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們都是被所愛之人背叛了,他們同病相憐……他們互相舔舐着對方的傷口,想辦法解掉心中憂愁,卻根本無法忘記不堪的事實。
自欺欺人這個成語,大概就是這麼來的吧。
“哎,你說,會不會是咱們誤會了?我答應過席澤耀的,我會永遠相信他,他也答應過我,一輩子對我忠心,要不,我們回去問問清楚吧?”
即使親眼看到了,可莫野還是不相信,打從心底裡的不相信。
他們明明纔剛和好,剛剛步入生活的正規,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此時要她如何割捨呢……
衝動勁過後,莫野開始在腦海裡認認真真過了一遍事情的發生和經過。
席澤耀反常的態度和白凝兒痛苦的神情……都不像是被人捉姦該有的羞愧難當……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她扭頭,認認真真的盯着鄒文俊的眼睛:“肯定有蹊蹺,我們現在就回去!”
“回去?呵,你想回去繼續看他們未完成的動作戲?有些事情,眼見爲實,你不能當做沒有發生。莫野,這是真的!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酒精逐漸麻痹了神經,莫野喝了不少的酒,氣憤之餘,忘記了自己一杯倒的屬性,她能看見鄒文俊開合的嘴巴,氣憤的神情,卻聽不清他說了什麼,很快,她便東倒西歪,昏睡了過去。
滿身的酒氣,滿目的淚光。
明明說不傷心,用力裝作不在意,可惜心臟不會說謊。
鄒文俊聽着莫野均勻的呼吸聲,緊鎖眉頭,陷入人生中最大的難題。
他,要不要報復?
白凝兒也好,席澤耀也罷。
只要能讓他出了這口惡氣,犧牲莫野,就是值得!
安利以爲自己做了場噩夢,沒做夢以前,他還是個心有所愛的男人,噩夢以後,他心底最初的那份期待,灰飛煙滅了,連一絲殘骸都不曾剩下。
尹伊人剛纔說……
我不再喜歡你了。
“好吧,這樣也好,你值得更好的男人。”微微一笑,他最終說。
笑容不美,不好看,他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咽,流着淚也要祝福。
他沒有勇氣,他配不上她,他尊重她的選擇。
“謝謝。”
“伊人。”
“嗯?”
“無論出了什麼事情我都會第一時間站在你的身邊,以一個哥哥的身份。”
安利努力放輕鬆語氣,儘可能平靜道。
空曠的房子靜謐無聲,未等尹伊人迴應,突兀,客廳地板響起了第一道腳步聲,拖鞋緩慢的摩擦地板,沙沙沙……
一瞬間,兩人的所有動作、語言全部停止。
尹伊人沒有轉身,也沒有回頭看,可她就是知道,背後的人,是向越!
廢話!這麼大的房子裡,就只有他們三個人好麼!
她渾身都冒起了雞皮疙瘩,兩隻大眼睛滴溜溜轉動!想想向越失去莫野發飆的那一幕,她的整顆小心臟都在劇烈顫抖啊!媽媽咪呀,她會不會死啊!
安利與她相對而坐,他正對着客廳,一眼便瞧見了鐵青着臉的向越,尹伊人掃見安利噎住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
冒着必死的決心,她擋在了安利的面前,正面直對敵人:“是我讓他坐下陪我嘮嗑的,要殺要剮,你衝我來!”
然後眼一閉,腿一伸,厲然一幅戰士上戰場的壯烈模樣。
保持動作等了數秒,身體卻沒啥疼痛感,尹伊人疑惑的睜開眼睛,憑藉她對向越暴躁性情的瞭解,此時,他看見別人反抗他的旨意,不是應該大發雷霆,亂刀砍死的麼?
現在怎麼這麼平靜?
安利戳了戳她的脊樑骨:“那不是向越……”
“啊?不是向越是誰?”尹伊人吃驚極了,屋子裡不是就只有他們三個人嗎!再加上剛纔的腳步聲非常沉穩,不用猜肯定是男人,如果不是向越的話……
難不成……鬧鬼?
此念頭剛冒上腦海,尹伊人不由自主淌了渾身冷汗,她身體僵硬住了,動彈一下都覺得十分困難。
沒來得及看清楚客廳生物究竟是何方神聖,便蹭的一聲躲進了安利背後,瑟瑟發抖道:“要殺要剮……還是先衝他吧……”
安利哭笑不得,正視客廳裡的不速之客,瞪圓了眼睛:“鄒總裁,好久不見。”
鄒文俊似乎也沒有料到會在向家碰見安利,他稍稍吃了一驚:“安利?你在向家做什麼?”
聽言,實在好笑,安利不緊不慢地回答道:“做和你同樣的事情。”
鄒文俊不解:“你在說什麼?”
