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被拒絕的邀約
“我……”慕稀的聲音不禁有些發澀,停頓片刻後才輕聲說道:“我約了顧止安。”
“……”
“夏晚?”聽着電話裡清清淺淺的氣息聲,慕稀低低喊着。
“那個明厲成是怎麼回事?”夏晚突然問道。
“……”
“慕氏這筆貸款是不是和你有關係?”夏晚再問。
“你不需要知道。”慕稀斷然說道,說完後便即掛斷了電話。
“怎麼啦?”顧止安走過來,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沒事,一個莫明其妙的人。”慕稀看了一下手中的電話,淡淡說道。
“哦?那就別理他。現在可以走了?”顧止安看着她溫潤而笑。
“可以。”慕稀輕咬下脣,轉身過去收了辦公桌上的文件,拎起隨身的大包走到顧止安的身邊:“7點開始走店,我們先去吃飯。”
“好。”顧止安點了點頭,伸手把她的手牽在手心——若非要說拿證之後,兩人之間有什麼變化,那便是她已經習慣了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會習慣性的牽着她的手;
而他不僅是習慣、似乎是喜歡上了牽着她的手的感覺——她的手很小、很柔軟,牽在手裡,總讓人看到她堅強背後的脆弱、讓人感覺到她獨立背面的柔軟,讓他很想很想一直這樣的牽着她、保護她、讓她不需要強作堅強。
“婚姻是個奇妙的東西,而責任感會讓人的感情發酵。”
顧止安如是想着,因着兩人法律關係的改變,他對她的感覺已經不僅止於好感、她於他而言也不僅止只是一個好的結婚對像——他開始會在工作之餘的時候想起她、想她在幹什麼;若工作與她的事情有衝突,他或許可以讓她優先。
他想,這應該是好的變化——有牽掛、有想念,並不如自己想象的那麼麻煩,而是一種快樂的感覺。
*
中國的每一個節日,都讓商家打上了‘買、買、買’的標籤,似乎是因爲這個國土上的人習慣了貧窮,已經養成了貧窮的思維:習慣於平時苛省節儉、而只在節日裡儀式式的購買以放縱束縛太久的*。
所以在現在經濟稍寬後,便製造出各式的節日,讓人們有購買和放縱的理由。以至於每一個節日,人滿爲患的便是商場、餐廳,連沒有宗教信仰的人們、甚至連耶穌都不知道是什麼的人們,也會在平安夜、聖誕節這樣的日子,擠滿了商場與餐廳。
“怎麼辦?好象每個地方都要排很長的隊。”在開車找了不下五個餐廳以後,顧止安有些泄氣的說道。
“你很少在這個時間出來?”慕稀側頭好奇的看着他。
“年底是檢核所有項目財報的時候。”顧止安點了點頭,理所當然的說道。
“去華西會所吧,那裡的會員這個日子都不出動。”慕稀笑了笑說道。
“好。”顧止安毫不猶豫的打轉方向盤,往華西會所的方向開去。
*
夏晚握着被掛斷的電話,原本深遂的眸子,越發的沉暗了下去——明厲成剛到任,便籤給慕氏一筆沒有固定質押物的貸款,這原本就蹊蹺;顧止安莫明的給慕氏10億1年期流動資金,也來得突然;慕稀與他拿證的速度也快得讓人緩不過神來。
這幾件事情之間,會有什麼關聯?
