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那魔猴神色微變,火眼中金茫熠耀,銅齒緊咬,揚手甩出鐵棍,怒道,“滾蛋!”
鏘!
即墨杖戟擋在哪吒二人身前,卻不想根本未能攔住,直接被那鐵棍打飛,連帶着身後的大黃狗、哪吒,也倒撞進瑤池仙水中。
“這魔猴天生異種,我等不是敵手,快走!”哪吒色變。
那猴子不出手則已,出手便崩天裂地,一根燒火棍般的鐵棒,如不世神鐵,不加持任何偉力,直接劈落下來,便打的天翻地覆。
在這蟠桃園中,還有結界壓制,若出了蟠桃園,真讓這猴頭一棍子敲打下來,小型隕星都要被打爆!
這絕不是誇張,而是保守估計。
至少,即墨此刻便極不好受,在擋下那一棍的瞬間,他的雙臂直接炸斷,哪怕動用神術,重長出新臂,那種震盪的餘力,也依舊在他體內遊竄。
這便是至聖的強大,隨意一擊,僅是信手拈來,便能碾壓一切歸境,縱你天資再縱橫,也無法跨越這道天譴。
如果說,至聖是太古真仙,那至聖之下,便是凡人!
差距就有這麼大,雖然有點誇張。
“等等。”大黃狗叫停,張口祭出石殿,對着瑤池一陣猛吸,卻見那瑤池水化作一條晶瑩長龍,徑直沒入石殿中,不見蹤跡。
即墨也祭出吞虛鼎,倒置鼎口,那大鼎化作黑洞,頓時,一條更大的水龍鑽入鼎中。
瑤池水乃是世上幾大聖水之一,與不老泉齊名。不同於不老泉是人用來服食,這瑤池水,卻是培養靈藥、仙植的至寶,號稱培養萬藥的靈液。
其能滋潤靈田,改善靈土,更重要的是能加速靈植進化的速度。
否則,這蟠桃園也不會安置在瑤池旁邊。
“小子,你丫的真黑心。”大黃狗眼皮亂顫,破口大罵,念動真訣,緊祭石殿,吸的更帶勁了。
哪吒氣惱,提腳踹在笑天腚上,張口吐出番天印,又將吞虛鼎打下去,黑着臉道,“適可而止就行了,真要爺爺給你們背黑鍋不成,王母怪罪下來,你二人真當我能扛得起。”
大黃狗皮笑肉不笑,再吸了幾方聖水,才收起石殿,而即墨直接收了吞虛鼎。
雖然,這種靈泉只要不毀源頭,終能恢復,但這卻有坑害兄弟的嫌疑,若是哪吒不介意便罷了,然而,哪吒很激動,他自然不好再收下去。
若就他一人,不把吞虛鼎裝滿,他絕不會收手。
但是,有個很嚴重的問題,若真的裝滿吞虛鼎,恐怕瑤池也乾涸了。
閒話休提,且說即墨二人收了法寶,回頭看向高空,卻見那猴子還在蟠桃母樹上,也不敢招惹,匆匆飛上岸,向蟠桃園外趕去。
才走了數步,卻聽見高空‘嗡’的一聲錚鳴,整個世界都陷入絕對寧靜,寂靜無聲,萬物均失去色彩,只剩下黑白二色,而時間也暫停住。
只見那從高空墜落的桃葉,從瑤池中濺起的水滴,全部懸留在半空,包括即墨三人,也是動作定格,訝異的表情鎖在臉上,心驚膽戰,卻是完全無法反抗。
無聲無息中,一隻巨手撕開天幕,抓向那棵蟠桃母樹,那巨手宛如坍塌的天穹,巨大難言,遮天蔽日,若撥弄蒼宇的神靈,就那樣緩緩地,靜靜地,落到蟠桃母樹上空。
轟!
陡然,一隻黑鐵棍刺出樹頂,化作參天巨柱,撞在那大手中央。
一瞬間,天地變色,寧靜的寰宇起了波瀾,而後,以那鐵棍與大手接觸的一點爲中心,磅礴的罡風毀天裂地,霎時撕開黑白的天幕。
蓬!
