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府裡,陳誠反覆地看着手裡的書信,有點不可思議的問道:“爹,這個信上的內容可信嗎?”
陳顯烈不置可否地說道:“讓我做內應打開長城城門,事成之後許我坐宋國國主。這樣的事,你覺得爹能做?”
陳顯烈呷了一口茶,語重心長的說道:“兒啊,這麼多兒子中,你是爹最器重的人,但是爹告訴你,不管咱們華族人怎麼內鬥,也不能把這錦繡河山交給異族人,這也是爹的底線,你一定要謹記。”
陳誠認真的點了點頭,回答道:“兒子記住了。”
“雖說不能做叛徒,但是利用這次機會做一番大事卻是可以的。”陳顯烈老謀深算的摸了摸鬍子,說道:“既然下了書信,必定要再來聽我們的答覆,我們可以假裝同意他們的要求,提出我們的條件,好好的利用他們的力量幫我們做一些我們想做卻又做不了的事情。”
“爹的意思是……?”陳誠指了指公爵府的方向,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
“哼!陳曦的那個小子還沒有資格讓我去動手,我的意思是朝裡的那幾個頑固不化的老臣和那小子身後的白啓,只要搞定了他們,陳曦在與不在都一樣。”陳顯烈思索了一會說道,“這事我還要再想想,不過當務之急是你一直在白啓身邊,想辦法從他那裡搞到印章。”
幾天後,陳誠知道白啓要帶衆學員外出學習,藉口自己生病,請了假,溜進了白啓的學堂辦公的書房,偷偷拿走了印章。回到住處,陳誠看到陳顯烈從懷裡拿出了一封書信,仔細一看,筆記和白啓的幾乎以假亂真,驚訝的說道:“爹,你是想製造白啓通敵的假象?”
陳顯烈接過了書信和印章,在封口處膠上火漆,再蓋上印章,笑了笑說:“不只是對外通敵,還有對內排出異己,我要利用叛逃玄族的力量除掉那幾個頑固的老東西,然後殺了那個黑衣人,從黑衣人身上搜出這封書信,那麼陳曦那小子再怎麼信他也是無力迴天了。”
“爹你真是神機妙算,如此一來,這宋國就完全掌握在我們手中了。”陳誠興奮的恭維道。
雖然是奉承的話,但是陳顯烈聽了還是很高興,笑呵呵的說道:“呵呵,你別在這裡拍你爹的馬屁了,趕緊趁沒人發現,把印章還回去。”
陳誠回到白啓的書房,剛把印章放到櫃子中,忽然聽到房外有細微的腳步聲,趕忙把櫃子合上,就地一滾,來到窗邊,縱身一躍,跳到了窗外,順勢回首用腳背輕點窗戶,合上了窗門。如果這時有人在旁,對於陳誠剛剛一氣呵成動作一定會大聲的喝彩,可是陳誠可不想讓人看見。
但是發出這細微腳步聲的不是別人,正是房間的主人白啓,他在開門的瞬間聽見了窗門合上的聲音。只見白啓不動聲色的退出房門,振翅一躍,使勁的往高處飛,武將學堂盡收眼底。這時他看見了本不該出現在學堂裡的人——正從後門偷偷溜走的陳誠。
當晚,白啓找來了楊易,師徒二人呆呆的望着已經燒開的茶壺,一動不動。
“師父,你確定沒有東西丟了嗎?”
白啓皺着眉頭,不死心的又看了看周圍的陳設,搖了搖頭:“應該是沒有丟什麼,或許是我來得及時,陳誠剛進來我就來了,所以他沒有得手。”白啓拿起了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楊易連忙接過茶壺,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若有所思的說道:“或者已經得手了,還回來的時候,被師父你撞見了。”說完,把茶壺又放回了火爐上。
“嗯,也有這個可能。”白啓點了點頭,又使勁搖了搖頭,說道,“你說他來我這裡到底是爲了什麼,我這書房極少使用,除了幾封公文書信和印章,對了印章!”
白啓連忙打開櫃子查看,發現印章好端端的放在中間。他回過頭,又坐到了桌前,手指不停的敲擊着茶杯:“這個事情先不要想了,最近出現的叛逃玄族人,你是怎麼想的?”
楊易早就想過最近出現的叛逃玄族人的事情了,於是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這個黑衣人從這麼遠的江北來到這裡,一個人絕對辦不到,所以他一定還有同夥,此其一。既然能刺殺相國,那麼君上、師父還有朝中的重臣也有一定的危險,需要加強守衛,此其二。其三,他們這麼清楚殷羽的身份,並且提出想讓殷羽加入到他們中,看來殷羽對於他們有很大的利用價值,此時需要保護好殷羽,不能再讓他們引誘殷羽了。”
白啓讚許的點了點頭,但又憂心忡忡的說:“你的想法和我一樣,我也早就做了準備,但是我總覺得此事沒這麼簡單。楊易,你叫幾個信得過的人幫我日夜看守相國府,一有什麼消息就稟報給我。”
“是,師父!”