“喻敏,幫我約‘京都’明厲成,今晚在‘華西’會所見面。”夏晚給喻敏打了電話後,便拿了外套和車鑰匙,快速往外走去。
“行長,您訂的花到了。”喻敏的電話剛撥了一半,見夏晚出來,忙站起來,抱起桌上的一捧花就追了上去。
“送給你,加班愉快!”夏晚按開專用電梯快步走了進去,當喻敏抱着花兒跑過來的時候,電梯已經下去了。
“加班快樂?”喻敏不禁無奈,看着手裡大束的百合,又咧嘴笑了——權當加班福利吧。不過,可見她的行長大人,也開始情緒反覆了。
喻敏回到辦公桌前,立即給明厲成打了電話:“我們行長剛從總部回來,聽說明行長履新到職,特意給明行長接風。”
“是啊,擇日不如撞日,夏行長已經去華西會所等您了。”
“華西二樓313包間,明行長,稍後見。”
掛了明厲成的電話,喻敏給夏晚發去了信息,確認了明厲成20分鐘就到後,這才重新回到電腦裡,繼續與那一電腦的數字戰鬥。
第二節:知道當日事
華西會所,131號包間裡,明厲成到的時候,夏晚正一個人在品着紅酒——白襯衣、淺灰的V領毛衣,袖了捲到了手肘處,露出腕上一塊老款的百達翡麗手錶;華貴而內斂的氣質,恰到好處的將他氣質中的鋒芒給壓了下去,讓他看起爲多了些沉穩、少了些霸氣。
明厲成站在門口,看着這樣的夏晚,心裡不由得有些微微的怯意——同樣是銀行的行長,這人跟人的差別怎麼就這麼大。
這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身上竟有這樣的霸氣:若不是這一身灰色、若不是這一塊老得有些歷史的手錶,他身上的凌厲氣勢幾乎都要滿溢了出來。
可見傳言有誤,都說亞安的行長是國外留學回來的精英,爲人雖然強勢,卻也風度儒雅。可這一見面——卻是不見儒雅、只見霸氣。
“明行長?”顯然,夏晚自明厲成進門時就看見了他,卻一直沉默了近兩分鐘才起身與他打招呼。
“亞安的夏行長,久仰久仰。”明厲成這才一臉笑意的快步走進包間,將手有力的伸在夏晚面前。
“明行長坐。”夏晚伸手拉開餐桌的椅子,巧妙的避過明厲成伸過來的手,讓明厲成將手伸在半空一片尷尬,卻也知道了這個業內聲譽及高的年輕的跨國銀行行長,今天這個宴請並非所謂的接風。
“聽說夏行長最近回總部了,以世界經濟走向來看,亞安總部現在應該是最倚仗中國分行的時候吧。”明厲成不動聲色的坐下來,看着夏晚說道。
“當然。”夏晚微微笑了笑,拿起酒瓶給兩人各倒了半杯後,舉起酒杯與他輕輕一碰:“歡迎明行長來J市,爲J市的經濟繁榮出一份力、更爲J市金融系統帶來新風向。”
“哪裡哪裡,還要多向亞安銀行取經。”明厲成舉杯輕抿了一口,等着夏晚接下來的話。
“亞安在五年前投資慕氏、今年從慕氏撤資,明行長知道是原因嗎?”果然,夏晚連寒暄都沒有,便直接進入了主題。
“據我瞭解,亞安與慕氏的合作形式是參股,因此利潤率比單純的代貸要高出很多。所以夏行長今年的撤資,莫非是因爲慕氏經營有所失誤,合作的利潤率不能保障?”明厲成看着夏晚,大約知道了夏晚宴請他的用意——對於京都與慕氏的合作,他有意見。
“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還涉及慕氏內部股權變化,所以亞安調整了對慕氏的投資策略,撤回資金與股份,以高息抵押的方式繼續合作。”夏晚搖晃着杯中的紅酒,慢條斯理的說道:“在J市的銀行系統有個聯動機制,哪個銀行有什麼大的資金動作,都會相互知會一聲,所以亞安撤資後,慕氏合作的幾家銀行也相應調整了貸款帳期,算是對亞安的一個呼應。”
“哦,有這回事?”明厲成這下是完全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夏晚所說的銀行系統聯動機制,是不是真有他不知道,但以亞安銀行在J市的地位,他夏晚要取得其它銀行這樣的支持,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他這是在怪自己,沒有任何招呼的情況下,一來J市,便給了慕氏一個貸款——而且,還是沒有實物質押的低息貸款。
“夏行長……”
“明行長,你在銀行系統工作的時間也不短,我剛纔說的話你當然也明白。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下,明行長貸款給慕氏的原因——以我瞭解的明行長之間在S市的工作風格、項目案例,似乎沒做過這樣的案子?”夏晚不等明厲成把話說完,便打斷了他。
“這個……”明厲成沉吟着,半晌之後才說道:“J市與S市的環境不同,慕氏在J市服裝界的地位也是首屈一指的,我新到任,能以一個優質客戶爲業務開端,對我在行裡的發展大有裨益。想來夏行長應該理解纔是。”
“不理解。”夏晚冷冷說道:“慕氏貨品流動率是75%,其中正品流動率是55%,退貨20%,正品以二級成本覈算、退貨減去15%自然損耗,流動貨品價值在15億;因爲是流動貨品而不是固定資產,所以貸款率應該在原價值的30%——40%;因服裝屬低端耐用消費品,保值性差,貸款率應該更低,但明行長卻貸出了7億的超高比,不知道京都銀行內部的信貸審覈系統是否在正常運作?”
