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他未調走之前,對狄老爺多有照顧,也正是他將狄老爺舉薦給現在的王縣令,就算是不想着討好他,衝他的這份人情,狄老爺也該送這份禮。
不過狄懷英卻是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王家長女?莫不是那叫王月影的女子!
說起這王月影,真是想感嘆兩聲。
王月影,年芳二八,螓首蛾眉膚如凝脂,秀靨豔比花嬌媚妖嬈,舉手投足間顧盼生輝,撩人心懷,讓人心生愛慕。不過……上帝是完美的,他不會製造完人。他給了王月影這般美麗又充滿魅力的外表,卻沒能給她一顆足以匹配的心靈,她可以讓一個人瞬間愛上她,願意爲她去死,可是在下一秒又可以讓此人生不如死——這根本就是一個妖孽的存在。
所以,狄懷英、寧默、王月影割據特色的三位美女在太原城並稱太原三絕。
說來也好笑,這三絕至今爲止,她只見過寧默,這王月影卻從來沒有見過,拜唐朝這落後的訊息流通,也不知道傳說中的事情是否真實可靠。
回過神來,想到這裡她連忙問道,“她會嫁給誰?”不知道王仁皎在李世民面前怎麼稱讚自己女兒的,不過她卻可以想象娶她得這個人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狄老爺搖頭回答道,“不知道,不過據說會與聖旨一起來太原,會在宣旨之後與她一起回長安……你問這個做什麼?英兒難道也想嫁入皇家?”
狄懷英癟癟嘴,心中不屑。這些嫁入皇家的人,看似步入榮華,其實不過是走進了鑲金的囚籠,還比不得一般百姓家庭幸福呢。
見父親又有重提婚事的趨勢,她趕緊找了一個藉口逃出來,生怕又要勸她嫁人。
她心理是成熟,可是生理不成熟啊,再說了,她要活到八十歲呢,要是與不相愛的人一起生活,她定會痛不欲生的。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寒顫。
“英兒妹妹,你幹嘛跑那麼快?”路過花園的時候,正好碰到狄春,他手裡拿着兩個蘋果,紅豔豔的,承託的他溫柔的笑容讓人心醉。
不過狄懷英卻慌亂的別過眼睛,看着自己的足尖快速說道,“不了,我,我想回去休息了。”說完也不等狄春回答,她急忙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哎,你……”跑錯方向了。
他話沒說完,狄懷英又折回來,臉紅紅的,就像他手中的紅蘋果一樣,撓撓頭,“跑快了些,跑快了些,”說完,立即以更快的速度開溜。
看着她拼命逃離的模樣,他的眼裡劃過一縷黯然,原本溫柔的笑容也似乎沉澱了這種黯然,呈現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憂傷出來。
對於她的反對,他一直都有心理準備,只是再好的心理準備在遇到真真正正面對的時候,都是顯得那麼蒼白無力。他覺得心中像是針在扎,又像是缺了一角,最多的感覺,卻是感覺到黑暗,一望無際的黑暗,透着冰涼絕望的味道,一寸一寸,吞噬着他原本陽光的世界。
“春哥哥!”騰的,肩上猛然一痛,右手的蘋果掉在地上,摔成兩瓣。
狄春有些茫然的回過頭去,只見狄懷仁正笑嘻嘻的對他做鬼臉,吐舌頭。看到蘋果掉地上,他撿起來,有些可惜道。“春哥哥,你在發什麼呆啊,這蘋果看起來真好吃,可惜摔壞了。咦,還有一個啊。”
他看到狄春手裡還有一個,伸手便拿,沒想到拿到手裡直接就扔了,嘴裡氣鼓鼓道,“怎麼還是個壞的,春哥哥,這個怎麼也摔壞了。”
狄春勉強扯起一個笑臉,“先前掉地上了,你要是想吃還有的是,是大運鏢局的人下午送來的。”
狄懷仁兩眼一亮,拉着他便走,嘴裡興奮的唸叨,“哎呀,這一看就知道是外地的蘋果,得多吃幾個。”
狄春看着他的模樣,想起與他一模一樣的狄懷英,心中抽痛。
其實他當時還是忍不住跟了過去,就站在書房外面,當聽到她說死也不願意嫁給他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在書房外面站了多久。待他回過神來,她已經準備出來了,慌忙中他不知道該怎麼躲藏,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見到地上的蘋果慌忙撿起來做出剛剛從別的方向過來的樣子。可是再怎麼假裝也掩飾不了事實。他的心就像這蘋果,已經碎了。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來,不過一會兒,狄府已經點了燈。
狄春坐在桌前卻是怎麼也靜不下心來。
突然,敲門聲響。
他猛然從怔忪中回過神,心中一喜,心想,難道是英兒,快步走到門邊腦中清晰過來,腳步又慢了下去,如果是她,根本不會敲門就會直接闖進來。
果然,門一開,是狄老爺揹着手站在門外。聽到開門聲,他回過頭來,看着狄春笑道,“怎麼,不想讓我進去坐坐?”
狄春趕緊側開身子讓他進來,有些不解他爲何會突然在夜晚找自己。
難道是因爲英兒?
他心中一緊,反身關上門,給狄老爺倒上一杯茶,“伯父,請喝茶。”
狄老爺坐在桌邊,接過茶杯,眼睛卻是在狄春身上打量,語氣和藹,“春兒,你們的婚事我已經對英兒提過了。你也知道,英兒的性子,她向來有自己的想法,今天我對她提及你們的婚事,她卻極力反對。關於你和英兒的婚事,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狄春雖然心中難受,不過面對着狄老爺,卻不想將這情緒表露出來。狄老爺的性情他最清楚,如果自己表現的有一絲一毫的不願,都可能迫使英兒妹妹答應這門婚事。這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就如同狄懷英有自己的堅持一樣,他也有。
對狄老爺行了一禮後,他恭敬而真誠回答道,“多謝伯父對春兒的擡愛,春兒很感激。不過關於婚事,我想……還是作罷吧。伯父先不要拒絕,聽春兒一一道來緣由。”
“其一,這門親事雖然是父親生前與伯父定下,不過卻是因爲那是英兒妹妹無心之舉;”
“其二,我與英兒妹妹相處這些年,已有兄妹情分,並無男女之情,讓我們成親,心裡難以接受;”
“其三,雖然我已中的舉人,可是州試在即,理應專心備考,待得他日高中,衣錦還鄉,再議婚事也不遲;”
“其四,……”
“好了好了!”
狄老爺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呀你,該怎麼說你纔好呢。你心中想着什麼,以爲我看不出來嗎?什麼兄妹情分,專心備考,一派胡言。我問你,你敢發誓你對英兒沒有一絲一毫的男女之情?你可敢?”
“大丈夫成家立業,不成家,何以立業!”
狄春低頭不語,任由狄老爺對他訓斥,心中泛苦。他何嘗想說這般違心的話,不過是爲了讓她能過得開心點罷了。
見他不說話,狄老爺感覺自己說的話全是白說,嘆氣道,“春兒,你……你這又是何苦呢?要知道,伯父一直將你視爲自己的孩子,定不會委屈你一分一毫。”
“伯父,還請你成全春兒的一片心吧。”狄春突然跪在狄老爺的面前,“你既明白春兒的心意,那就該明白春兒爲什麼要如此……”
“你……”狄老爺見他如此固執,也不知道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