的這個動作,於是擡手示意了一下,他身後的小廝便行禮退了出去,然後把立在門口的下人也帶着遠遠地退了下去。
“說吧,你可以放心了。”李昶看向她說道。
寧氏與燕霏母女兩人如今是臭名遠揚,這勳貴人家最是要臉面的,當然是得小心爲上,這個李昶心裡很明白。
“生父他——身份太高貴,隔牆有耳,還是小心點好。”燕霏聲音放輕了些,“殿下您過來,我悄悄地告訴您。”說着突然紅了眼眶,“以前——是我對不住殿下您,我也想爲殿下您做點什麼,希望能幫殿下您做點什麼。”
李昶稍微想了下就站了起來,走了過去。
“再過來一點。”燕霏也站了起來,擡了左手朝李昶招了下手,然後把手窩着放在了嘴邊,這是要耳語告訴他的意思。
如此謹慎小心!看來她的生父是大有來頭的,李昶如此想着,心裡更是打算,若真能成爲自己的左膀右臂,那到時候給她換個身份納做妾室也可以的,等將來事成了,再處理了她就是了。
李昶心裡盤算了一番,往她身走兩步,低下頭去。
燕霏帶着微笑,低聲耳語道,“我的生父——”
她話沒有說完,李昶便覺得自己的右腹一冰,然後是一股劇痛傳來。
李昶低頭,只見燕霏右手執握着一把匕首,匕首已經深深地刺入了自己的右下腹,鮮血頃刻之間已經染紅了一大片衣襟。
燕霏甜甜地笑着,手再是用力往裡一送。
“賤人!”李昶伸手毫不客氣地一掌拍了過去。
燕霏直接就被他打到了椅子上,嘔了一口血出來,她的手裡還緊緊地握着匕首,上面的血跡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
燕霏額頭滲出了一層汗水往下滴到了帶着鮮血的匕首上混在了一起,燕霏伸手擦了下嘴角的鮮血,裂着鮮血淋漓的嘴朝着李昶笑,“我的生父,你就這麼想知道?”
心咚咚地跳着,似是要從胸膛中跳出來一般,燕霏既興奮又緊張。
這些年來,莫說殺人,便是殺雞宰魚也沒有過,要處罰下人,那她也只要動動嘴皮子,自有人去做的。
沒有想到,來殺人是這麼爽快!
仿若這些天在壓在胸口的怨恨都一掃而空了。
這匕首是剛來的路上,她自己親自下了馬車去了店裡挑選的,小巧鋒利,雖不是吹毛斷髮,但是——
燕霏看了眼李昶身上不斷地往外冒鮮血的傷口,殺人還是足夠的。
若不是李昶,自己便不會嫁給他。
就是燕綽不要自己了,那不是還有皇上這個生父?
可是這一切都因爲李昶,而毀了,若不是他,自己如今怎麼會是一條死路?
自然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燕容華。
最想殺的自然是燕容華了,可燕容華那死丫頭,是不會見自己的,而且燕綽剛跟自己說了生父的事,他是不會讓自己進相府的。
若是想殺燕容華,那便要謀劃和等待時機。
可如今,她哪裡有時間去謀劃和等待?
自怕是皇上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了。
自己可沒有那麼天真,想着與皇上來一個感天動地的父女相認的場面。
自己可是和李昶成過親,還是皇上賜婚的,自己和李昶卻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
皇上知道了這個消息,定會直接派人過來直接處理了她,兄妹亂倫這樣的醜事,皇室丟不起這個臉。
遺憾沒有時間等待和謀劃去殺燕容華,可自己卻可以殺了李昶,他最近是黴運連連,定是想快點再是作出一番作爲來,來得到皇上和羣臣的認可。
“你這賤人,今日我要親手殺了你!”李昶臉色煞白,用手捂着傷口,然後又大聲喊道,“來人,快去請太醫。”
“李昶,你這是罪有應得,若不是你,我今日怎麼會身陷這死局裡,都桑你,都是你害得我成了這個樣子,當日若不是你禽獸不如毀了我的清白,我今日又豈會落到這個地步?”燕霏滿嘴都是鮮血,眉眼如鬼魅一般猙。
李昶面目陰沉,“哼,當日是我禽獸不如?若不是你燕霏做了什麼,我怎麼會失了理智?”如今他越想越是覺得當日是燕霏對他是使了手段。
外面的下人洶涌走了進來,一見裡面的情況,衆人嚇得臉色發白當場全都愣住了,還是李昶的貼身小廝江伍迅速回過了神來,扭頭吩咐離得他最近丫頭道,“快去請太醫。”
那丫頭猛然回神,立即提了裙裾就往外奔。
“殿下,殿下,您怎麼樣?”衆人這纔回過了神來,朝李昶走了過去。
李昶痛得臉色煞白,擺了擺手,讓江伍扶着他坐到了軟榻上,然後冷冷地看向燕霏吩咐江伍道,“把這賤人給我抓過來,我要親手殺了她!”李昶痛得吸了一口冷氣,面目森然道,“不,我要剮了她,我要把她千刀萬剮!”
