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忙起身跪地接旨。
聖旨是恭賀燕綽父女團圓的,另又給賞賜了容華了不少好東西,期間,還有一自由進出皇宮的令牌一塊。
亁豐帝就如此大張旗鼓地表達了自己對燕家大小家的看重。
衆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眼光就往容華的方向瞥。
自由進出皇宮,那是多大的恩寵啊!
今日的賓客都是勳貴高官,哪有不知道皇上的喜好?於是看向容華的目光就帶了幾分曖昧。
這傳旨的還是皇上身邊的第一人,汪公公呢!
皇上對新的燕家大小姐是勢在必得吧?
皇上看中的姑娘,這縱是定了親也是無濟於事,最終還不是要進宮去侍奉皇上。
只是燕家大小姐的未婚夫身份高了些,是大周的王爺。
這大周親王的準王妃若是被他們東陵的皇帝陛下給搶了,那昭王能吞不下這口氣?大周能咽得下這口氣?
到時候,兩國多年來的和睦只怕是會打破。
所以,皇上纔沒有直接下旨讓她入宮吧。
皇上如此恩賞,難道是要燕丞相解決?
衆人心裡心思百轉。
容華卻是一臉平靜地謝恩接了旨。
“汪公公辛苦。”燕綽也一臉波瀾不驚,笑着與汪公公說道。
“奴才爲陛下辦事,乃分內之事。”汪公公恭敬笑着道,然後躬身,“恭喜丞相大人父女相認。”說看了眼站在容華,又看向周珩,“丞相大人不僅與愛女相認,還得此佳婿,可喜可賀。”
周珩淡淡地看了眼汪公公,沒有說什麼,只目光比平素要冷上幾分。
衆人目光都朝周珩與容華看了過去。
周珩長身玉立,身姿卓越,容華貌美如花,絕色無雙,兩人站在一起,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如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衆人也都紛紛附和,恭賀燕綽父女團圓,喜得佳婿。
燕綽很是高興地頷首,然後讓人賞了汪公公封紅,又吩咐請汪公公入座。
“謝丞相大人美意,不過皇上還等着奴才回話呢。”見着燕綽波瀾不驚的臉,汪公公笑意漸深。
燕綽很寵愛這剛認回來的女兒,皇上再一次封賞燕家大小姐無非是再次表達皇上的意思。
而且,在這慶賀燕家大小姐的宴席上,燕綽心裡再是不舒服,也只能嚥下這口氣。
皇上的意思很明顯了,就是看燕丞相怎麼做了!汪公公抿嘴一笑,躬身道,“奴才就先告辭了。”
“那,公公慢走。”燕綽吩咐了人送他出門。
汪公公走了,衆人便聊天的聊天,說笑的說笑,散了開來。
園子裡桃花開得妖嬈,衆人是有說說笑又恢復了先前的和樂。
“恭喜姐姐。”燕霏親熱地挽着容華的手臂,看着那賞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皇上前兒才賞了,今兒個又特意賞了姐姐,姐姐改日是該進宮謝皇恩。”
“表姐,恭喜。”其餘閨秀們也都是笑盈盈地恭喜。
“謝謝。”容華含笑道謝。
“表妹,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去廂房休息會?”燕霏笑着拉了一旁長相甜美的寧若,說道。
寧若笑着搖頭道,“哪有,我很好呢,霏表姐不用擔心。”說着目光清澈看向容華,笑了下,卻沒有如旁人一般說什麼恭喜之類的話。
“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我看你不說話,還以爲你不舒服呢。”燕霏大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笑着又與旁人說笑了起來。
寧若蹙了眉頭,一副不肖的樣子,扭過了頭,不想一轉頭,卻是對上面上帶着淡笑的容華。
寧若微微一笑,“容表姐。”
永安侯膝下一子一女,兒子寧颯和女兒寧若皆是嫡出,所以,寧若和燕霏是嫡親的表姐妹,但是,寧若從小就不喜歡燕霏,看她不順眼。
燕霏名滿京城,然對於旁人對燕霏的讚美,寧若嗤之以鼻。
什麼端莊大方,嫺雅淑惠,不過都是裝模作樣罷了!
