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激流宜勇退 妙手生春 青豆
藥是杜敬璋親自配了讓人送來的,雖然他沒用過這藥,也不知道是不是能達到效用,但配出來一試總比試也不試好。藥送到四方堂時,四組的人立馬拿了去找機會給賀清華下藥。
太平院的人擅長晚上高開高走,下藥當然也是晚上去下,四組的人給賀清華下了藥後就在那兒等着看有沒有效。等了很久也沒見發作,四組的人以爲藥沒有效用,於是就準備散了。恰在此時有了反應,四組的人互相看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悄然而入,各自就位開始盤問。
子時前四組的人就把什麼都問出來了,然後就來跟姚海棠回事,他們查完了自然得問問姚海棠要怎麼辦,然後辦好了才能離開四方堂。
“姚姑娘,確實是賀清華,我們還查出一件事來,蕭素是晏堂主的親生女兒。那晚正是因爲賀清華和晏嫣、蕭素爲這件事而發生爭執,晏嫣讓賀清華殺了蕭素,卻不料蕭素功夫更勝一籌,纏鬥中賀清華忽然一劍轉向晏嫣,蕭素大驚之下去看所以才沾了滿手血。”這算是事情的經過和結果,大家看到的那一幕正是蕭素雙手沾滿了血。
但是姚海棠不明白:“賀清華爲什麼要忽然轉身把晏嫣殺了。”
然後太平院的人相視嘿嘿然笑:“姑娘,認的女兒怎麼能和親生的比。”
於是姚海棠明白了,這賀清華大概是覺得蕭素的大腿比較粗,所以想換一條大腿抱一抱。而且誰都知道他和晏嫣定了親,他不能反悔,蕭素如果一旦認回去,那賀清華就鐵定不能當四方堂的下任堂主了。
所以,一切還是因爲賀清華想做堂主而起的,多高的位置,值得這樣嗎?這樣一來姚海棠開始覺得杜敬璋更加可愛了,天底下最高的位置說不要就不要,多灑脫。
只是等四組的人說完怎麼處理,怎麼讓真相大白於天下時,忽然有人過來了說:“賀清華跑了。”
“跑了,我們都還沒說去抓他,他跑什麼?”姚海棠說這傢伙也跑得太快了,難道太平院有人透了話出去了
事實證明當然不是太平院的人說的,而是藥效一過,賀清華清醒了,知道自己剛纔招了些什麼,想也不想拿了些銀錢就跑了。
四組的人把事情釐清楚以後,問道:“姑娘想怎麼辦,抓回來,還是先把真相說清楚了,把蔣先生和蕭姑娘先接回來?”
比起抓兇手來,姚海棠當然更在乎蔣先生和蕭素,當然,兇手也不能讓他跑了,這麼險惡的小人,跑了豈不是要禍害更多的人:“你們去抓人,師父和素素那邊我去接回來就好了。”
太平院自然有辦法讓真相被大家知曉並且接受,這一點姚海棠不擔心,一切都在安排。而現在,賀清華跑了也算是一種佐證,將來抓回來一說就自然而然一切可以結束了。
只是很多時候,一件事的結束可能是另一件事的開端,這件事會變成另一件事的起因
接回了蔣先生和蕭素,蕭素在漸漸地將養下,在姚海棠天天笑臉地陪伴裡也一點點好起來了,這才把那天的事情敘述清楚了。原來她一是被自己的身世弄得有些糊塗,再後來就被血腥的場景嚇着了,後來才知道蕭素小時候就見過這樣的場景,也正是因爲這樣的場景和父母走散了。
這樣一來晏堂主倒意外得回了自己的女兒,四方堂上下自是一派歌舞昇平,看不出半點曾經出過一樁命案的痕跡,而賀清華……一直沒有找到。
姚海棠覺得這並不是太重要,至少眼下大家都回來了,而那個人總會逮着的
“海棠,謝謝你。”蕭素……現在她是晏妍,不過她還是習慣稱自己是蕭素,晏堂主得回了女兒,並不太急着扭轉她的名字,光顧着高興了。
“謝什麼,這有什麼好謝的,我們是姐妹嘛”又恢復了應有的平靜生活,姚海棠覺得這就足夠了,雖然她隱隱有一絲不安,但因爲說不上在哪兒,又不知道爲什麼,就一直沒放在心上。
她是個眼下怎麼過都想不明白的人,哪想得到以後去……
而蔣先生也有蔣先生的憂心:“靈器師一事,雖是謠言,也需慎防,你要小心些,否則四公子也保不住你。”
有些事,一旦其勢一成,個人是很難以施迴天之術的,姚海棠還沒有意識到這個事兒:“師父,已經把這件事壓下來了,而且我又沒承認,知道我是靈器師的只有你和師姐,還有杜敬璋,別人我可不敢說。”
