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要跳了啊,你們準備好啊!”
“你已經說第八遍了,到底跳不跳,再不跳我走了啊。”
我深吸一口氣,慢慢的屈膝下蹲蓄力,身體前傾,心中默唸一,二,三!走!在後爪離地的瞬間我後悔了,骨折處的痠疼讓我的動作凝滯住了,我原地虛跳一下。坡下的阿爾法和南槍槍也跟着我的動作節奏,擡了一次手臂,又徒勞的放下了,從我這個角度看上去特別喜感。
這是每日的功課,力量恢復練習,跑步,爬樹都沒問題了,今天是第一次練習跳躍。
南槍槍已經不耐煩了,轉身就走,他忿忿道,“我不陪你玩了,你自個跟自個玩吧!”
我順着山坡開始往下跑,一直跑到阿爾法面前。我也有點興味索然,說:“走吧,今天的康復練習到此結束。”
落日餘暉,暮色四合。我們三個慢慢朝着瀑布的方向走。自從住進瀑布之後,我們就儘量夜伏晝行,以免被發現。這種通緝犯一樣的日子過久了就有點心灰意冷。我恢復的還不錯,就是每次跳躍的時候都有點心理障礙,腦海裡出現無數次自己一個落地不穩,趔趄摔倒,剛剛癒合的大腿骨就”咔嚓”一聲斷掉的畫面。
回到陰暗潮溼的洞裡,阿爾法一聲長嘆,把身子蜷縮成團,準備睡覺。我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可是最近喬媽都沒有跟我們聯繫,我們也已經答應她不會輕舉妄動。
南槍槍精力旺盛無處發泄,正在緊緊盯着一隻體型相對較小的蝙蝠,弓腰縮背,準備一擊必殺。但是一看高處牆壁上密密麻麻的蝙蝠羣,自己的行爲恐怕會激起蝙蝠的公憤,只好悻悻然作罷。
我也不想看到大家每天精神萎頓,無所事事的的樣子,可是眼下我們三個都已經上了“黑名單”,一旦被此地的原住民發現,我們就……被發現?要是不被發現呢?
我低頭細算了一下日子,沒錯,應該就是今天!我急匆匆跑出去,不理會南槍槍詫異的目光,擡頭看一眼,夜空浩瀚,然後又轉身急匆匆的跑回來。
我低聲抑制自己內心的興奮,“今天是朔日夜,貓咪會集體去祭拜‘血食神 ’,不如我們再去偵查一下?”
阿爾法也激動的跳了起來,大聲說:“好!太好了!”
南槍槍已經第一個向外面衝出去了,不是他有多憋屈,而是阿爾法的大嗓門又把蝙蝠驚擾到了。在這些“轟炸機”俯衝到我們臉上之前,我和阿爾法趕緊低頭跑了出去。
很久沒有夜間活動了,感覺自己的感官遲鈍了不少。微涼的晚風掠過身體,耳朵裡充滿了蟲鳴梟笑,空氣中傳遞來陣陣微香,自己的肢體也像重新獲得了久違的力量,我頗爲自信的一個縱躍,翻身上牆,差點放肆的喊出來,還好忍住了,阿爾法和南槍槍也一前一後的跳了上來。
“南槍槍,你去打前哨,飛飛,你跟着我,不要大意。”阿爾法的語氣裡有一種不容抗拒感。
街巷裡寂靜無聲,偶爾能看到看到一兩條矮小的土狗,雙方都是一愣。在起衝突之前,我們主動迅速繞道,還是儘量低調一些吧。很快,我們來到了寺院的後門,後門正對的就是消瘦挺拔的七星塔,夜色襯托下,更顯的古樸雄偉。
我們藏身在塔腳的柏樹後低聲商量下一步的行動,我說:“這座塔特別邪門,上次我就沒找到入口,扒在二層的窗戶上偷看,然後摔下來把手腕摔脫臼了。”
南槍槍還是不死心,揶揄道,“是不是你想不走尋常路來着。”
我正要發怒,又想算了,時間有限,我們必須找到進塔的方法。
阿爾法沉思道,“有沒有可能是從地道就可以進去呢?”
我說:“我試過了啊,真沒發現有地道。”
南槍槍眼睛一亮,忍不住顯擺一下自己的機智,“我有辦法,不過需要大家配合一下。”
“快說,快說!”我和阿爾法異口同聲道。
“你那天是跟蹤沙裡飛來的這裡的,對吧?”南槍槍問。我點點頭。
“那就好辦了,我們讓沙裡飛再來一次七星塔,這次好好觀察下,他到底怎麼進去的。”
我恍然大悟,“對呀,巡邏隊一定不會去參加這種祭祀,肯定留在寺院警戒,我們只要稍微弄出點動靜來,引起巡邏隊的注意,沙裡飛必然要來查看一下。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他是怎麼進塔了。”
這倒是個好辦法,就是我還沒完全恢復,最好還是提前在這裡埋伏好觀察沙裡飛到底怎麼進塔。
南槍槍好像看出我的心思,清清嗓子,道,“打草驚蛇這難度較大的任務就交給爸爸們了,你這次一定要看好了,可別跟上回一樣,眼睛一花,人家就進去了。”
爸爸?我去,罵誰兒子呢!