相國府位於淮北城南面的忠志街上,附近住的都是達官顯貴,所以這條街上酒肆飯館小商小販鱗次櫛比,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楊易和蘇武海也坐在靠近相國府的茶攤前邊喝茶邊聊天,時不時擡頭看看相國府的動靜。到了晚上,臨街的店鋪都早早地打烊了。茶攤的老闆白了一眼只點了兩碗茶一碟瓜子的楊易蘇武海兩人,沒好氣地說道:“我說客官,我這打烊了,您們坐這一天,屁股不疼,肚子不餓嗎?”
楊易蘇武海兩人聽到這話,才發現自己已經巴巴的在相國府望了一天,趕緊站起來揉了揉發麻的雙腿,灰溜溜地跑進了附近的一條小巷。二人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乾糧,準備吃完繼續盯梢。忽然,楊易做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仔細地聽着周圍的動靜。然後按住蘇武海的頭一起躲在了黑暗處的牆角里。楊易擡頭朝天望去,藉着朦朧的月色,一個黑影一閃而過,無聲地落在了旁邊相國府的庭院裡。
“快去通知相國府,又有人要行刺相國!”蘇武海壓低聲音着急地說道。
“不,據我所知,相國府有專門警戒的暗哨,黑衣人也已經吃過一次虧。這次還是這樣大大方方的飛進相國府,而相國府也是一片寧靜,我看事有蹊蹺。咱們靜觀其變。”
正如楊易預料的那樣,黑衣人一落盡相國府庭院,馬上就有一隊護衛圍住了他,但是他們並沒有攻擊及大聲喧譁。
黑衣人一看就知道,自己之前的那封信已經起了作用,於是舉起了雙手,示意自己並無惡意。衛隊中的一青年人上前來,拱手爲禮,輕聲說道:“閣下可是江北來的人?”
黑衣人點了點頭,也是拱手還禮,微笑道:“相國可否願意見我,共商大事。”
“請!”青年人遣退衆人,引導黑衣人來到了內院的一個書房門口。青年人恭敬的在門外敲了敲門,說道:“爹,人來了。”那個青年人不是別人,正是陳誠。
“讓貴客進來吧。”陳顯烈在房中答道。
雙方落座,而陳誠則退出了書房,並帶上房門,守在外面。陳顯烈給黑衣人和自己都倒了一杯剛燒開的茶,笑道:“不知尊駕高姓大名?”
黑衣人禮貌性的呷了一口茶,回答道:“在下賤名有辱清聽,相國就叫我宋甲吧。”
宋甲,這明顯是一個假名,不過陳顯烈也不在意,繼續說道:“閣下的信我已經看了,不過我國的形勢並不是完全掌握在我的手中,打開長城讓你們進來,還是很難做到,不過……”
“不過什麼?”宋甲着急的問道。
看着宋甲着急的眼神,陳顯烈暗暗發笑,知道自己的計策肯定能成。“不過你們如果能幫我做一些我想做但是又做不到的事情,那麼等我完全掌握了朝堂和軍隊,那麼打開長城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宋甲知道自己剛剛着急的神情被陳顯烈看着眼裡,急忙端正坐好,又喝了一口茶,才說道:“洗耳恭聽!”
陳顯烈遞上來一份名單,盯着宋甲,示意他先看看內容。宋甲看着名單上的名字,表情卻越來越凝重起來。只見他緩緩的吐了一口氣,無奈地說:“在下雖然有幾個隨從,本事也是可以,但是要一次殺這幾個人,卻是有點困難。”
陳顯烈笑了笑說:“如果他們都在一起而且身處郊外,隨行護衛不是很多,你能有把握做到一擊必殺嗎?”
“如能知道時間地點,我保證能幫相國做的乾乾淨淨。”宋甲的臉上露出了肅殺的神情。
“七日後,我國國主和羣臣將要舉行三年一次的祭祖大典,地址就在城郊的麒麟嶽,到時候我將藉故引開部分護衛,以擊鼓爲號,你們就趁亂殺進來。記住爲了掩人耳目,你就來負責殺我,到時候我賣個破綻,讓你把我擊傷,然後你再假裝不敵退走。這樣就能把我的嫌疑洗淨。”
“如此甚好,事成之後,還請相國勿忘今日之約定,爲我江北打開城門。”
“好!一言爲定!”
相國府外,看着黑衣又從相國府中一閃而出,而相國府依舊一片安寧,楊易的心裡感到無比的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