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了然,何老頭是知道一心被活屍咬傷的,所以那藥他肯定不會輕易出售,何家是皇城大家,所有的藥材生意幾乎都被何家強制壟斷,怕是很難得到。
“什麼藥?何家有的一定盡力幫兄長辦到。”
恆軒莫名鬆了口氣,回眸看着程斌,心底應該是希望能夠幫得上忙。
“去活屍毒素的傷藥,越快越好。”
“恆軒定當盡力而爲。”
恍恍惚惚的跟着何恆軒走了很久,猶豫着要不要告訴他我不是可兒的事情,昨日何家地下室,我的反常怕是他早已察覺。
“恆軒…我。”我停住腳步將腦袋垂了下去,現代的何恆軒經常會做一個夢境,而夢境中的女孩和我一模一樣,那個穿着嫁衣眼角帶淚的女孩…就是可兒吧。
“別怕,我會保護好你的。”恆軒突然將我擁在懷中,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那個動作輕盈熟練,應該是他和可兒之間經常會做的動作…
“可…”
我剛想解釋些什麼,可就在何恆軒擁抱我的那一瞬間,身體似乎不受我控制了。
意識淺淺遠離神經中樞,被取而代之的是來自身體深處的另外一個靈魂。
“恆軒…”重新奪回身體支配權的可兒第一時間便是哇的大哭了起來,擡頭看了看何恆軒的眼睛,清澈的眸子滿滿的全是思念。
呵呵噠…這種明着當燈泡的感覺真差勁。
明明身體的主動權不在我,可那種身臨其境的感覺要多討厭有多討厭。
“可兒似乎長大了,昨天的可兒很勇敢。”
恆軒果真是沒有發現我的存在,再次揉了揉可兒的腦袋,眼底的笑意越發溫柔。
“我…恆軒,這個吊墜你要守護好千萬不要丟失,還有…你爺爺他做的事情有悖天理,我們逃吧,逃得遠遠的,只要你能活着,一切都好。”
可兒似乎說的焦急,就好像有什麼事情在催促着她離開,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因爲害怕,總之那種感覺有點向臨行前的告別。
“爺爺那邊我會去勸說的,還是爺爺早上主動說讓我把你接回家的呢,也許他想了一晚上想明白了,總之他們一定會慢慢接受你的。”
聽見何恆軒的話後,原本就心有餘悸的我瞬間就炸毛了,黃鼠狼給雞拜年,絕對沒安好心,可兒你可千萬別信那死老頭。
不管我在內心怎麼抓狂和掙扎,可兒就像聽不見一樣靜靜的看了何恆軒很久,片刻緩緩張口。
“恆軒,能帶我去那顆合歡樹下嗎?我想再去一次…”
可兒的聲音有些顫抖,帶着哭腔帶着絕望。
“好,我帶你去。”
聽見可兒口中說着只有他們才知道的地方後,何恆軒的眼中少了一絲戒備,看來昨天我的行爲還是讓他起了疑心。
任由何恆軒牽着走了很遠,一路上可兒都是低頭沒有說話,可作爲共存一具身體的我來說,卻能清楚感覺到她靈魂的掙扎。
“可兒,我們錯過了今年的花期,明年我一定不會再食言。”
擡頭望着那顆大樹,滿樹的綠色枝葉茂密的生長着,零星還掛在枝頭的幾抹嫣紅也早已經乾枯萎縮,果真已經錯過了合歡花的花期呢。
“恆軒,你要好好的
,不要像這朵花一樣,只留下短暫的美。”可兒俯身從地上撿起一朵早已經枯萎泥濘的合歡花,眼中的淚水順着臉頰流淌,環繞四周看了一圈,原來皇城根的風景依舊那麼美。
“可兒,你怎麼了?”
恆軒似乎察覺到可兒哭了,伸手攬過她的肩膀將她的腦袋抵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那個動作很親暱,也很熟悉…果真即使轉世,性格和行爲習慣也是很難改變呢。
“沒事,只是覺得…我們在合歡樹下許的願望終於實現了,雖然不是明媒正娶,但可兒依舊是恆軒的新娘了…”
可兒瞪大眼睛的說着,毋庸置疑,那雙眼眸含滿深情。
對着可兒的視線,何恆軒微微一愣。“可兒,你放心,我一定會正大光明把你娶回家的。”
趴在何恆軒懷中的可兒緩緩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但淚水早已經浸透衣衫。
從來沒有來過皇城根,只覺得這個地方異常熟悉,不知道是不是在夢境中見過,總之那種熟悉感和他人無關,似乎我自己也異常喜歡這裡。
緩緩鬆了口氣,雖說身體不受我控制,但好歹可以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了。
時間漸漸流逝,可兒似乎很珍惜與何恆軒在一起的每時每刻,直到隨他回府,也沒有表露出半點遲疑。
真是快醉了,愛情就這麼重要?重要到可以連命都不要嗎?明知回到何府就是龍潭虎穴,這樣危險的地方,打死我都不願意再踏足一步。
“恆軒回來了?”
