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拿到Club Hill的中國經營權,喬楚和助理陶紫三天前就到了Viceroy Maldives,希望能和Radisson面談,但收效甚微。喬楚察覺到Radisson有多難搞定後,當機立斷調轉方向,對Radisson的夫人Susan大獻殷勤,果然收到了他們結婚紀念日的邀請。拿着距今正好40年的紅酒,喬楚對贏得Radisson的喜歡信心十足。
“Susan,祝你結婚紀念日快樂。”
親吻Susan的臉頰,送上手中的紅酒,Susan果然非常驚喜。Susan打量着喬楚,笑着說:“Rebecca,我真喜歡這裡,你呢?”
“我也好喜歡這裡的海水和沙灘,更喜歡這裡的陽光,它會讓人充滿力量。”喬楚微笑着說。
談笑間,Susan向丈夫介紹自己在SPA中心“偶遇”的漂亮的中國女孩,Radisson禮貌迴應,喬楚更是趁機提出一起喝下午茶的建議。看着太太期待的面容,再加上今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Radisson沒有拒絕。這時,一個穿着破舊西裝的男人突然過來問好,他的衣着打扮和高檔的宴會簡直格格不入。Radisson不動聲色地皺眉,藉故離開,喬楚也嫌棄地後退一步。可是,Susan對他非常熱情,拉着他談笑風生。Susan看出了喬楚的疑惑,笑着說:“這是我的前夫,他在這裡做清潔工。”
“前夫?”喬楚愣住了。
Susan落落大方地說:“我以前非常貧窮,跟着他四處爲生,他偏偏還有暴力傾向,那段日子真是生不如死。深夜,我被毆打後躲在沙灘哭泣,沒想到遇到了我現在的丈夫,我們一見鍾情。爲了感謝我的前夫讓我和我先生相遇,我們每年都會在這裡舉辦宴會,來紀念我們的第一次見面。”
於是,Susan賢妻良母、不解世事的形象一下子就倒塌,喬楚愕然看着這個眼睛裡閃着得意光芒的女人,突然同情起她可憐的、每年必須向她低一次頭的前夫來。Susan拿手掩住嘴巴,微微笑了,無名指上碩大鑽戒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耀眼光芒:“寶貝,其實我不應該向你說這樣的話,但看到你就覺得投緣。”
喬楚反應過來,忙說:“其實我見到您也是一見如故。放心,這是我們的秘密。”
“嗯,女人的小秘密。”
喬楚和Susan相視而笑,看起來默契十足,但其實她並不贊同Susan的做法。喬楚是一個驕傲自信到了極點的女人,覺得只有弱者纔會糾結過去的記憶不放,希望在前任面前展現自己過得有多好——像她這樣的“白骨精”纔不會花精力做這樣無聊的事情。她對新聞裡那些對前男友喊打喊殺的女人們只覺得好笑——她們的憤怒,只是因爲沒有下家罷了。如果和郭德綱分手,接手的是林志穎,她們還會那麼憤怒嗎?
喬楚和Susan相談甚歡,笑聲引起了Radisson的注意。Radisson破天荒地告訴她一個消息:“Rebecca,我明白你的來意,但恆遠集團也希望得到我的授權,據我所知他們的實力不在你們之下。”
喬楚的笑容僵住了,然後迅速說:“確實如此,但恆遠的主要精力在房地產上,酒店行業都是委託別家代爲管理,這樣就造成了業主對酒店管理方面的空缺。凱森不同,酒店是我們的發家企業,也會是我們的根,我們重視品牌,絕對會把Club Hill進駐中國市場當成頭等大事。”
“可是恆遠的優勢恰恰在於可以選用我的管理團隊,完成我進駐中國的夢想。”
喬楚嬌俏一笑:“中國有句話,叫世界上沒有拆不散的婚姻,只有不努力的原配。恆遠野心勃勃,他們要的不可能只是做您的代理,而是想取代您在中國,乃至東南亞的地位。到時候,您覺得勝算有多大?”
Radisson笑了:“中國真的有這樣的古訓?我倒很好奇,喬楚小姐有沒有想拆散的原配?”