不說寧氏的關係,便是容華親生母親雲似雪那算起來,與寧家也算是遠親,於是,容華也淡笑,“若表妹。”
寧若點了點頭,就轉過了頭,和交好的姑娘說話去了。
容華搖頭笑了笑,也與旁邊坐在旁邊的姑娘說話去了。
吃了宴席,然後是看戲的看戲,賞花的賞花,到了太陽開始往西邊移的時候,賓客才慢慢開始告辭。
永安侯府的客人是最後才走的,這次,是永安侯夫婦,去年剛成親的寧颯小兩口,還有寧若一起來的,所以,寧氏拉着燕霏親自送到了門口。
“母親可是念叨着呢,回頭得了空姑奶奶帶了兩位侄女回家一趟。”臨上馬車的時候,永安侯夫人拍着寧氏的手說道。
府里正忙着那丫頭的婚事,忙得腳不沾地哪裡有時間回孃家?不過,母親如此交代了就是要她回去一趟了,想來應該是不放心容丫頭的到來,所以要親自問一問自己。寧氏瞭然,笑着點頭道,“明日我抽空回去看望母親。”
永安侯夫人笑着與寧氏寒暄了一兩句,又笑着對燕霏說帶姐姐去侯府玩之類的話,然後才帶了兒媳和女兒一起上了馬車。
……
只吩咐了人收拾別院,容華一行人也都回丞相府。
燕霏和寧氏坐一輛馬車。
招呼了一日的客人臉上帶了倦容,可燕霏卻是目光瀲灩,很有精神的樣子,嘴角也帶着欣悅的笑容,見寧氏半眯着眼睛一臉的疲倦就忙伸手按在她的額角,輕聲道,“母親很累吧?女兒給您揉一揉。”
“不用了,你今日也累了,好好歇會吧。”寧氏擡手把她的手拿了下來,慈愛說道。
“女兒不累的。”燕霏說道,不過也沒有堅持。
寧氏睜開了半眯着眼睛,端詳燕霏一番,動了動嘴角,到底是沒有說什麼。
也就沒幾日就要成親了,到時候女兒該死心了!
燕霏心裡高興得很,覺得她的一顆心都要飛起來了。
這幾日她也偶爾去下和煦院,不過,幾乎是沒有見到周珩的人,去了,周珩大都是在房教喬羽辰,或是人不在和煦院。
周珩跟久哥哥不同,久哥哥那她可以隨時過去找他。
但,找周珩的話,那他和那便宜得來的姐姐就免不得會起疑心,懷疑起自己來。
所以,是萬不能去找周珩的。因此,這些日子來,她是自那次晚飯後第一次再次見到周珩的人!
果然,是天人之姿。
越看,她覺得就越是滿意。
宮裡又賞了東西給她,皇上的意思就越是明顯了。
這——天都在幫她啊!
……
回到相府下了馬車,寧氏笑着關心?...
了容華幾句就笑着道,“累了一天了,快回房休息去吧。”
“都回房歇會去。”燕綽朝容華點了下頭,又扭頭對周珩,喬羽辰和傅久藺道。
“是,父親,姨母。”容華應了一聲,福身行了禮帶了醉彤和流蘇回和煦院。
傅久藺,周珩和喬羽辰點頭回他們自己住的院子。
燕綽則去了外院書房。
寧氏看着燕綽的背影,想開口叫他回主院說自己伺候他,最終還是沒有能把話說出來。
她沒有那個臉說。
若是那般說了,她覺得自己像是青樓裡以色事人的下賤貨。
而且,說了,相爺肯定會拒絕。
看了會,攥着帕子帶了燕霏往內院走。
……
回了和煦院,泡了個熱水澡,換了家常輕便的衣服,天邊的晚霞已經映紅了大半個天空,絢麗至極。
醉彤用幹帕子給容華擦拭着頭髮,一邊憤憤不平說道,“太無恥了,竟是這般打小姐的主意。”
如此大張旗鼓的不是就想着威逼着丞相大人把小姐送去皇宮嗎?
王爺還在呢!
容華淡淡說道,“他還是顧忌到東陵的臉面的,不會做出強取豪奪之類的事來的,而且,王爺又不是軟柿子任人隨便捏的。”
“奴婢就是覺得氣憤。”醉彤道。
“好了,彆氣着了自己的身子。”容華笑道,“不定,皇上那是看在父親的面子上呢?”
“怎麼可能!”醉彤立即反駁。
容華抿笑。
是啊,怎麼可能。
亁豐帝若是因爲父親,一次兩次可以理解,可那自由出入皇宮的令牌就令人深思了。
因爲父親的關係?誰會相信。
擦乾了頭髮,挽了個簡單的髮髻,燕綽,周珩喬羽辰就差不過是前後腳過來用飯了。
吃了飯,燕綽讓人帶了喬羽辰去了和煦院的書房去做功課,又屏退了屋裡的人,留了周珩和容華說話。
“今日那賞賜的事,你們兩個都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去在意,這點小事,我會解決的。”燕綽看向兩人說道,“你們只要一心準備大婚就是了,其餘的事都不用管!”