“其二,慕氏的貨品未投保險,原則上銀行在做這樣的貸款是,會強制貸款方給貨品買保險,顯然明行長也未對此次的貸款做出這樣的要求;難道明行長初來乍到,對慕氏已有如此的信任?還是對J市的治安經濟過度信任,而失去了金融人的謹慎?”
夏晚看着明厲成,輕扯了下嘴角,眯起眼睛笑得一臉的危險:“明行長,難道是總行給你的指示,讓你用這種寬鬆得沒有底限的政策,來擾亂J市金融格局?如果是,我倒要打電話問問你們總行的秦行長了,J市的金融格局,可不是他能說了算的。”
夏晚說着,便慢慢拿出了電話,作勢開始往外拔號碼。
“夏行長,你誤會了,這個與總行無關,完全是我個人急功近利,想快些做出業績來。”明厲成伸手按住了夏晚的手,寬廣的額頭上,已經開始微微的冒汗。
夏晚斂眸看着明厲成壓在自己電話上的手,慢慢收起了嘴角的笑容,而被觸動免提後的電話,也顯示號碼已被接通。
“夏……”明厲成的臉色一片蒼白,手慢慢的從他手機上收了回來。
“秦行長,我是夏晚。”夏晚輕瞥了明厲成一眼,對着棉提漫不經心的說道。
“小夏,聽說最近在爭華安的項目,情況怎麼樣了?”電話那邊傳來明厲成老大的聲音,聽那說話的口氣,兩人的關係並不只是一般的同行而已。
“有些難度,Carlyle出手,也不是好麼好對付的。”夏晚只是斜斜的看着明厲成,也不提剛纔的事情。
“你現在把資金做進S國政府了,這個已經是壓倒性優勢。倒是顧止安那個年輕人,你要用心應對,那也是金融界少有的人才。”秦行長朗聲說道。
“正是。”夏晚點了點頭:“秦行長,我一回來就聽說你們京都在J市來了新行長,怎麼,需要我關照一下嗎?”
“知道你去S國辦事,也沒特意和你說,明厲成這人在爲人和業務能力上都沒話說,但J市金融系統之間的格局、與政府交往的規則,你幫我提點提點。”秦行長的聲音立即多了幾分愉快之意——能被夏晚這樣的小輩主動問候和關照,該是多大的面子。
“好,我知道了。今天過節,我就是打電話和您說一下,我已經回J市了,京都那邊有什麼需要,你隨時告訴我。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夏晚微微笑着,當着明厲成的面按掉了電話。
然後看着明厲成,等着他說話。
“謝謝夏行長。”此時的明厲成,額頭上的汗珠已是一茬一茬的冒着。
“不用謝我,你這個案子做得有些不明不白——從外部來看,你破壞了我們在J市建立的金融規則;從內部來看,你的信貸審覈也違反了行長職業守則。你說,要怎麼幫你?”夏晚朝正上菜的服務員點了點頭,聲音散漫而沒有溫度。
“夏行長,我真是沒有您說的那個意思。”明厲成一臉着急的看着夏晚,他卻一臉的不爲所動,當下咬了咬下,心一狠,便把當晚的事情給說出來了。
說完後,也沒留意到夏晚幾乎黑到底臉色、以及連散漫和無謂都不再裝的沉鬱,還一臉憤憤的說道:“我知道她是個千金小姐,可商場上出來喝酒應酬的,有幾個不知道這其中的規則的?她還裝什麼純情,拿酒瓶敲破了我的頭,然後逼我簽了這個貸款合同。”
“我說夏行長,你撤資出慕氏還真做對了,我看他們就是給我下了個套,讓我來鑽的!明明想用美色來騙取貸款,卻裝什麼貞潔烈女!”