“如果說公事,我當然有;但是說私事的話,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我不會爲了過去的錯誤浪費一點時間。”
“你的頭腦很清晰。”Radisson讚許。
“謝謝。”
雖然和Radisson只是說了幾句話,但喬楚覺得自己好像去了戰場一樣,汗水都順着套裙靜悄悄流淌。她暗暗盤算和Radisson告別後就向公司報告這個消息,最好把恆遠集團的人攔截在國內,不讓他們有碰面的機會,沒想到Radisson說:“恆遠集團的總經理今天也到了Viceroy Maldives,我引薦你們認識。”
“那多謝您了。”喬楚一愣,然後巧笑嫣然。
想到即將見到競爭對手,喬楚早就調節到了一級戰鬥模式。雖然臉上帶着笑容,但亮閃閃的眼睛、緊繃的肌肉無一不顯示她隨時準備給對手致命一擊。陶紫目光炯炯:“喬楚姐,敵人居然敢出現在我們面前,他們的膽子也太肥了!你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你只要嫁給對手就好了。”
“啊?”
“這樣可以禍害對手的全家以及未來三代。”
喬楚做好了迎接表面威風凜凜卻會偷偷看女員工上廁所的古怪老頭,或是因爲長得醜只能孤獨終老的女強人的準備,卻沒想到見到了一張曾無數次浮現在記憶中的臉。
她從沒想到,會和祝琰在這裡不期而遇。
其實,自從5年前分手後,她曾無數次幻想和祝琰再次見面的場景。有時候,她希望在街頭偶一回眸,和祝琰側肩而過,贏得他驚豔的留戀;有時候,她希望自己和新男友恩愛地共進燭光晚餐時恰好與他見面,他妒忌的眼神簡直要把她灼傷。但更多時候,她幻想自己穿着華服,端着香檳酒杯,落落大方地出席酒會,而祝琰只能卑微地跟在她身後收着盤子,仰視這個光彩照人的女人。那麼多失眠的日夜,她靠着這些美好的幻想支撐了下去,到後來心硬如鐵,百鍊成鋼。她原以爲他們會就此相忘於江湖,卻沒想到會再次與他相遇。
而且,是以這樣的方式。
多年不見,祝琰比以前更成熟了。無論是GiorgioArmani特別訂製的西裝、PatekPhilippe的腕錶,還是那雙應該是在意大利手工定製的男鞋,無一不顯示他混得很不錯。祝琰似乎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自己的舊情人,目光微閃,而喬楚的指甲更是狠狠插到掌心,用疼痛來提醒自己要保持風度與冷靜。她見祝琰似乎準備伸出手來,忙搶先伸手,對他微笑:“你好,我是凱森酒店的副總經理喬楚。”
“喬小姐好,我是恆遠集團總經理,我的名字是祝琰。”
祝琰的聲音和以前一樣低沉而渾厚,他的手掌和以前一樣寬厚而溫暖,讓喬楚迷茫,讓喬楚眷戀。她癡迷地看着祝琰,腦中忍不住想爲什麼他是總經理,而她只是副總經理——這個該死的“副”字讓她第一回合就稍稍佔了下風!真是該死!
就在喬楚腦補掐死祝琰場景的時候,Radisson邀請他們共進晚餐,喬楚聽到後緩過神來,急忙點頭答應。她看看手錶,內疚地表示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必須先行離去,臨走前對祝琰笑着說:“很高興認識你,祝總經理。”
“喬小姐走好。”祝琰低沉地說。
他原以爲喬楚會愣神,會激動,卻沒想到她好像看陌生人一樣地看自己,心裡倒是有些說不出的感受。他想,時間真的是最可怕的東西,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容貌、改變一個人的目光、改變一個人的性格、甚至改變……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時候,腳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讓他險些驚叫出聲。然後,他看到了喬楚驚慌的面容:“祝先生,真是對不起,踩疼你了吧?”
那明明花足了力氣的一腳,讓祝琰苦笑,也讓他覺得自己剛纔的想法是多麼可笑。原來,就算時間改變了一切,也變不了他們之間糟糕的關係。
“沒關係。”祝琰只能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