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鐵硯輕咳了一聲,說道:“這東西不是那麼好採的,不是常年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裡轉的人很難遇到,從前沒有現在有,也只能說是命,走吧,我還是去把錢存上,以後想辦法給你娘。”
姜採月意識到似乎也不太應該在別人面前提到爹,便把心頭的興奮壓下,和霍鐵硯出了藥鋪,到旁邊的錢莊存銀子。
他們進來的時候,櫃檯上正有人存錢,存得零零碎碎,掌櫃帶着一個夥計在那裡數,姜採月和霍鐵硯見到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等。
他們正等着,又有一個夥計跑進來,大呼小叫道:“掌櫃的!布莊的張東家回來了,我看到他傢伙計跑出來買炮放呢!”
掌櫃擡起頭來說道:“回來了?不會吧,他夫人在咱家貸的銀子還沒取走呢,人怎麼就回來了?贖回來的?”
夥計說道:“不是,聽說是逃回來的!好胳膊好腿的,一個大子沒花,他家才這麼高興的!”
掌櫃一臉狐疑,道:“逃回來的?怎麼可能?土匪把人綁走了,還能讓他輕易逃回來?收了銀子不撕就算好的了,怎麼會讓他逃掉!”
夥計說道:“那小的就不知道了,反正是回來了,真的回來了!小的都看到了,先到的布莊,嚇壞了,布莊掌櫃帶人送他往家走,是真的!”
掌櫃站在櫃檯後抽着臉樂,自語道:“呵呵,這還真是出新鮮事兒了,被土匪綁去不交錢就能活着回來,福大命大啊!”
他們對面那個存錢的人也忍不住了,參與進來說道:“真是福大命大,不過那張東家人不錯,或許真是老天保佑也不一定……”
姜採月和霍鐵硯坐在一旁聽着,兩人面面相覷,都想不明白這人怎麼會逃回來,他逃回來,土匪那邊又會怎麼樣?他會不會帶兵去抓?
想着兩人沒心思存錢了,姜採月拉着霍鐵硯就從錢莊裡出來,到街邊站在牆角說道:“硯哥,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到底是不是爹他們乾的?要真是他們,那麼多人看着,這人不可能逃走啊!”
霍鐵硯道:“應該是他們乾的沒錯,可是爲什麼人會逃回來我也不確定,或許是看守他的人疏忽了吧。”
“那他會不會帶官府的人去抓我爹他們?我爹會不會有危險啊?”
霍鐵硯搖頭說道:“這個我也不確定,不過就算他真帶兵去抓,應該也抓不到人,他都逃了,土匪們還會在那裡等死,傻等官兵去捉麼。”
“那倒也是,可是、可是我還是擔心……”
“好了,先別擔心了,走,咱們到那個張祿庭家去看看,他突然回來,看熱鬧的人應該不少,或許可以打聽出點什麼來。”
“嗯,好,那咱們去看看。”
兩人又趕上馬車,一路打聽着向張祿庭家走去。
其實就算不打聽,張祿庭家也很好找,因爲真有不少人跑到張家去看熱鬧,只要稍回留意,便可以聽到有人在議論。
來到張家門前,見到門口已經被圍滿,而且果然像錢莊夥計說的一樣,張家正在門前放爆竹,噼噼啪啪炸得正響,還有人向門前衆人喊道:“父老鄉親們,我家老爺平安歸來,爲表慶祝,老爺決定設宴三天,凡是本城中人,不論熟悉不熟悉的,都可以過來……”
姜採月聽了小聲說道:“這個張老爺還真闊綽,連擺三天宴席,這得多少錢!”
霍鐵硯道:“再怎麼也用不了一萬兩吧,人能活着回來就謝天謝地,擺點宴席算什麼。”
姜採月道:“是我也捨不得,自己逃回來的,關其他人什麼事。”
霍鐵硯算是對她無語了,小聲說道:“你呀,要錢不要錢的主兒,以後你要是發達了,也是個摳門的地主婆。”
姜採月輕笑,道:“地主婆摳門,地主不摳門就好,就你的人緣,真發達了也不比這個張財主差。”
霍鐵硯看了看她,說道:“怎麼,不擔心了,又有心情開玩笑了。”
姜採月道:“不知道,看到這家的熱鬧樣兒,不知怎麼不那麼擔心了。”
霍鐵硯道:“唔,那你在車上守着,我過去打聽一下,看張家到底什麼意思,還告不告官。”
“嗯,你去吧。”
霍鐵硯離開馬車到前面人羣裡問,過了一會兒回來,說道:“月兒你放心吧,我打聽了,他們說這個張財主說能活着回來就好,不再告官了,也不帶官府去山裡剿匪,估計是害怕剿匪不成再遭報復。”
姜採月道:“那就好,這人撿條命,我也不那麼擔心了。”
“行了,那咱們就走吧,還是去辦事,儘量早點回家,別讓你娘擔心了。”
兩人便趕着馬車又回去銀莊,一邊走姜採月還在一邊慶幸,道:“這下我哥的工錢也有着落了,張家沒破財,肯定不會欠工錢的。”
“嗯,那倒是,等回頭你哥聽說,也能安心幹活了……”
“對了硯哥,你說這個張財主,會不會就是咱們在城外見到的那個人?那人可不就是落魄財主的模樣。”
“應該是吧,若當時知道,或許真去帶他進城了……”
儘管兩人儘快辦事,等存完錢、找了工匠,又看完傢俱樣子待定下來,再買過零碎東西之後,也已經是過午了,兩人又找地方把肚子填飽,這才趕着馬車急匆匆向家裡走。
幸好夏季天長,兩人走到鎮裡的時候天才黑透,過鎮子後霍鐵硯把馬打跑起來,一口氣跑回到家中。到家的時候,孔氏也已經擔心到不行,站在大門裡豬圈門前,和看豬羔子的柳老忠說話。
她和柳老忠兩個,一個媳婦病着,一個男人跑了,兩人都怕別人說閒話,所以就算前後院住着,平常也很少來往,有事都是讓姜採月或者柳翠香傳話,要不是這窩野豬羔子,這兩人輕易不會這樣站在一起的。
看到姜採月和霍鐵硯回來,孔氏站在院裡問道:“你倆咋弄的,回來這麼晚,我都擔心死了,正和你柳叔說呢,再不回來,都要去找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