“唉喲……夏……”
明厲成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夏晚一拳狠狠的揍在下巴上,連人帶椅的翻倒在地上。
“夏……夏行長……”明厲成又痛、又惑的看着夏晚,一臉的不解。
“你企圖非禮慕家四小姐?”夏晚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明厲成的身邊蹲了下來。
“我、我沒有、我就是喝多了,和她接觸得多了點兒……”明厲成看不透夏晚的意思,卻被他臉上的陰鬱和凌厲給嚇着,在他靠近時,情不自禁的往後躲去。
“所以你被慕家抓着這個把柄,不得已簽了貸款合同?”夏晚收起臉上的厲色,恢復到從容優雅的模樣。
“是,慕允說這裡有錄像。”明厲成點頭說道。
夏晚的眸子一片沉暗,看着明厲成,沉默半晌後說道:“那我告訴你,這裡沒錄像。”
“啊,他們……”
“所以你現在想撤回貸款?”夏晚看着他不由得一陣冷笑。
“是啊,他們明明就是設了圈給我鑽!”明厲成大聲叫喊道。
“你願意聽我的?”夏晚淡淡問道。
“夏行長的意思……”明厲成實在不明白夏晚是什麼意思——打他是在維護慕家四小姐嗎?可爲何又幫他,告訴他這裡沒有錄像,讓自己不再擔心被慕家人威脅?
這個夏晚,到底和慕傢什麼關係?又想利用這次的事情,達到什麼目的?
外界傳言,這個年輕的行長不僅絕頂聰明、在金融上極有天份,更讓人害怕的是他的手段——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手段。
現在看來,果真如此。只是,他這次又有什麼目的?他兩邊都幫、又兩邊都不幫,到底是爲了什麼?
明厲成佯作安靜的看着夏晚,對他莫明的態度感到極度的不安。
“慕氏的合同做了就做了,這時候撤也沒有必要。”夏晚淡淡說道。
“好。”明厲成點頭。
“慕氏手上沒有你的把柄、這種事情他們也不會願意張揚,所以這件事你就當沒發生過——與慕氏的合作,以後該怎麼就還怎麼樣。我可以保證慕氏不會找你的麻煩。”夏晚沉眸看着他,眸光裡閃動的怒火早已被壓下,看起來一片沉靜。
“好。”明厲成再點頭。
“行業年會那天,你準時過去,我會介紹你和政府的人認識,以後別再出這種事了。”夏晚說完後,起身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外套和車鑰匙,邊往外走邊說道:“今天這頓你結帳,我有事先走了。”
“好。”明厲成已經無話可說——幫他擺平慕氏的威脅,請他吃這一頓飯,他當真是佔了大便宜。
只是……
他爲什麼會幫他?既然幫他爲什麼又打他?難道幫他只是給秦行長一個面子、而打他則是教訓他剛來就不守規矩?
明厲成坐在地上良久,將夏晚的行爲翻來覆去的想了個遍,除了自己想到的這兩個理由外,實在想不通夏晚所爲。
第三節:夏晚的報復
夏晚離開包間後,立即去了華西的商務經理辦公室。
“夏行長可是對今天的菜品不滿意?”
“勃藍蒂XO再加兩瓶、你這裡最貴的菜各上一道,再叫兩個姑娘過去陪一下。”
“夏行長,這是什麼客人?值得您這樣大手筆?”
“先幫我安排了,我還有事找你。”
“好!”
商務經理立即在電腦裡,親自給131包間下了單,然後看着夏晚問道:“看你臉色不太好,什麼事?”
“幫我查一下,最近慕家人有沒有過來、是哪個包間。”夏晚點燃一支菸,沉聲說道。
“好。”商務經理的神色立即嚴肅了起來——夏行長和慕家合作多年,難道是慕家在自己這裡出事了?
