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使然,大仇化成大喜。
金山殺人的惡魔,一夜之間有回到了數年前那個白衣飄飄,溫文爾雅的大少爺。“花兒,既然一切都是天意,我們爲什麼不順天而行,就在這望雲樓上義結金蘭如何?”
花兒把酒臨風,一語慨然:“花兒正有此意。”兩人相望大笑。
天涯海角,藍雪飄揚。此情可溢飄渺雲海,此心可致人間盡頭。人間第一奇才潛龍少爺,天下第一白癡狂徒花兒,兩人即刻祭告天地,焚香再拜,結爲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只求同年同月同日忘乎生死!”花兒盟誓。
潛龍易風年長花兒兩歲,自當爲兄,花兒躬身向他一拜,一句:“潛龍大哥!”
潛龍易風笑着將花兒一扶,一聲:“花賢弟!”昔日人人嘲笑的瘋子白癡,竟然變成了金山銀海大少爺的結義兄弟。
洛大小姐也拉着公孫離孃的手道:“離娘姐姐,不如我們也來結拜吧!”
結拜是男人的事,公孫離娘自幼禮教周全,自然識得大體,她婉約一笑,婉轉道:“夢無妹妹,我們不再已經是好姐妹了嗎?又何須再結拜呢?”
洛夢無呵呵一笑,點頭作罷。
“哈哈哈哈……”然後,四人一起望海望雲,一片歡笑。
結拜過後,大少爺跟花兒一起商量起了一件事。
大少爺雖然惡疾已除,起死回生之後,恢復了當年本性,但這麼多年來惹下的是非太多,城民們都見之如懼鬼神,這讓大少爺很是苦惱。
望雲樓西面,遠望過去是長街另一盡頭,一座三重院落,深門大宅,那便是桃紅開和羊角壽惑亂長街的據點。今天,大少爺將和花兒一起,將這個據點連根拔起,讓桃紅開之流的江湖騙子原形畢露,以拯救那些深受禍害的長街百姓。
望雲樓小聚之後,公孫離娘和洛大小姐便分別有僕人護送,回家去了。天涯海角南極客棧,雖然洛掌櫃夫婦對洛大小姐冷酷無情,洛大小姐依然不忘其養育之恩。而潛龍大少爺和花兒則說笑着往桃紅開的府邸走去……
桃紅開和羊角壽本是兩名落魄的江湖術士,由於崇拜易成之而苦心鑽研其騙術數年,終於在孤城落腳,開始展開行騙,以各種荒唐理論騙財騙色,不到半年,就住進了深門大院,宅中妻妾成羣。
人都是很自大的,以自以爲自己很聰明,其實每一個人都有很愚蠢的一面,只不過往往自欺欺人不願直面而已。其實全天下的騙子行騙人間只有一個最基本的依據,那就是蠱惑人們不願正視的愚蠢的一面。
桃紅開的府上,大院之中,有一個平臺,擁圍的民衆擠得水泄不通,他們在看什麼呢?看桃紅開批鬥貧民長街之中沉迷邪道的妖民:“長街爲什麼這麼窮?就是因爲有這些沉迷邪道的妖民作祟!”
羣民激憤!都將自己受窮的怨氣轉移到了平臺之上那些被反綁的沉迷者們。
“要改變長街的貧困現狀,首先就得對這些沉迷邪道,敗壞風水的妖民進行勞動改造!這是一個非常艱鉅的任務,但是我桃紅開心懷百姓,不辭幸勞,原爲長街百姓擔此重任!”桃紅開仰面對天,滿臉神聖愴然。
很可笑嗎?其實普天之下有無數比這更可笑更荒唐的理論盛行於世,很多人沉迷其中捨生忘死,這纔是真正的沉迷!
其實人世間,不過是你笑我癡,我笑你愚而已。是癡是愚,終究一樣是殊途同歸。
“桃老大恩,長街百姓永生難忘!”一個衣衫襤衣的老婦人感慨道。接着便是人聲鼎沸:“桃老您放心吧,改教這些妖民的一切費用,我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會給您湊夠的!”
桃老雙眼一閉,因爲他的眼中已經氾濫出了狂喜之色。
就在桃老再一次詐騙成功之時,忽然有一個白衣男人蒙面從天而降,優雅落地,一把摺扇空白如也,一身便裝飄逸灑脫。人們絕對猜不到他就是潛龍大少爺,因爲大少爺從不穿這樣的便裝,因爲大少爺從不要這樣的紙扇,更因爲大少爺絕對不會出現在這種低級場合。
而大少爺接下來的一句話,則更令人不會把這人和大少爺做一絲的聯想:“小生仰慕桃紅開老前輩已久,今日前來,只爲拜師學藝!還望老前輩不嫌晚輩資質平庸,屈尊收留。”
桃老前輩緩緩睜開一隻眼,斜瞟一眼,鄙視的眼神在說:小子,就憑你也想學本前輩的無敵騙術,一不是紈絝子弟,二不是富家少爺,你不夠資格!