刺殺皇子,那可是滿門抄斬的大罪。
可惜,李昶心裡惋惜,相府和永安侯府都已經趕她出了家門,不然,可以拿這件事跟相爺和永安侯交易一番。
實在是太可惜了!
李昶瞬間覺得腹部的傷口都痛得更厲害了一些。
江伍得了令,就直接朝燕霏走了過去。
燕霏站了起來,用匕首抵在了脖頸上,“江伍,你不要過來。”江伍是個有身手的,自己剛纔能得以成功刺了李昶,是因爲自己打了李昶一個措手不及罷了。
李昶冷笑說道,“你倒是割下去啊!”
“李昶,我今日來就沒有想過要活着走出去的!”燕霏說道,宮裡會很快派人過來處理自己。
若能活,誰不想活?可她還有活路可走嗎?
逃?她還有路可逃嗎?
沒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一個弱女子,怎能敵對過朝廷的鷹犬?而且,傳說皇上還有暗衛。
皇上要她的命,如今侯府和相府都不管她了,她哪還有路可逃?
既是死路一條,那怎麼着,自己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燕容華不行,那就李昶了。
所以,她今日就是抱了必死的心過來的!
“哼。”李昶冷嗤了一聲,“那你割下去!”
匕首抵着脖頸,帶來了一真寒意,燕霏卻是微笑着往李昶走了一步,“殿下,你猜猜看,我的生父是誰!”
“少拿這個再來糊弄我!”李昶怒不可遏。
江伍面色肅穆地往她走了過去。
一衆下人緊緊護在了李昶的身旁。
江伍剛是伸手去抓燕霏。
燕霏手一動,雪白的脖頸便被割裂了開來,鮮血噴射而出。
李昶和一衆下人只看到了眼前一片鮮紅。
燕霏扶着一旁的桌子穩住了身子,笑顏如花地看向李昶,“殿下,您可能想不到我的生父是誰,那我便告訴你吧,我的生父是皇上,我與殿下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呢……”臉上的笑容更甜了幾分,目光也越加溫柔了起來,“所以,其實今日我來是來幫助殿下的。”
說完,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燕霏彷彿看到了甜甜地對贊成笑的寧馨,她說,“燕霏,我在黃泉路上等你。”
因果循環,這是報應嗎?燕霏閉上眼睛的時候想,寧馨這會應該已經轉世投胎了吧!
兄妹?李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燕霏。
屋裡的下人震驚不已。
一時間,廳裡寂靜無聲,似是能聽到燕霏脖子上鮮血往外流的聲音。
“不可能!”半響,李昶騰地站了起來。
一旁的下人回神,忙伸手去攙他,“殿下,您的傷。”
江伍也是回了神來,彎身探了探的脈息,擡頭看向李昶說道,“已經沒氣了。”
李昶一手揮開了下人的手,一手捂着傷口走了過去,跌坐地上,伸手抓着燕霏的衣襟,把她拉了起來,“賤人,給我說清楚,你給我醒來,給我說清楚!”
燕霏腦袋歪在一邊,隨着他搖晃的動作而晃動着。
“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兄妹,你這都是從哪聽來的謠言?”李昶激動地說道。
隨即又是想到當日燕綽那般反對的場面。
他們——
真是兄妹?