站在前廳的何夫人在看見何恆軒後焦急的站了起來,看樣子是等了很久,一臉母愛洋溢的看着自己兒子,那感情真是越看越順眼。
“娘,我有事和您商量。”
趁着他那老孃還算心情好,何恆軒趕緊扶着她的胳膊坐了回去。
跟着何恆軒進門的可兒一路都是低着頭顫顫巍巍的躲在何恆軒身後,不敢面對那蛇蠍心腸的女人,也不敢大聲喘息。
“什麼事?”何夫人似乎很不悅的瞥了可兒一眼,隨即換上慈愛的笑意繼續看着她家兒子。
“昨日的事情是您太過倉促,兒子的身體已經好多了,這麼娶可兒入門對她不公平,我想明媒正娶,重新迎可兒入門。”
躲在可兒身體裡全副武裝戒備的我突然覺得何恆軒太過幼稚,他孃親別把可兒害死就謝天謝地了,還能讓他重新迎她入門,笑話。
“嘭!”果不其然,何夫人瞬間就怒了。
伸手用力拍了下桌子,巨大的聲響嚇得連我的靈魂都猛的一顫,這女人啥毛病?
“一個下人,你想明媒正娶?是想讓全皇城的人看我何家笑話嗎?”
何夫人怒不可竭的站了起來,冷冷的瞪着可兒,那感情好像可兒就是什麼狐媚子,勾的他家恆軒魂都沒有了。
“娘,可兒已經是我的妻了不是嗎?就算是冥婚,即使冥主沒死,婚契也同樣生效,無論如何我和可兒已經捆綁在一起了,生死也無法跨越。”
何恆軒的語調有些激動,本以爲他會是那種聽老孃話的媽咪寶貝,沒想到爲了可兒他也是蠻拼的。
“恆軒…”
怕惹何夫人生起,可兒輕輕拽了拽何恆軒的衣袖。
“你!下了冥契又
如何,我何家還有這解除的能力!”
冥契?明明可兒應該是先一步與寒冥晨簽訂契約的吧?既然冥婚的契約這麼厲害,寒冥晨當天爲什麼會看着可兒與何恆軒冥婚呢?他究竟想幹什麼?或者…想得到什麼。
古有冥婚,生者契,死者祭,死生有約,無可逃避…
可如果和可兒定下冥契的是何恆軒,爲何我嫁的不是現代的何恆軒反倒是寒冥晨?
像冥婚這樣的契約,明明是連陰司都插手干預不了的天道吧…
事情真的是,越來越複雜了…
離開那個可怕的老女人,可兒被何恆軒帶回了房間,我憂心忡忡的思考着如何離開,可身體的支配權卻不知該如何奪回。
“荊可,你想爲一心道長取藥嗎?我可能知道哪裡有…”
一直安靜的可兒突然開口,卻讓我慌亂的靈魂也跟着安靜了下來。
“你知道在哪?帶我去取!”
“我若幫你取到藥,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嗎?”
學會討價還價了?答應一件事?啥事…反正總覺得對方這麼說的時候一定沒有好事,比如寒楚江,還沒來得及兌現我的承諾,他就讓他哥哥關起來了。
“好…”
先答應了再說吧,還是一心的命更重要一些。
“爺爺,孫兒想請求您一件事情。”
前廳正堂,看着可兒小心翼翼的躲在迎堂簾後面,我有些不祥預感的默默祈禱,就她這身手想從何家老爺子屋裡偷藥,能行嗎?
“何事?”
何家老爺子淡淡的喝着杯子裡的茶水,穩坐如泰山的低聲問着。
“想請爺爺把活屍的傷藥給我。”
我們偷偷聽着爺孫兩個人的對話,感受着空氣中的寒意,連我都替何恆軒捏了把汗。
“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何家老爺子倒是還很淡定的將手中的茶碗放下。“現在身子還虛好好養着,家裡的事情你就不要過問了。”
“爺爺,你爲何非要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若是不拿出傷藥,一心道長會死的。”何恆軒顯然沒想到自己的爺爺這般鐵石心腸,有些激動的說着,額角的青筋充斥着憤怒。
“程斌兄已經知道爺爺的所做所爲了,礙於世家面子沒有公諸於衆,難道爺爺真的不怕何家百年傳承的名號毀於一旦嗎?”
何家老爺子一看就是命格硬朗的人,那一臉的壽相絕對是軟硬不吃的主,明顯恆軒的話裡帶了些威脅的意思,可他老人家若是怕這些,就不會任由我和一心離開了。
“帥府小子?在皇城,他沒那能耐。”
何老爺子緩緩嘆了口氣,他所做的這一切說白了都是爲了何家,百年傳承的名聲固然重要,可他想要的東西…自然比名聲重要百倍。
果不其然,等何老頭給解藥是不好辦了,這老傢伙擺明了要一心的命,雖說我和一心昨日逃了出去,可他居然一點也不擔心我們會告發他,真不知道誰給的這股自信。
“這老頭主動拿出解藥是不可能了,只能自己去偷了。”我低沉着聲音和可兒交談,還好我的靈魂語言外人是聽不到的。
可兒緩緩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穿過迴廊,左顧右盼了好一會才溜進了老頭的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