燕綽是怕女兒和準女婿兩人會做出什麼事來。
女兒如今是燕家人,要好說些。
但是,這周珩的身份卻是最容易拿出來說事的,於是燕綽又叮囑了一句周珩,“沒有直接點出意思來,王爺,你就不要動手,心裡再生氣都不要動手,這邊有我,我自不會讓泱泱受到一絲委屈的。”
這是東陵,周珩一個不慎就可能引發兩國之間的事情來。所以,亁豐帝只要沒有開口捅破那層紙,那周珩就便不能動手。
他是擔心燕綽正是血氣方剛,年輕氣盛的年紀,就怕他忍不住會做出什麼事來。
容華點點頭。
周珩一臉淡漠,沒有點頭也沒有說話,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燕綽就看向他繼續道,“有我在,在這東陵,我自會給你們兩個撐起這片天的。”
周珩內心一動,微頷首,“嗯,岳父要是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小婿。”多少年了,都是他自己一個人獨自撐着,有了困難自己解決,難受痛了受傷了了,也不能掉眼淚,因爲他只有自己,依靠的也唯有自己。
“你啊,只管高高興興地等着當新郎官就是了。”燕綽摸了摸脣上的短鬚,笑道,“有什麼事,有久藺那臭小子呢,那臭小子竟是敢綁了泱泱,我還沒教訓他呢,這回,這親事定要好好吆喝使喚他。”
說着就對容華道,“閨女,你好好想想有什麼特別想要的奇珍異寶沒,回頭想好了告訴爹,爹讓你哥哥去給你弄來當嫁妝,你哥哥旁的不多,銀子還是有些的……”
容華笑了下,倒沒有迴應他的話,而是皺了眉頭道,“父親,陛下和母親認識的吧?”
不僅是認識,還喜歡她。
否則,怎麼會收集跟母親長得像的美人呢?
“嗯,你母親和我一樣都是宜城人士,但她是來過京城的,是到侯府探親。”燕綽說道,“當時我們還成親,那年我要參加春闈,又是鄰居,所以是和你母親,還有你外曾祖母一起從宜城結伴來京的,她們祖孫兩人只待了半個月就先回宜城了的。”他當然早就懷疑的,“雖你母親沒有提過,但我想在侯府的那半個月他們定是見過面的。”
只待了半個月的時間,母親當時是在侯府,碰上當時年輕的亁豐帝也不無可能!容華頷首。
周珩淡聲開口道,“那,岳母會不會沒有死?而是被人幽禁了起來?”
話沒有說破,但容華和燕綽心裡都明白周珩話裡那抓雲似雪的是誰——東陵的天子亁豐帝!
“我早就懷疑了,只是……”燕綽輕輕地搖了搖頭。
皇宮裡早被他翻了個遍,但並沒有什麼可以的地方,而那亁豐帝,多年不出宮,也從沒有派人去過什麼秘密的地方,他除了早朝,便是煉丹,然後是睡後宮的妃嬪。
周珩說道,“但是,能如此把那件事做得那麼天衣無縫的,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當時還岳母是去過錦州的,而錦州的痕跡也一樣抹得乾乾淨淨。”
“我們額可以來一個引蛇出洞,就說有證據在我手上……”容華淡聲說道,又搖頭,“這樣……”
“不行!”容華話沒有說完,燕綽和周珩就異口同聲打斷了她的話。
周珩道,“顯然當年派出去的人都是特訓的人,所以才能那般熟練地把痕跡都抹了去,他們是不會讓岳母知道他們的身份的,所以,放出那樣的消息,是無濟於事的,倒還會讓那幕後之人生了戒備,不過——”周珩目光看向燕綽,“這能訓練那樣的人出來的,也不是一般人能訓練出來的。”
燕綽贊同地點頭,接了他的話說了下去,“這樣的人,一可能是江湖殺手組織,二來可能是勳貴家族豢養的死士,暗衛。”
容華也道,“還有可能是天子的暗衛。”
這麼多年了,要查別人家裡暗衛死士的動向也是不易的,不過好在也是有了一個方向。
……
翌日一早,寧氏吩咐了一番,便坐了馬車回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