看着燕霏的屍體,又想到前陣子與她新婚燕爾,耳鬢廝磨的場面來,李昶突的一下放開了燕霏的手,扭到了一旁,“嘔……”哇的一聲吐了起來。
已是快黃昏,肚子裡空空的,李昶什麼也吐不出來,只吐了幾口酸水,因爲嘔吐,他傷口的血跡流得更快。
“殿下。”江伍擔心不已,伸手去扶他。
李昶扶着他的手,站了起來,剛要吩咐人把燕霏的屍體拖出去,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衆人一陣手忙腳亂把他擡到了軟榻上。
府裡有太醫在,所以太醫已經匆匆趕了過來。
給李昶上了外敷的藥,包紮好了傷口,太醫再次給他診了脈。
“太醫,殿下傷勢如何?”江伍等太醫放下了李昶的手,忙問道。
太醫嘆了一口氣,“這一刀傷到了殿下傷的肝經,我也只能暫時保住他一口氣,快皇上和娘娘送信吧。”
江伍神色大震。
其餘的下人也是駭然。
太醫頓了下說道,“許其他太醫有辦法。”
江伍臉色稍緩,忙動手對太醫道,“那殿下就有勞太醫了。”
“老夫職責所在。”
江伍又是吩咐了衆人好心伺候李昶,這才騎馬出了門往皇宮而去。
……
彼時,亁豐帝正喝着蔘湯,一旁的汪公公心裡卻是糾結着如何跟他開口。
當時,除去燕綽一衆人外,宮門口還有守衛在,還有幾個路過的宮女和內侍。
宮女和內侍只當沒有聽到,當即是飛快地離開了宮門口,往裡走。
那守衛的領頭知道茲事體大,敲到了一番下屬,然後親自找到了汪公公,稟告了這件事,有細心把當時在場的官員還有幾位宮女和侍衛都稟告了他。
可,這事要怎麼開口呢?
亁豐帝不舒服,脾氣也暴躁了很多,見的汪公公樣子,便是放下了手裡的蔘湯,“什麼事情,快說!”
“陛下。”汪公公彎下了身子。
“快說,看得朕心煩!”亁豐帝喝道。
汪公公腰往下彎了幾分,“是,陛下。”便把事情說了一遍。
亁豐帝手一掃把矮几上的蔘湯掃到了地上,勃然大怒,“那燕綽竟然污衊我皇家的名聲!”怒氣騰騰站了起來,“來人,朕要砍了他!真要把他滿門都斬……”
話陡然一頓,臉色肅穆了起來。
那一年的秋宴,他也是記得的。
那宴會是別宮舉行的。
君臣盡歡,所以,宴會從白天持續到晚上。
那一晚——
亁豐帝跌坐回去。
那一晚,他是臨幸過人的。
時間太久遠,他身邊又從來都不缺美人,所以,如今一點都想不起來當晚臨幸的人是誰了。
不對。
當時,那人是誰,他也沒有看清楚的。
他是喝了酒,想着那個求而不得的美人兒,心裡煩躁便是撇下了內侍,想自己一個人走一走。
不想就走到了那——那是在別宮偏僻的閣樓裡,房裡又只點了一盞角燈,昏昏暗暗的還沒有外面月色亮。
後來,自己是怎麼走的?
亁豐帝揉了揉額角。
是了,當時翻雲覆雨之後他都沒有來得及看一眼那女子是誰,皇后就派了人過來尋他。
那般偏靜的地方,那命婦和貴女們怎麼會過去?他當是別宮裡的宮女,所以他離開後,他沒有放在心上。
那不是別宮的宮女!
是寧氏?
燕霏是自己的女兒?
那她和李昶——
亁豐帝全身的血氣都倒流,沉聲道,“影剎。”
一暗龍衛從窗外閃身而進,單膝跪地,“陛下。”
“去把燕霏解決了,你親自去去!”亁豐帝冷聲吩咐說道。
“是。”影剎如來時一樣,閃身消失了。
亁豐帝又看向頭垂得低低的汪公公,“你去三皇子府上傳朕的口諭,即刻啓程去海州。”
海州在東陵都北邊,土地貧瘠是不毛之地,三殿下去了那,只怕是挨不了幾年,殿下完全放棄了三皇子啊!汪公公心裡明白,低頭應了一聲,轉身出了殿閣。
那燕霏居然是自己的女兒!還和李昶成了親!這皇家的臉面都要丟盡了!亁豐帝胸膛劇烈地起伏着,恨不得直接把李昶也殺了才解恨!
不想剛出去沒多久的汪公公滿頭大汗地返了回來。
亁豐帝厲目看了過去。
“陛下,出事了、”汪公公撲通跪了下去,也顧不上滿臉都汗水,“三殿下的府上出事了,燕霏刺了三殿下一刀,然後自盡了,三殿下傷勢頗重,命在旦夕啊,陛下。”
那賤人死了?亁豐帝聞言,一喜,死得好,看來她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
至於李昶——
“她就是該死!”亁豐帝眉眼冷冽,“至於老三那孽子,他也該死。”
汪公公便垂着腦袋沒有開口。
“陛下,惠妃娘娘求見。”外面的小內侍站在門口,低聲稟告說道。
“不見!”亁豐帝怒吼,“讓她滾回去!”話直接就傳到了跪在外面的惠妃耳朵裡。
聞言惠妃臉色慘白如紙,身子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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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づ ̄3 ̄)づ╭&10084;~燕霏領盒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