蕭素見她不是太在意就說道:“以後這三個字說都不要再說了,你小心點兒,隔牆有耳,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都是你自己說的話,別到了你自己身上的時候就不懂得要上心。”
“知道了知道了……”姚海棠連連點頭答應。
太平院的人早前幾天就撤走了,連帶着陳司都回京處理一些事務去了,說是要過幾天才會回來,只留下其餘一些人在追查賀清華的下落,卻也是不在四方堂裡的。
也就是這時候,四方堂又要開始招春日裡固定地集會了,這回沒姚海棠什麼事,她只需要在一邊看看就成。
但是蔣先生就看不得她這麼清閒,拿了本書給她說:“看,練,學。”
……
“師父,你就不能讓我好好歇歇啊”
“以後很長的路,你要自己走,多學練不壓身。”蔣先生是想着這大徒弟將來留在自己身邊,他能周護得,這小徒弟將來嫁得高高在上,他只能多教她點兒東西,讓她有能力保護自己。
既然蔣先生都這麼說了,姚海棠還能怎麼着,煉唄:“是,師父。”
蔣先生似乎有種預感,他這小徒弟將來會經歷很多波瀾,她本是平順命,奈何卻有個天下至貴的夫君,這樣的兩個人結爲夫妻,吃虧受動盪的只會是命主平順的那個。
可是姚海棠沒有這種意識,因爲她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大概也還是會義無反顧,因爲人已經看對眼了,再去說命也不會就此各自天涯。
“退步了”蔣先生看着姚海棠練習,嘴裡就蹦出這三個字來,他明顯對姚海棠的修煉很不滿意。
姚海棠感覺了一下,說道:“明明沒有退步,還不是那樣的。”
她這話惹得蔣先生說了一句:“沒進步就是退步了,看來不該讓你在京城待這麼久,只記得情愛,卻誤了功課。”
於是她苦難的日子開始了,天天從起牀到回榻上,蔣先生連飯都不讓她做了,整天就盯着她練功練功。
直到陳司從京城回來,她才得了小半天的閒,蔣先生早就知道陳司的存在了,知道肯定會有些什麼事,所以才放了她一會兒假。
“京城裡怎麼樣了,都安穩嗎,杜敬璋好不好,喬院長好不好,言公好不好?”姚海棠把自己熟悉的人一一問到了,倒是不怎麼關心自己的產業如何如何了。
陳司一一答了,然後說起了天然居:“你那安大先生託我傳個話,約摸是八月份廬山那邊就可以開業了,他還問姚姑娘是不是要回京去看看廬山那邊建得怎麼樣了,去看看合不合心意,還有沒有要改的地方。”
廬山……每次聽到這兩字兒她有就壓力,杜敬璋可真能取名字,也真敢取:“曉得,要是有時間我會回去的,可關鍵是沒時間,你看我現在跟你說會兒話都有限時的,師父肯放我回京纔有鬼了。”
“南山窯那邊一切安好,天然居那兒,青苗讓我問姑娘有沒有出新菜譜,等着用呢。”陳司說道。
“我已經被榨乾了,什麼也沒有”姚海棠雙手一攤,還菜譜呢,蔣先生再狠點兒,她這人都快沒有了。
然後陳司就依舊保持着方纔的表情,問道:“公子讓我問姑娘,有沒有想他”
“沒有”
……
“陳司”姚海棠吼了一句。
陳司笑得前俯後仰,好一會兒才說道:“公子有書信給姑娘,我這就算帶到了,姑娘要有什麼事兒再招呼,我先走了,不耽誤姑娘練功”
“杜小四呀,來看看寫了什麼給我。”姚海棠琢磨了再琢磨,覺得這是頭一回收到“情”書
結果大失所望,上邊兒除了讓她吃好喝好睡好,就是說一些京裡的事情,絮絮叨叨地似乎是在向她交代這一段時間做了些什麼,接觸了些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
看完以後合上書信,姚海棠又笑了,這纔是杜敬璋的風格,他從不問她做了什麼,卻把自己交待得清清楚楚:“杜小四,趕緊打完仗,我們好趕緊跟這些煩人煩事兒相忘於江湖。”
然而戰爭一旦開始,哪裡是那麼好完結的,何況還是勝利,這就是一場只許勝不許敗的戰爭。更何況勝利後還要與這些是是非非相忘於江湖,談何容易啊
激流勇退很多時候,或許只是一個美好的傳說……
但傳說也是可以存在滴,至少姚海棠就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