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了衆人後,他起身走到了窗前。
木門輕響,赫四進了屋,“少爺,屬下跟丟了……”
趕回來的赫四單膝跪地,低着頭不敢再說其他。
“廢物!”他將手裡的象牙摺扇狠狠一放。
赫四抿了抿脣,“少爺,請恕屬下直言,那男人的身份決不可小看,我們還是不要招惹爲好。”
氣氛再次凝結。
突然外頭匆匆的腳步聲靠近,“少爺!我們盯着的那個院子有動靜,似乎是被人盯上了,不清楚是什麼目的!方纔送來的消息,那院子被圍住了。”
“一羣廢物!被人圍住了?”他一張極精緻的臉堆滿了怒氣,“這批貨決不能出問題,帶路。”
巷子口,一襲墨色錦袍的顧璟微眯起了眼,“如何了?”
孤影忙回道:“按爺的吩咐圍起來了,只是……爺,這樣真能逼出背後那人?”
顧璟微微理了理袖口,上頭的竹紋暗繡透着淡雅,可一身的墨衣卻是在夜色中顯得有些暗沉。
如大理石雕刻般的側臉完美無瑕,微珉的薄脣透着威嚴,眼眸深邃,冷峻裡含着沉穩。
“這批貨不僅僅是一批上乘的兵器,更是罪證,甚至還是南疆的野心,在這種情況下,那背後的人會更加謹慎,此刻要的就是這個風吹草動,打草就要能夠驚得住這蛇。”
顧璟的聲音在昏暗的巷子裡低低響起,卻未曾失了半點風儀。
“爺!有動靜了……”
孤影的頭一側,再次確定了暗號。
顧璟也加快了腳步,沒過多久就翻過了一道圍牆,輕聲地落進了一個院子裡。
“被人圍住?”那身紫衣異常妖豔的男人仍是握着那把象牙摺扇,貴氣不凡地站在不遠處的迴廊下。
顧璟眼眸一緊,閃身隱進了廊柱後。
“尤公子!千真萬確!是小人親耳所聞!不若今日就交貨吧,事不宜遲啊……”
玄衣男人嚇得瑟瑟發抖,可想到那筆銀子自然是又硬氣了些。
握着象牙摺扇的男人揚了揚眉,“陳三,赫四,去驗貨。”
他說完後就朝着石椅走了過去,一旁的侍者忙放了貪墨繡金的坐墊。
玄衣男人點頭哈腰地站在一旁,伸手遞出了一份單子,“尤公子,這便是這批貨的清單,請您過目。”
那男人放下了手裡的摺扇,一雙桃花眼擡了擡,這纔拿過了那份單子。
顧璟看清了這人正是早些時辰在花樓見到的紫衣少年,心裡暗道果然有問題,隨即視線也落到了那份清單上。
守了那麼久,自然是爲了得到這收貨的和這份清單。
這時候驗貨的兩人也快步回了院子,“少爺,沒有問題。”
“行了,將銀票拿出來吧。”他將單據用摺扇壓在了石桌上,柳眉輕挑,重重地望了眼一旁握着刀的赫四。
赫四會意,以極快的速度抽刀刺向了那玄衣男人。
那男人笑意還留在嘴角,一下子瞪大了眼,擡起手指向了石桌旁,“你……”
“這裡給我清個乾淨,半個活口也不許留。”
命令完之後,他便浮起了一抹冷笑,輕聲似乎自言自語,“想抽身?哪有那麼容易……”
他拿起那份單子,冷冷地望了一眼,隨後便要點火。
顧璟眉頭一皺,見那紫衣少年要點火,他拔了劍便衝着高牆點了點頭,隨即便有一羣黑衣人衝進了院子。
“少爺小心!”一旁的侍衛忙護住了那紫衣少年,這時候顧璟已經趁亂到了他的眼前,劍鋒滑過,一道寒光逼得他眯起了眸子,手裡一鬆,那單子已經落到了他人之手。
紫衣少年望着這個近在咫尺的男人,心裡猛地一緊。
是他?
他下意識地拿起了石桌上的摺扇,同那把劍過起招來,顧璟拿到了單子,冷冷道:“此是大周的官貨,恕不能留下了。”
那紫衣少年咬了咬脣,“給我拿下!”
顧璟眸子一沉,那劍繞過了一應侍衛,直接架在了那紫衣少年的脖子上,“都退下!”
一旁的侍衛都站住了腳步,不敢上前,這般的氣勢本就讓人驚愕,況且這身手還讓人惶恐。
這紫衣少年捏緊了手掌,微長的
指甲刺得自己清醒了許多,“退下。”
顧璟對孤影道:“將東西悉數運走。”
孤影有些遲疑,“爺,那這裡……”
顧璟瞥了眼一旁身手很是不錯的侍衛,想到這紫衣少年必然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沉聲道:“退去城門外。”
見沒有動靜,他的劍又逼近了那紫衣少年一分,那紫衣少年滿臉的怒氣,“陳三、赫四,還不快帶人退去城外!”
“少爺!”被稱作陳三和赫四的二人皆是滿臉的擔心,握刀的手也攥得極緊,看到那把劍直直地要貼上他的脖子,只得是退下了。
孤影這才放下心,帶着大半的人去了後頭的倉庫,早就摸清了裡頭的情形,走得也是飛快,幾個看貨的人也早就被紫衣少年的手下抹了脖子,這時候反而是格外的寂靜。
“你想怎麼樣?”那紫衣少年到了這時候反倒是不怒反笑了,“你是什麼人?對這批貨這麼感興趣……莫非是官府的人?”
顧璟沒有應聲,冷峻的臉龐在夜色中顯得越發冰寒。
“我已經在你的手裡了,你也得到你要的東西了,還不放人……莫非是想要帶我走?”紫衣少年瞥了眼比自己高了許多的墨衣男人,甚至能看得清他眉梢隱約的傷痕。
他是個武將,一定是。
“爺,辦妥了。”
孤影到了院子裡,對那紫衣少年冷道:“私自買這違禁的兵器,本就應該送你見官。”
顧璟卻是將劍放入了劍鞘,眼神裡滿是漠然,“送他出城。”
孤影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家主子,“爺……”
“不用多問,送他走。”
那紫衣少年也愣了,隨即也揚起了笑意,目光帶着審視地盯住了這個氣勢卓然的男人,“你怕我?”
顧璟卻不看他分毫,淡淡道:“孤影,還不快去?”
那紫衣少年離開前瞥見那男人腰間的玉佩,上頭隱約可見“顧”字,她眼簾微垂,看不出情緒,卻在心裡暗暗記下了這個姓。
回到了落腳的院子,孤影仍是不解,問道:“主子……爲何這麼輕易就放了這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