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zw】
隨着問話,捂着小廝嘴巴的手略略鬆開,卻是刀尖上移,只差一毫就落到他的嘴脣之上。
小廝驚恐的看着眼前人,駭然中,滿面匪夷所思,“怎麼是你?”
那人聞言,卻是冷哼一聲,“少岔開話題,是誰讓你謀害駱先生的?”聲音壓得極低,低沉中帶着一股來自陰間一般的森然,讓人聽着心頭髮毛。
那小廝就不由的身子一顫,哆嗦之下,嘴脣觸及面前利刃,隨着冰涼刺骨的寒意傳來,接着嘴皮一熱,伴着火辣辣的疼,低頭就看到,森白的匕首上,滾了血珠子,頓時嚇得心頭一抽,不禁身子向後縮去,擡手捂嘴,只摸到一手熱血。
“你失心瘋了?連我也敢……”他可是三皇子跟前的得意心腹,就連府中管家都要敬他三分,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一直不被他放在眼裡的小嘍囉,竟然此時對他做出這樣的事。
嘴皮被利刃割破,疼痛伴着驚駭,讓他不禁說起威脅的話來。
對方卻是不耐煩的打斷,“我再問最後一遍,是誰指使你謀害駱先生的,你可以不說,縱是你不說,我也能查的到,不過是早一日晚一日的區別罷了。”
說着,將手裡的匕首一晃,月光照進假山洞中,給他的匕首鍍上一層令人頭皮發麻的銀光。
那小廝不由得小腿肚一陣抖。
哪有什麼人指使,不過就是他覺得駱志鬆一直不苟言笑繃着臉做清高,想要給他一點教訓罷了。
他就想看看,在臨時之際,駱志鬆是不是也端着他那面具一樣的臉。
卻是沒想到,他竟然能準確無誤的算計處暗格落地的時間,順利逃出,除了在馬車裡的幾處磕碰,幾乎毫髮無損,整個過程,更是連一聲驚叫都沒有發出。
簡直敗興。
此事他做的隱蔽,在暗巷中,他的藏身地與駱志鬆不過咫尺,駱志鬆都沒有發覺他,別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可眼下……“你怎麼知道?”他簡直震驚。
對方問音,眼中最後一抹耐心耗盡,“你還真是囉嗦。”說着,手起刀落,一柄削鐵如泥的利刀直刺對面人心臟。
……
分明殺死的是個人,可他面上表情,簡直比剛剛踩死一隻螞蟻還要無所謂。
利刃穿心,那小廝頓時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聲。
聲音不大,卻是在這寂靜的夜晚,有些突兀,假山外立刻傳來一個府兵的聲音,“誰在那裡?”帶了警惕的意味,接着便有腳步聲靠攏過來。
瞥了一眼眼前已經斷氣的人,那人提腳朝外走出,“是我,尿急,來不及去茅房了。”
府兵一見是他,當即道:“原來是初硯,三更半夜你不睡覺,跑到這裡來上茅房?”說着話,狐疑的打量他,目光不時朝他身後假山探上一眼。
初硯與方纔被他刺死的小廝,同時蕭禕跟前伺候的人,不過地位沒有那小廝高罷了。
初硯聞言,立即嘴角扯出苦笑,指了指蕭禕的書房院落,說道:“我倒是想睡覺,只駱先生大半夜的與殿下談事情,我得跟前伺候着啊,萬一殿下餓了渴了總得有人支應着。”
初硯如今不過十五六,生的眉清目秀,尤其一雙眼睛,烏溜溜的,纖塵不染,像是不諳世事的仙童仙子。
府兵聞言,眼中疑慮散去一半,“怎麼是你伺候,落墨呢?”
“他?”初硯搖頭苦笑,“大約是吃酒去了吧,反正我是沒有見到他的影子,若是他在,哪裡還用得上我。好了好了,你和我在這裡磨牙,不用巡視啊?若是鬧出什麼人命關天的事,小心殿下責罰你不盡職。”
府兵不屑一笑,“能有什麼事,堂堂皇子府邸,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這裡惹事。”
話雖如是說,可到底還是轉身離開,帶着身後一隊府兵巡視去了。
眼瞧着他們走遠,初硯轉頭回到假山,將死透了的人一肩扛起,提腳出來,肩膀一偏,扔進了手邊荷花池子裡。
縱是他動作再小心,身子彎的再低,被他扔進去的到底也是個一百好幾十斤的人,頓時驚得一池子魚紛紛逃竄。
瞧着池中漣漪漸漸平靜,月光下,猶如一面銀鏡,只不時有風吹來,皺起圈圈漣漪,而被他扔下去的人,在他的用力一推之下,飄飄蕩蕩,浮進了密密的荷花枝子中。
一切就緒,初硯拍拍長袍直綴上沾着的水珠子,擡步朝書房走去。
秋風雖寒,可幾番吹拂,他身上那點水漬,不消片刻便乾透。
駱志鬆與蕭禕在屋內密密細語,初硯倚着廊柱坐在廊下木凳上,頭抵着柱子,眯了眼睛看天空寥落星子,迷離的眼睛聚着或散或凝的光,讓人捉摸不透。
不知駱志鬆與蕭禕究竟是在談些什麼,直至天空邊際泛上霞光,橘紅色的光澤漸漸浸染大地,晨色漸起,府中下人已經窸窸窣窣開始一日的勞碌,緊閉的門扉才“吱”的一聲被打開。
蕭禕面上含着興奮的光澤,一絲一毫看不出是徹夜未眠的人,“初硯,告訴廚房準備駱先生的早飯,一起送到本王這裡來。”
初硯得令,轉身而去,臨走前一眼瞥過駱志鬆,只見他清瘦的身子半溺在蕭禕背後,低眉垂眼,看不清他的神色。
說是初硯傳話,實則不過是初硯將話遞給門口候着的小廝,那小廝轉身直奔廚房,而他則準備了蕭禕晨練的一應物什。
換過衣裳,指了一旁的藤椅讓駱志鬆且坐,蕭禕接過初硯遞上來的一柄劍,嚯嚯操練起來。
正在興起,忽的聽到外面傳來一聲驚慌的尖叫聲,“啊!”
蕭禕刺出去的劍頓時一滯,眉頭一蹙,朝聲音方向掃去,眼中帶了不悅,“怎麼了?”
“奴才去瞧瞧。”初硯聞言,急忙奔出去。
不過轉瞬,面帶驚慌的又折返回來,蕭禕手上揮着的劍並沒有因爲那一聲淒厲尖叫而停下,隔着翻飛的劍影,初硯戰戰兢兢說道:“殿下,落墨死了。”
猝然而來的消息頓時驚得蕭禕手腕一顫,橫刺出去的劍就偏了準頭,乾脆一招收回,轉頭看向初硯,目光蓄了凌厲,“你說什麼?”
“落墨死了,胸前插着一柄利刀,人泡在荷花池子裡,不知是泡了多久,都腫脹了,腦袋足有這麼大。”初硯擡手比劃,滿面駭然。【就愛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