“你我都心知肚明,說出來又何妨?”
這真是一段莫名其妙的對話,直到安利將目光投向鄒文俊的身後,那個昏睡的小女人身上。
安利笑了:“瞧,你帶着你的籌碼過來了,要不,我們合作,就叫復仇者聯盟?”
直到此時此刻,聽完他的話,鄒文俊才清晰的意識到一個事實,安利背叛了席澤耀。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席澤耀曾經最信任的人,如今,成了向越的走狗……
他吃驚並驚恐,還有些憤怒,那種純粹的爲兄弟打抱不平的憤怒!
鄒文俊扯住了安利,重重給了他一記氣力十足的拳頭,正中左臉顴骨,咚的一聲!這一拳,打的安利狠狠摔落地面,險些打落門牙!
安利疼的呻吟,在地上翻來覆去,左臉已經高高腫起,充血,看起來彷彿熟透的蘋果。
他不明白和自己一齊選擇背叛席澤耀的鄒文俊爲什麼會突然對自己動手!
難道白凝兒……
鄒文俊一腳揣上胸膛,徹底打斷了他的思緒!
“好你個安利,平時老老實實本本分分任勞任怨的,沒想到卻是個走狗!你難道不知道席澤耀對你有多信任嗎?他幾乎除了你以外,沒有第二個工作上的助手!他知道你家庭困難,給你的薪水也是城幻所有職員的總和!安利,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你怎麼能背叛你的恩人!”
聽他罵,聽着聽着,安利笑了,他狼狽的用拇指擦去嘴角溢出的鮮血,染
滿鮮血的手指握成了拳頭:“恩人?你說,他是我的恩人?呵,鄒文俊,你什麼都不懂,不要妄下定論,你是萬人敬仰的總裁沒錯,可我不欠你的,你憑什麼對我動手!”
“就憑我是席澤耀的好兄弟!”本能的,怒吼出聲。
可話音落下,鄒文俊愣住了……
他怎麼會這麼說!他們早在十個小時以前,就形同陌路了!
這該死的席澤耀觸犯了男人友情界的規則,他們永遠都不再是兄弟!
“呵,好兄弟?只怕你是說錯嘴了吧,你若還是席澤耀的好兄弟,怎麼會用莫野作爲你報復的籌碼?你想報復席澤耀,不是嗎?”
“你。”
鄒文俊竟被他一言堵死!
該死!安利是如何知道他和席澤耀之間惡化的關係?他的可惡程度似乎比他想象中還有略勝一籌。
“所以,我們是同類人,我們是同一個隊伍的戰友。”安利忍住身體的不適,咬着牙,緩緩從冰涼的地面站起,他一邊望向呆住的鄒文俊,一邊笑言:“這樣吧,你在這裡等着,我去彙報向總,這個籌碼他要不要,我可不能妄加揣測。”
鄒文俊還在道德與憤怒的邊緣徘徊,一方面他不希望自己成爲與安利類似的背叛者,一方面他又痛恨席澤耀和白凝兒,覺得自己根本無法嚥下這口惡氣。
在心中默默糾結了三十秒,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報復。
如果一個男人在遇見這種事情,還默默痛苦,不採取實際行動的話,那纔是個典型廢物!
“好,我在這等你。”
安利便上了樓。
而在客廳角落的旁觀者,被剛纔突如其來的激烈打鬥嚇了一大跳,恐懼之餘,她沒敢吱聲,直接害怕的躲了起來,在角落裡悄悄打量這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
安利走掉,給了她最好的視角。
只見,客廳裡的男人身姿挺拔,手腳修長,論身高,起碼一米八以上,再看看他的臉,五官俊美絕倫,一雙劍眉緊擰着,看起來很是霸道無情,他西裝革履,再加上客廳光線較暗,襯得他熠熠生輝,尹伊人差點以爲對方是軍訓時鐵面無私的帥氣軍官。
她收回目光,悄悄嚥了口唾液。
因爲她不經意間看見了客廳沙發上,昏睡的女人……
叩叩叩。
安利敲響了向越的房門,在門旁安靜的矗守。
等了將近五分鐘,門都沒有被打開,房間裡面安靜的不像話,像極了暴風雨前的寧靜。
安利再一次敲響了房門,心裡感到有些不對勁。
房門仍然緊閉着。
他想到,尹伊人先前在客廳說,向越睡覺前會服用安眠藥,所以,很難會醒過來。常常一覺睡到第三天,或者更多的天數。
向越對安眠藥產生了依賴,一旦放棄服用安眠藥,他將會整夜整夜的失眠甚至狂躁的自虐。
安利不斷的敲響房門,沒有向越的指令,他什麼也做不了,而樓下的鄒文俊,隨時有反悔的可能,他不能替向越做出決心,當然更不能眼看向越後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