十分鐘後,商務經理將慕稀的消費記錄打給了夏晚。
“135的這一天的錄像調出來。”夏晚陰沉的說道。
“這個……”商務經理不禁有些爲難:“夏行長,雖然你和慕家人關係不錯,但這必竟涉及客人*。”
“好。”夏晚點了點頭,拿出電話直接打給了慕稀:“我在華西商務經理辦公室,你現在過來一趟,顧止安不用過來。”
“你是讓我去包間請你嗎?”夏晚的聲音不禁大了起來。
“十分鐘,我在這裡等你。”夏晚說完後,一臉火氣的掛了電話,看着商務經理說道:“你先去調,慕家四小姐親自過來取。”
“好的,請稍等。”商務經理看着他一臉怒色的樣子,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也沒打電話給監控室,而是親自過去,將當天的包房錄像調了出來,並拷貝在U盤迴到了辦公室。
*
“什麼事?”慕稀沉靜的看着夏晚,看見他眸子裡隱隱的火氣,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這天,你在135陪酒?”夏晚將手中的消費記錄扔在她的面前。
“我……”慕稀的臉色不由得猛然一變,看着被他扔在地上的記錄單,半晌說不出話來。
“慕氏的貸款就是這麼來的?顧止安的十億就是因爲這個?”夏晚怒聲吼道。
“……”慕稀沉默着,面對這樣發怒的夏晚,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以陪酒換合同,她自己也沒臉說話。
“你準備一直瞞着我?”夏晚伸手一把將她扯到面前,怒聲低吼道。
“……我的事,原本也不需要你管。”慕稀輕咬下脣,低聲說道。
“我多想管你的事?TMD慕允拿了合同,連錄像都不拿走?是準備留着讓別人來看?”夏晚大聲吼道:“我以爲你多歷害,你TM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他是慕允、不是慕城,你是腦子進水了還是腦細胞不夠用了?”
“他是我哥哥,我以爲……”
夏晚擺了擺手,示意她別再說話,他則閉閉眼睛後,將自己的情緒調整好後,才慢慢睜開:“行了,你那些話不說也罷。”
“明厲成現在131包間,你要不要過去一下?”夏晚有些不耐的看着她。
“我……”慕稀的眸色裡現出隱隱的恐懼。
“那就別去了。”看着她這樣,夏晚不由得又覺得心疼,淡淡說道:“錄像我已經讓商務經理調出來了,錄像先放在我這裡,我有後用。這事你不要告訴慕允,可以和顧止安提一下,他知道我的意思。”
“錄……”慕稀怯怯的看着夏晚,用微弱的聲音說道:“錄像可以給我嗎?”
“你拿了沒用,明厲成在行業年會後就會從J市消失,這件事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夏晚知道她的擔心,安慰着說道。
“夏晚,我不想報復誰,但……我不想讓你看到。”慕稀擡起頭,看着夏晚定定的說道。
“他做了不該做的事,自然要付出代價。”夏晚微微皺了皺眉頭,話還沒說完,商務經理便快速走了進來:“四小姐,夏行長,這是當天的錄像。”
夏晚還沒說話,慕稀便一把將U盤搶在了手裡,睜大眼睛瞪着夏晚說道:“U盤給我。”
“會所還有備份。”夏晚嘆息着說道。
“我……”慕稀不禁語結。
夏晚嘆了口氣,對商務經理說道:“把備份消毀了。”
“好的。”商務經理點了點頭,又快速往外走去。
“這份也銷燬了吧。”夏晚將手伸在慕稀的面前。
“我自己銷燬。”慕稀撰緊了手指,衝着夏晚搖了搖頭。
“你做事能讓人放心嗎?”夏晚瞪了她一眼,伸手一把將她扯到面前,強制的將她手裡的U盤拿了下來,當着她的面將U盤扔進了水裡。
“夏……”慕稀沒想到剛纔還說有用,現在卻真的銷燬,當下眼圈不由得微微一紅,低聲說道:“夏晚,謝謝你。”
“你和顧止安……”夏晚看着慕稀,關於她閃婚的話只問了一半,便嚥了下去,看着她有些灰心的說道:“罷了,我也不問了,這件事情就這樣了,以後別再做傻事。”
“恩,那我先走了。”慕稀低着頭,慢慢轉過身去。
“慕稀……。”夏晚情不自禁的往前跟了一步。
