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這些人真是爲了銀子,這麼多銀子,這麼多金子應該足夠叫這些人動心了。陳明玉心裡亂成一團,臉色慘白如紙,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那個人,心揪成了一團。
可下一刻,她心裡的那些僥倖還有存着的期望就狠狠碎成了齏粉,那人冷然看着她,大刀一拂,匣子重重的自她手上飛出去,她幾乎以爲自己i的手也要被那把大刀給砍斷了!
她這回真的是面無人色,蹬蹬蹬的往後退了幾步,雙手撐着牀勉強站穩了,擡頭看着那人的眼睛,那人的眼睛是冷的,帶着冷笑跟一絲不屑一點憤怒,輕飄飄的把刀往她脖子面前又送了送:“別跟我耍花樣!我問你,東西呢?!把東西拿出來!”
陳明玉一直隱藏在心裡的那點隱憂終於變成了現實,當初她就擔心過齊大非偶,她如今這樣的情況,怕範良娣不肯真心把她收入麾下納入羽翼,可是祖母拿出了陳家這麼多年積累下來的所有家財,是所有的家財!她跟祖母都以爲這些家財就能換來她的平安,她的前程跟她的富貴,就是這樣,祖母也留了一手,怕範家事後會反悔,特意只給了範良娣一半的印章,另一半印章交給了她,就是爲了防範家得了好處不認人,才把可以領銀子的印章分了兩份......可是沒想到範良娣都等不及事後再誘哄她拿出這印章來,現在就先派人來強取豪奪了。
她雙手緊握成拳,看着眼前往下淌血的大刀,心撲通撲通幾乎要從胸腔裡跳出來,嘴脣蠕動了幾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能說什麼呢?!現在這幫人明擺着是要搶了她的東西然後殺人滅口的,她說什麼都無濟於事。
只是她心裡的恨卻鋪天蓋地的涌上來,把原先的驚恐害怕都沖淡了幾分-----範良娣還不如不答應這門親事,還不如一早就拒絕她祖母,也好過給了她希望,讓他高興了這麼多天以後又毫不留情的碾碎她的希望,還叫她遭受這種奇恥大辱,死在這水上......若是範良娣一開始不用緩兵之計騙了祖母,祖母就會給她選另一條路,會選秦四公子,以祖母的能耐,不管怎麼樣總能成的,再加上她還有這麼多銀子......
可是範良娣,她答應了祖母,轉頭卻又對她舉起了刀,她閉了閉眼睛,淚如雨下,揪着自己的衣襟忍不住放聲大哭。
“嘿!我說這娘兒們,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那爲首的冷漠的高大漢子旁邊的人開了口,語氣輕佻用詞難聽:“不給她點厲害瞧瞧,她當咱們跟她小打小鬧呢?!大哥,剝了她的衣裳,先搜一搜身!”
陳明玉被這句話驚得羞憤欲死,顫顫巍巍的盡全力撐着牀重新又站起來,手拔下了頭上尖利的金釵,顫抖着朝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她真的以爲她必死無疑了,整個人都虛脫的沒有力氣,可是簪子卻仍舊握的穩穩地-----要是真的如同他們所說的那樣被剝了衣裳搜身,她寧願自盡,她所受的教育決不允許她被人這樣侮辱,船晃了晃,她拿着金釵的手有些不穩,金釵哐噹一聲摔在了船板上。
那個拿着刀對着她的人冷笑了一聲,毫不猶豫的拿腳一腳把金釵給踹開了,她撲到地上,撲了個空,半響才又伸手去頭上想抓第二根釵。
“別費力氣了,我要是不想你這麼死,你就死不成。”那人拿刀挑了挑她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來對視,眼裡閃着不耐煩的寒光:“快說,把東西教出來,我們好回去交差,我也不爲難你,給你留個全屍,讓你體體面面的死,我知道你們這樣高門大戶出來的小姐,最重視的就是這一點。你也不想赤條條的被我們看光吧?”
陳明玉面色慘白如紙,嘴脣也青紫的厲害,尖利的指甲扣進了掌心,眼淚撲簌簌的奪眶而出,看着那人冷笑了一聲,咬牙切齒的問他:“你們範良娣就這麼等不及要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她會有報應的!她會不得好死!”
這句話幾乎是她此刻想得到的最惡毒的詛咒,她一字一頓,說的斬釘截鐵:“她跟她兒子,都會不得好死!”
那人終於失去了耐心,上前兩步就要伸手來住她的衣裳。
她尖叫了一聲就往牀上爬,也就是這個時候,她驚愕的發現從船窗裡探出一個腦袋來,緊跟着那個腦袋就爬進了窗,落在了牀上。
居然還有同黨?連自殺也不成全她?她心都灰了。
可是下一刻她就察覺出了不對,身後傳來了短兵相接的打鬥聲,她回頭一瞧,發現不知何時創艙門又開了,七八個人魚貫而入,此刻正跟之前那幫黑衣人纏鬥在一起。
“不想死的,就跟我走!”從船窗裡爬進來的那個長得忠厚老實的面孔的人喊了她一聲:“走吧!”
陳明玉咬着牙有些猶豫,眼前的人是敵是友她還不知道......
馬永福見她杵着沒動,忍不住有些不耐煩:“你不走?”
陳明玉沒決定好,留在這裡是死,可是跟着這個身份不明的人走也未必就能活,她如今也沒力氣再走了。
馬永福深覺這個女的有些不識好歹,可是卻也不好對她用強,乾脆提着從地上撿來的大刀殺了上去,他們本來就是從戰場裡打滾出來的,手上早就沾染過人血,此刻打起那幫人來也不覺吃力,反而還越戰越勇,不一會兒就把兩個人砍翻在地。
那邊已經露了頹勢了,不想再糾纏,且戰且退,不一會兒都已經出了船艙。
馬永福留在後頭停了腳,根本半點兒也不着急擔心-----他們是逃不走的,等着這幫人這麼多時候了,他們早把路都給堵死了-----他們跟着宋楚宜久了,早知道凡事都要往方方面面給想齊全,省的到時候出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