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聰已然定下了考狀元郎的目標,那麼,是不是立馬跟他爺爺去吹個牛逼,討個賞,然後興沖沖的跑去參加科舉考試呢?
這是冒失鬼的表現,他當然不會這麼冒失,跟別人吹吹牛逼還沒什麼,他可不敢在他爺爺楊榮面前亂說話。
他已經看出來了,他爺爺是相當個老成持重的人,這種人可不喜歡別人在其面前咋咋呼呼,胡亂吹牛逼。
如果他僅憑一時頭腦發熱就跑到他爺爺跟前說,我想考個狀元郎,那他爺爺估計會認爲這孫子腦子有病!
要是別人認爲他腦子有病那也就罷了,他爺爺如果認爲他腦子有病那可就麻煩大了,楊家可不止他這一個子孫,他爺爺會把龐大的家業交個一個腦子不正常的人嗎?
所以,不能衝動,至少不能在他爺爺面前表現的跟個腦袋缺根筋的二愣子一樣。
他是跑去找他爺爺了,不過,他並沒有提考科舉的事。
他很冠冕堂皇的說,自己已經多日未去縣學聽講了,怕耽誤學業,所以想馬上趕回去準備準備,明天一早好去縣學繼續學習。
楊榮對自己的孫子能這麼懂事自然欣慰不已,他不但欣然應允,還獎勵了楊聰一千兩銀子。
他知道,楊聰這次府城之行只花費了大約五百兩銀子,但是效果卻是好得出奇,不但結識了俞大猷、鄧城等將門之後,還攀上了府衙通判徐階這個高枝,這樣的成績,自然要獎勵,所以,他額外獎勵了楊聰五百兩銀子。
至於張家這邊,張慎的壽宴到這會兒其實已經算是辦完了,楊聰待不待這裡也無關緊要了,不過楊榮還要在這裡待兩天,把善後事宜都處理好再回去。
楊聰就這麼帶着俞大猷等人回惠安了,爲了儘快瞭解科舉的情況,他特意讓俞大猷與他一起坐上馬車,聊了一路。
這一聊,着實讓他吃了一驚。
這科舉考試還真不容易啊,光是一個生員也就是秀才的功名就要經過四堂考試。
這秀才可沒這麼好考,首先你必須通過縣試和府試取得童生頭銜,然後才能參加由皇上欽定的提督學政主持的院試,院試的正試和複試皆過,才能獲得秀才功名。
這傢伙,徐階說的也太輕鬆了,好像考秀才就跟喝稀飯一樣,坑啊,什麼喝稀飯啊,這可是足足四道大餐!
不過,還好,題目並不是很難,從俞大猷的描述來看,考題也就是一篇八股文和一首所謂的試帖詩,而且生員考試對八股文的要求並不高,至於試帖詩,甚至可以提前想好各種類型的應付考試,只要不是抄襲,一般水平的詩都能過得去。
這考秀才是有點複雜,不過再複雜也得上啊,他可是立志考狀元的男人,怎麼能被個秀才考試給嚇住了呢。
回到惠安之後,他便開始準備考秀才的事宜了。
第一件事,就是報名。
這科舉考試可不是兒戲,不是你站大街上喊一嗓子,“我要考科舉”,然後便可以去考了,你要想參加科舉考試,必須的正正經經去找縣衙教諭報名。
那麼,這縣衙教諭又是個什麼官呢?
縣衙教諭其實就是縣學的教授,也就是教書的嚴老先生,說起來,這老頭還是個正經的八品官吏呢,不過他也就能管管生員和童生,並沒有其他的權力,在楊聰眼裡,他的權力甚至連縣衙典吏都不如。
當然,這只是楊聰個人的看法,在其他人眼裡,這個教諭可是了不得的官吏,因爲“萬物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啊!
這管讀書人的官吏再不牛逼,還有誰牛逼,整個惠安,除了縣令大人,就數教諭大人最牛逼了。
楊聰也不管這嚴老先生有多牛逼,回到楊府,稍事休整了一下,他便帶着俞大猷趕往縣學,找嚴老先生來了。
他之所以這麼急着找嚴老先生可不光是爲了考科舉,還有一件事也很重要,那就是他個人安全的問題。
這陳文傑也不知道會不會找海盜甚至是倭寇來報復他,他可不能掉以輕心。
有了俞大猷、鄧城和湯克寬三人入住之後,楊府或者說他住的大院算是比較安全了,但是,他去縣學這段時間卻沒什麼安全保障,誰知道陳文傑會不會讓人在半路上動手,甚至直接衝進縣學殺人,這傢伙,可是個無法無天的主。
關於上縣學這段的安全問題,路上他也和俞大猷商量好了,那就是讓俞大猷陪着他一起去上縣學。
這俞大猷可是正經的生員,早十幾年之前就取得了秀才功名,自然有資格上縣學。
不過,他是泉州府城的生員,想要到惠安來上學還得跟本縣教諭通融一下。
正好,考科舉的事也要找嚴老先生,楊聰乾脆把俞大猷帶上,兩件事一起辦了。
這會兒已經臨近酉時,縣學也到了快放學的時候了,楊聰和俞大猷站在學堂大門外等了一陣,一幫學生便從裡面衝了出來。
首先出來的是那些窮秀才,他們雖然看到楊聰了,卻當沒看到一樣。
沒辦法,仇富啊,這窮秀才和富家子弟那就跟天敵一樣,水火不容,人家不搭理他已經算是客氣的了,如果不是楊聰家勢大,他們估計什麼“好狗不擋道”之類的話都能嗆出來。
窮秀才走光之後就是幾個例生了,他們一看到楊聰倒是熱情的很,不過,一聽說楊聰是來找嚴老先生的,他們立馬就溜了,開玩笑,那老傢伙,老兇老兇了,誰沒事找他玩兒啊。
待那幾個例生也離開了,楊聰這才疾步走進學堂,對着正準備起身的嚴老先生拱手道:“先生,學生回來了。”
嚴老先生被身後突然發出的聲響駭了一跳,他下意識撈起桌上的竹尺回頭一瞪。
暈死,竟然是楊聰,這學生可不好打了,所謂“拿人的手軟,吃人的嘴短”,他可是收了楊聰一百兩銀子的諮詢費,如果再把人揍一頓,那也忒不地道了。
他偷偷放下竹尺,無奈的道:“回來了就回來了吧,鬼鬼祟祟的跑老夫身後幹嘛,差點被你嚇到。”
楊聰見狀,連忙拱手賠禮道:“抱歉,抱歉,先生,學生也是許久未見先生,太激動了,失禮了,失禮了。”
嚴老先生搖了搖頭,無奈的道:“說吧,什麼事?”
他知道,楊聰沒事是不會來找他的,特別這個時候都散學了,楊聰跑過來肯定有什麼事。
楊聰也不着急,他還是緩緩的拱手道:“學生想請先生一起去吃個便飯,不知先生可否賞臉。”
吃便飯,好啊!
嚴老先生聞言,那眼中忍不住露出激動的神色,倒不是他稀罕這頓酒菜,主要楊聰這學生請人吃飯的時候喜歡附帶送人銀子啊。
他起身欣然道:“也好,老夫正好想跟你聊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