“我和顧止安結婚,和這件事情沒有關係。只是……時間剛剛好、他出現得剛剛好、僅此而已。”慕稀停下腳步,一字一句的說道:“夏晚,我是真的累了,這麼多年、我經歷了這麼多,只是想安定下來。我不需要你的祝福,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到現在,就算我說愛你,也不可能了——是嗎?”夏晚的眸色越來越黯淡。
“不可能……”慕稀低低的說着,似是自語、又似是嘆息,說完後便大步往外走去——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想說的,到底是夏晚不可能愛上她、還是說她們之間不可能……
*
“夏行長,錄像已經刪除了。”商務經理重新回來時,慕稀已經離開了。
“謝謝,那我就先走了,131的客人是京都銀行的行長,和我有點兒私人恩怨,你看着點兒照顧就成。”夏晚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時,臉上已經沒有剛進來時的怒氣與沉鬱,卻是一臉的落漠與蕭瑟。
“好的,您放心。”商務經理對着他離去的背影應了一句,在看見他的背影消失後,回到辦公桌旁,拿起電話安排了131的後續節目。
*
138包間,慕稀自出去一趟後,再回來便有些神不守舍。
“剛纔是夏晚?”顧止安幫慕稀夾了些菜,看着她溫潤的問道。
“是啊,你怎麼知道的?”慕稀滿眼疑惑的看着他。
“我剛纔去洗手間,碰到‘京都’的明厲成了。”顧止安邊吃東西邊說道,似乎明厲成的出現、對慕稀去見夏晚、對慕稀現在怏怏的情緒,對他都沒有什麼影響。
“哦。”慕稀點了點頭,拿起筷子吃東西,只是目光有些閃爍,似乎在想着什麼。
“他的情況不太好,下巴整個都腫了起來,似乎是被人打過。”顧止安接着說道。
“呃……”慕稀剛嚥下去的食物,不禁在喉頭卡了一下,嘴角卻情不自禁的勾起了一彎明快的笑意:“那個人,做事總是這麼粗暴。”
“可是你喜歡。”顧止安放下筷子,凝眸看着她。
“我……”慕稀嘴角的笑意慢慢凝結下來,慢慢放下筷子,看着他冷然問道:“你在暗示我什麼?”
“沒有,你別太敏感了。”顧止安認真的搖了搖頭,對她誠懇的說道:“慕稀,事實上我一直知道你和夏晚是很好的朋友;而夏晚也是個重義氣的男人,所以在知道這件事後,當然會爲你出氣,這很正常。”
“我不知道你在選擇結婚對像時,爲什麼放棄夏晚,但是我很高興你有這個選擇,這樣我纔有機會。所以我對你和夏晚之間的過去並沒有什麼興趣和芥蒂。”
“不過我希望在以後,我有比他更多的機會能讓你開心。我和他是不同個性的人,所以我不會當場找明厲成的麻煩,但那不代表我對這件事就沒有感覺、不代表我就會對明厲成沒有行動。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顧止安認真的看着慕稀,認真的等着她的回答。
“知道,所以我跟要沒有覺得你的處理有什麼問題啊?”慕稀睜大眼睛看着他。
顧止安似乎這才鬆了口氣,嚴肅的臉上露出率真的笑容,拿起筷子夾了一個蝦給慕稀,笑着說道:“我是真做不來夏晚那樣動手打人的事,但也不得不說,有時候這樣做真的很讓人解氣、讓人痛快。”
“粗暴而不需要剋制,確實會讓人痛快。”慕稀輕扯了下嘴角,卻覺得自己笑得十分的勉強——對於顧止安她是真的沒有責怪:因爲她心裡從沒想過讓顧止安爲了她做什麼!
對於夏晚的粗暴她也是真的會心而笑,因爲她從來都知道,不管她和夏晚的關係如何,只要她有事,夏晚絕不會袖手。
而這樣的認知,讓她更加堅定了自己對婚姻的選擇——在未來的婚姻生活裡,對顧止安沒有期待就不會失望,自己的日子應該好過得多;
若是夏晚,她想,她會計較很多、要求很多、期待很多,同樣也會不滿很多、失望很多、爭吵很多……
慕稀微笑着,也幫顧止安夾了些菜,兩個人用餐的氣氛似乎比剛纔更好了。
*
“到現在,就算我說愛你,也不可能了——是嗎?”
夏晚的沉鬱而帶着灰心的問話猶在耳邊,讓她似乎看到被愛的希望——只是,會嗎?或許,他只是以爲自己爲了這十億而嫁,所以心痛、可憐吧。
*
“這道菜我最喜歡吃了,你嚐嚐看。”慕稀夾了一筷子菜給顧止安,說話的聲音溫柔裡帶着淡然。
無論愛或不愛,就這樣吧,她真的沒有勇氣再用一年的時間、或用一生的婚姻,去賭這50%被愛的可能——不愛就不愛,現在這樣,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