可惜,他實在有眼無珠。不過不足爲奇,人世間往往越是專家就越是有眼無珠。
桃老前輩轉頭不理,靜待那小子的下一步動作。
哐噹一聲……潛龍大少爺的衣袖之中忽然掉出一件精美無比的資金觀音像。
“失禮失禮!”大少爺故作彎腰去撿,卻又一不小心,腰間錢袋裂開,什麼珍珠瑪瑙,白玉項鍊通通從裡面掉落出來。
“啊!”桃老暗自一驚,這少年不得了啊!
大少爺將那些珠寶財物撿起來捧在手中,作無處收藏狀。
桃老猛然轉身,強裝威嚴之色,激動一句:“老夫初初一看,只覺得少俠印堂之間散發着一股驚天靈氣,若以老夫所學加以鍛鍊培養,將來一定天下無敵稱雄環宇啊!”桃老的雙眼落在大少爺手中閃着金光!
“哦!是嗎?”
“絕對如此!”桃老雙手顫抖,恨不得撲過去搶。
而就在此時,一聲仰天狂笑從人羣之外傳來,這個笑聲,普天之下無人不識!天下第一白癡花兒的神笑。
專家的殺手!大師的剋星!天下第一蠢貨!氣死人不償命的狂徒花兒驚險桃紅開府上。已經擠得水泄不通的院子裡忽然給這個瘋子讓出一條路來,因爲如今的他,以孤城小神女有一絲的聯繫,已經是大人物!當然,民衆們還不知道,花兒還成了潛龍大少爺的結拜兄弟!
花兒不卑不亢,雄姿英發,闊步走入人羣讓出來的小道,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目不斜視,頗有大氣。
花兒登場,桃老心中一驚,連連後退,此人果然名不虛傳,頗有神人風采。而最可氣的是,這狂徒竟然登臺之後直接無視了桃紅開的存在,他面向潛龍大少爺抱拳道:“這位兄臺想要拜師?”
大少爺故作道:“正是!”
“哈哈哈哈!”花兒妖嬈一笑,妖嬈一句:“本狂徒近日來正有收徒之意,正好,你就拜我爲師吧!”
“啊!”桃紅開當然不甘心,他長着一雙小人的眼睛,所以看誰都是小人,他暗自尋思:這瘋子定也向他一樣覬覦這闊少爺的財物,所以才前來搗亂。
“莫非桃老有什麼不滿?”狂徒傲慢無禮。
桃老前輩又氣又恨,卻顧及自己身份,強裝淡定道:“狂徒公子涉世尚淺,再加之沉迷於聲色花鳥,所學竟是正人君子所不齒的卑劣伎倆,恐怕不太適合收徒吧!”
“啊!原來如此!”潛龍大少爺裝作恍然一驚。
桃老見成功詆譭了花兒,正暗自高興之時,只見那白衣少年將手中金銀珠寶忽然往花兒懷裡一塞,激動道:“我藥家少爺雲蒙面遊天下,就是爲了學君子所不齒的卑劣伎倆,今日終於遇到名師,本少爺就是死也要賴在公子身邊了!”
“啊!”失誤啊失誤!桃老前輩滿臉後悔,詆譭變成了暗助。他尋思又想:江湖上也確實有那麼一位胡作非爲的藥家少爺,到處拜師,學無恥卑鄙伎倆,這少年是他沒錯了!
“嗯!且待我考慮考慮”花兒的邪笑盪漾開來。
臭味相投之人,自然心有靈犀,那白衣少年一看花兒臉上不同尋常的微笑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少年四顧之後,忽然神秘地從袖中取出兩本書塞到花兒懷中,悄悄道:“這兩本可不是一般的書,一本是本少爺掌握的夫人小姐的名冊,另一本是上古奇書神槍不倒秘書,只要公子收我爲徒,我願將此二寶贈給公子,以表謝意!”
桃紅開終於忍耐不住,伸手一聲:“且慢!”
“嗯?”潛龍大少爺所扮的少年回頭一聲。
桃紅開心想:能收得此少爺爲徒,金銀財寶大豐收不說,最令人垂涎的就是那還厚厚一本的名冊,那該是多少家的夫人小姐啊!如此財色雙收的美事若成,自然就不需要那麼辛苦地在這長街行騙了!無論如何也要把那藥家少爺搶到手。
桃紅開嚥着口水,決定破釜沉舟,問道:“藥家少爺想學無恥伎倆?”
“正是!”少爺學無恥,天經地義!
桃紅開一拍手,拼了!大聲一句:“老夫是天下最無恥之人!”
衆人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