即墨三人直接被那氣浪掀退,不知撞飛多少遠,完全摔昏了頭腦。
也不知過去幾多時,即墨張口噴出逆血,吐出破碎的內臟,臉色潮紅。
他擡頭盯向高空,只見那大手已曲起,用二指捻住黑棍,提向高空。鐵棒的另一端,那魔猴面孔猙獰,表情恐怖,苦苦掙扎,卻是收不回鐵棍,也無法撒手。
不遠處,哪吒與大黃狗相互攙扶,走了過來,那童子緊盯高空,道,“是他出手了,接近半帝的修爲,完全能使天地失色,那魔猴應該走不了了。”
“帝霄麼?”即墨呢喃,眼中閃過一道精茫。
方纔那天地失色,卻是道域、大道、規則、秩序等神通疊加產生的效果,實際上,他此刻便能將規則融進道域中,當然效果與帝霄施展的術法相比,則不可同日而語。
“未必,來的並非帝霄真身,且那猴頭也絕非等閒人物,天生異種,手段層出不窮,面對整個東海龍宮的追殺,都能逍遙到現在,顯然,他不會如此簡單便束手就擒。”大黃狗目光灼灼。
果然,在他話音落下時,那猴子便張口吐出一座小山,其接觸到神芒,便‘錚’的變大,橫壓高天,與那大手相比竟也弱不了多少。
“竟是這件法寶,這可是一件極品聖兵,接近半件帝兵了。”哪吒大驚道。
“你認識它?”即墨問道。
哪吒苦澀點頭,道,“豈止認識,簡直是入雷貫耳,這件法寶在佛土靈山聲名赫赫,無人不知。
此山名喚五行山,乃是那已故的佛主,從紀元戰場斬得一段太古神山祭煉而來。
那佛主隕落後,此山便不見蹤跡,卻是被這猴頭拿到手中了。難怪在他身上會有佛性,此山經上代佛主溫養半生,堪比完整的古之法寶,將凡人佛化都絕對沒有問題。
兩件極品聖兵啊!
看來,他的確託大了,僅靠一具分身,怕是擋不住這魔猴。”
轟!
那五行山與大手碰撞,瞬息,天動地搖,大手丟開定海神針,被擊飛出去,五行山也倒飛。
那魔猴收了神通,喚回五行山,提起黑鐵棒,撕開空間便走,眨眼不見蹤影。
大手頓了頓,卻是消散,自高空走出一具金色身影,正是帝霄,不過卻非真身,否則,那魔猴斷然是走不了的。
那帝霄緊盯癒合的虛空裂縫,眉宇蹙起,轉而偏頭,看向互相攙扶的即墨三人,神色淡然,看了一眼,他便撕開空間壁壘,踏身走進去,消失無蹤。
即墨三人汗如雨下,直面帝霄,哪怕僅是分身,也如要崩潰般。
“讓他發現了。”哪吒微嘆,復而看向即墨與笑天,仗義道,“你們不用擔心,縱使師尊怪罪,我也絕對會保你二人無恙。”
即墨點頭,卻是未語,哪吒是性情中人,真要將‘謝’字提在口中,反而落了下乘。
哪吒輕嘆,看向那蟠桃母樹,卻是嘆道,“可憐這棵母樹也受到波及,他若不急於出手,絕不會殃及母樹。”
顯然,他對帝霄的做法有些不滿。
即墨二人不好搭言,哪吒嘆了一聲,也不再多言。
三人走出蟠桃園,卻見高空依舊曦光不絕,喊殺如雷,想來岳家還未俯首,不過卻也只剩下殘兵遊勇,不足爲慮。
倒不是說岳家便如此不堪一擊。作爲八部神將之一,岳家豈又是軟柿子,任人拿捏,但卻也抵不上帝庭的全面壓制,更別說以有心算無心,岳家倉促應戰,能堅持到此際,足以突顯其強大。
“人啊,一旦被利益與權力迷失雙眼,心總會變,遙想岳家先祖,與師尊曾也是稱兄道弟的人物,可未曾想到,他的後人卻成了逆反之徒。”哪吒嘆息,道,“師尊晚年,竟要親手將兄弟的後人送上斷頭臺,心裡一定不好受吧!”
嘆了一聲,三人避開主戰場,離開瑤池聖地,直接來到哪吒的府邸,在此處,哪吒將即墨二人安頓下來。
他道,“你等不用着急,安心住下,這院中修行亦可,玩樂亦可,絕不會孤單,我先去向師尊請安,晚間再敘。”
哪吒揮手,腳踏風火輪,飛上高天。
即墨抱拳,道,“小心!”
“放心,吃了今晚的酒,我還要你二人陪我去泰山內部,尋找那株帝藥。”言罷,哪吒化作一道虹光,飛向高天。
他卻是在安慰即墨二人,不要讓二人擔心,說實話,此行可謂兇險難測,吉凶未卜。
即便哪吒是玉帝的弟子,但其帶領外人潛入蟠桃園,偷摘蟠桃,還是那棵母樹上的聖果,恐怕玉帝也會發怒,甚至降下罪責。
若是不被發現,一切自然好說,即便找到證據,也不能耐他如何,但偏偏此事暴露了,還被帝霄分身親眼看見,想躲都躲不過去,即是如此,倒不如直接面對,大方的承認。
可以說,哪吒是被即墨二人拖上‘賊船’,反而還要他擔下一切罪責,說到底,是即墨二人虧欠他。
那大黃狗輕嘆,收起龜甲,道,“我算漏了,如何也想不到,那魔猴竟會在蟠桃園中,若他不出現,此行堪稱完美無缺。”
“以後,還是少用占卜之術吧!”即墨蹙眉,提着酒壺,坐在欄杆上,任風吹來。
二人一直等到夕陽欲墜,玉兔登天,哪吒才返回來,他神色有些擔憂不悅,看着即墨二人,道,“喝酒得換個時辰了,師尊要見你二人。”
他頓了頓,道,“不用擔心,師尊若問及,你二人全說是我做的便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