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說正經的,你肋下的黑氣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從有記憶起它就在了。”展顏自己倒是不在意。這團黑氣估計跟了他有十幾年了,一開始頂多也就一粒綠豆那麼大,又不痛不癢的,展顏也就沒在意,只當是長了顆黑痣。
沒想到隨着年齡的增長,他這才發現肋下的這粒黑痣也跟着慢慢在長大。從一粒綠豆變成了一顆蠶豆,又從一顆蠶豆變成了一粒棗子。最近幾年它更是頻頻作祟了起來,先是痛,來得快走得也快。只是每發作一次,這團黑氣的範圍就會較上一次增大幾分,發作的時間間隙也越來越短,難爲了景灝這些年爲了他的身體沒少鑽研醫書。也幸好有他一直不斷給自己調試各種藥,他才能在每次病發的時候少受點折磨。
“沒去看過大夫嗎?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看了,大夫都診治不出來這是什麼毛病。”
“你過去那些年是怎麼活過來的?”燕雲舒回想起剛纔展顏痛苦的樣子,覺得這個人能活着長到現在真是個奇蹟。
“有景灝啊,這些年都是他在幫我調配藥方子。要是沒有他,我估計也活不到現在了。”
燕雲舒不知道這個景灝是誰,但看展顏一說起這個景灝就兩眼放光,自豪得不了的樣子,他料想這個景灝必定是個極其重要的人物。
“所以,這個景灝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是師父撿來的,後來又好心一直收留我到現在,他們的確是我的救命恩人。”似乎想到了什麼美好的回憶,展顏突然笑了一下,帶着如沐春風般的清爽。
他怎麼會忘記,自打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那個溫潤的少年。他說我是景灝,以後我來照顧你。那時候展顏不知爲何故傷得特別重,記憶全無差點連性命都不保。是師父和景灝救了他,之後的一整年景灝幾乎都寸步不離的守在他牀邊照顧他。後來他身體好了,卻忘了自己叫什麼名字。是景灝說,叫展顏吧,我希望你一直開開心心的,有最幸福的笑顏。
於是他就成了展顏,忘了自己的過去,忘了自己的父母,忘了自己打哪來該往哪去。師父後來收留了他,他和景灝一起讀書,一起練劍。但是因爲暈血,所以這麼多年了他始終沒辦法握起那把劍,好在師父和景灝都很慣着他,尤其是景灝,在得知他有暈血的毛病之後更是處處護着他,從來沒讓他受過半點傷。
燕雲舒被展顏那一笑晃了一下眼睛,自打跟他相識,第一次看見他這麼舒心的笑容。像是在和別人談論起自己的心上人,那笑容看起來帶着滿足和自豪,又帶點羞澀和期盼。他忽然想起展顏之前說過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莫不就是這個景灝?
“景灝,是誰?”不知道爲什麼燕雲舒突然對這個從未謀面的名字好奇起來。
“他是我師兄,也是我在這世上最親的人。”陷入回憶的展顏仍舊掛着一臉恬靜的笑,卻讓燕雲舒看得有一絲絲不舒服。因爲這個世界上他最親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你再躺會吧,我下去給你弄點吃的。”燕雲舒慌忙起身離開了房間,他最見不得別人幸福的表情,彷彿時時刻刻在提醒着他的身世有多悽慘。
他喜歡那個景灝吧。連燕雲舒這個外人都看得出來。只是這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他的生活裡永遠只有接不完的任務和殺不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