我怒目相向,南槍槍和阿爾法已經跑遠了。
我看着他們兩個翻牆進去,又覺得這辦法有點不妥,誰知道沙裡飛住在寺院的哪個偏房裡,萬一他們找不到呢,萬一沙裡飛一時心血來潮也去想去祭拜那個“血食神”呢?
事實證明我多慮了,因爲很快我就看到寺院裡居然開始冒煙了,一開始只是一縷不易覺察到的青煙,然後很快顏色變黑了,帶着火星往天上飄,我已經能聽到木材噼啪的爆燃聲了,有狗叫聲,有人開始喊,天空被火苗染紅了一個小角落。後院的木門嘩啦一下敞開,一個褐色長袍的身影慌慌張張的竄了出來,直奔我這邊跑過來。
我的天!這就是你們說的“稍微弄出點動靜”?蹬幾塊瓦片摔下去也就可以了啊,
這放火是不是有點太哪個了?
不過不得不說,很有效,長袍一邊跑,一邊嘩啦啦的翻找手裡的鑰匙,然後跑到塔下的側門,打開門進去,很快就閃身出來,手裡拎着一個紅色的滅火器,又跑回後院去了。我默唸,“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長袍前腳剛進後院的大門。牆頭上就翻下來兩個黑影,南槍槍一臉得意跑過來,阿爾法有點心不在焉,看到我就說,“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說:“不是有點過分,是非常過分!”
南槍槍還是一副缺心眼的樣子,指着已經半開的側門大笑,“還有意外收穫啊,我們用不着沙裡飛了,這麼大的火,估計他也不敢來了。”
我們走已經半開的側門進入塔內,我最後一個進去的時候,跳起來把鑰匙撥弄下來,在附近刨了一個坑埋好,回頭再看看,後院的火勢也減小了一些,黑煙滾滾,我估計明天這寺廟裡借宿的貓咪就會全部被趕跑的。小喬也只能呆在自己主人的家裡了,寺廟這個落腳點是不能再來了呀。
塔內灰塵很多,看來這個塔並不開放,一層就是雜物間,空間狹*仄,地面上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貓爪印,有些腳印還有淡淡的氣味,說明是最近留下的,也就是說小喬的六哥極有可能還被藏在這裡。
順着貓爪印走,可以看到最後貓印都彙集到了一個洞口。我探頭一看,黝黑深不見底,伸出舌頭,能感覺到有微風吹過,看來這就是貓咪的進塔入口了。
我向夥伴們示意上二樓查看一下,樓梯上的灰塵更多,好在腳印錯亂,我們不用擔心被腳印暴露行蹤,到了二樓的走廊裡,光線更加的昏暗,我們幾乎是陷進漆黑的一團墨水裡,好像還能聽到某處傳來極低的嘆息聲。
我們排成一字陣型謹慎的檢查路過的每一件屋子,轉了整整一圈,也沒什麼意外發現,我找到了那天晚上我偷看那個屋子,屋內陳設沒變,但是地上很乾燥,已經沒有了血跡連貓爪印都沒有,彷彿這間屋子根本就沒有貓咪進來過。
身後的阿爾法突然拍拍我的肩膀,我回頭,他捏着嗓子說,“是不是弄錯了,不在這一層。”
我皺眉道,“怎麼可能,我就趴到第二層才摔着的,有傷作證,你讓我再多爬一層,我也爬不了啊,就是這一層,從不了。”說完我回通繼續朝前走,心底有一絲異樣的感覺。
我呆住了,一動不動。我的正前方纔是阿爾法一搖一擺的虎斑紋尾巴,可是剛纔身後……我脖子好像有點僵,慢慢的回頭瞅一眼,正好跟身後阿爾法的眼神撞到一起,他朝着我發出詭異一笑。
“媽呀!有鬼……”我撒開腿就往前跑,前面的貓聽到我的叫聲後,立刻停住腳步轉身跑了過來,我猝不及防跟他裝到了一起,後面的貓也邊叫邊跟了上來,我翻身站起來盯着他們看。
左邊是一臉緊張的黃花狸,阿爾法,右邊是一臉驚恐的黑貓,南槍槍。
“你們……你們剛纔誰跟我說話。”我覺得自己好像一瞬間看到了兩個阿爾法。
南槍槍衝我點頭,說:“我啊,怎麼了,你喊什麼?”
“不不不”我使勁搖搖頭,“不是你,是阿爾法跟我說話,他問我是不是走錯了。”
阿爾法十分肯定的說:“我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