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皮貓大人在我們的心中素來都是全知全能,強大而不可戰勝的精神信仰,然而卻在這小陰溝裡面翻了船,豎直而落,這事兒實在是讓人詫異。
朵朵雖然總是對那肥母雞不假辭色,然而瞧見大人這般掉落下來,心中也是一陣疼痛,倏然而至,將虎皮貓大人的軀體給接住,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又是一陣箭雨,朝着朵朵落腳的地方籠罩而來。
我離得遠,但是卻看得分明,原先朝着虎皮貓大人射去的那箭雨並非實質,而是如同茅山刑堂長老劉學道的無影符箭,講究的是一個悄無聲息,以及迅疾,而朝着朵朵襲來的這些箭雨,速度上是慢了幾分,然而那箭頭微微紅光泛起,勢大力沉,卻是那耶朗遺族穴居人使慣了的黑淵符箭。
這些符箭是穴居人在那陰脈地煞之中凝鍊而成,淬鍊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歲月,一旦落地,立刻有如炸彈一般爆發,不但罡風激烈,而且還對靈體有着極大的危害。
穴居人的出場,代表着沉寂了許久的小佛爺終於開始下了第一步棋,我人已經來不及上前救援,那把碧綠石中劍已經應着左手劍指,朝着前方倏然而去,旁邊的李騰飛和洛飛雨也一同出了手,除魔與秀女一大一小,一併朝着那番箭雨迎上去。
我們都曉得那符箭對於法器的傷害是巨大的,然而危急關頭,卻也沒有幾人敢於藏私,三把飛劍將一大部分的符箭攔截,半空中立刻有轟然炸響,光華無數,然而卻還是有十來枝符箭漏過,幾乎就要將朵朵釘在雪地上。
這些符箭對於穴居人來說也是極爲珍貴,一次性射出這麼多,也是虧了老本,不過現在已經到了刺刀見紅的關口,小佛爺倒也是不吝嗇,悉數射來,卻是存着要斬我一指的想法,務必要將虎皮貓大人和朵朵除去。
然而能夠走到今天,朵朵又豈是如表象上那般懵懂無知的萌妹子,瞧見這箭雨襲來,當下臉色一變,腳底微微一動,身影驟然消失,而我的左眼一跳,卻瞧見她抱着虎皮貓大人出現在了天池的邊緣處去了。
“神足通?”雪瑞失聲叫着,而我的心中也不由得一陣狂跳——何謂神足通?這是佛經中的一種記載,說那萬物生靈只有能夠頓悟,迴歸本質、本心就能證得本有的本質自在之力,轉六根妄用則能成就六神通,即神境通(又做身通、身如意通、神足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漏盡通。此乃成佛之路練就的神通,最是讓人羨慕,卻不想朵朵在懵懂之間,竟然已經修成。
朵朵似乎對自己的手段並不熟悉,去勢不止,直接摔到在地,洛飛雨離她最近,飛身而去支援,而我瞧見那符箭落地,又是一陣天地轟鳴,氣浪迎面襲來,旁邊好幾個黑央族高手站不住腳,直接翻滾在地。
我的手一招,石中劍返回了這兒,卻見這劍在力扛符箭的爆炸之後,卻也是呈現出些許頹勢來,我不管,眯眼看去,卻見朵朵剛纔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十米大坑,而在懸掛那七寶葫蘆的山壁上,卻吊着二十幾個猥瑣的穴居人,彎弓搭箭,正朝着我們這邊看來。
對方一上來便傷害虎皮貓大人和朵朵這兩個我最親近的夥伴,實在是已經觸動了我的底線,當下也是管不得對方那耶朗遺民的身份,箭步上前,揚手就要再次使出飛劍,卻聽龍哥高聲喝止道:“不可!”
我的左邊傳來龍哥的喊聲,不由得一愣,回過頭來,詫異地問道:“這是爲何?”
龍哥一臉沉痛,指着遠處掛在山壁之上的穴居人,沉聲說道:“王,它們可是你最忠誠的親衛後裔,是拱衛王妃和大祭殿的精銳啊!”我的手緊緊握着那鬼劍劍柄,看着那些傢伙,冷臉說道:“那又如何?它們背叛了我,背叛了自己的信仰,留在這世上有什麼用處?”
所謂“親衛部隊”,必然是跟隨耶朗王南征北戰的精銳,估計龍哥當年就是這支部隊的主官,然而瞧見往昔的手下都投奔了武陵王,他的臉色也是十分的不好看,不過龍哥也是領過兵打過仗的狠角色,這戰陣之上從來沒有道理可講,也留不得情面,所以在聽了我說的狠話,他也沒有反駁,而是點頭同意道:“好,既然它們的後輩背棄了先祖的榮光,那麼就讓我來親手終結這些叛徒吧。”
龍哥雙手往後一摸,兩把簡單古樸的繡鐵劍給拔了出來,兵器在手,這個矮小的男人殺氣騰騰,踏着宛如戰鼓一般的腳步,朝着山壁那兒衝去。
龍哥這邊一衝,我與旁邊的李騰飛、雪瑞也跟着朝前跑,反而是後面趕來的熊蠻子約束了部下,不得前進,而是在旁邊警戒。
符箭的威力十分巨大,如果沒有一定的本事就貿然而上,反倒是如同送死,久經戰陣的南征大將軍自然曉得這個道理。
飛劍雖然能夠騰空而起,直擊千米,但是人的意念卻總是有限的,攻擊範圍也因人而異,那山壁凌空而上,唯有抵達近前方能起手,然而那些穴居人居高臨下,彎弓搭箭卻最是方便,一時間符箭簌簌而下,砸落雪地,給我們上演了一番炮火連天的景象來。
龍哥一馬當先,而雪瑞、李騰飛和我則在後面緊隨,不時還要避開那些倏然而落的符箭,簡直就是穿越火線。
李騰飛的除魔在剛纔的攔截中稍微受損,心疼不已,卻在這時轉過頭來,冷不丁地說出了一句話:“陸左,今天估計真的就是世界末日了。”
山中無歲月,他不提還好,一說起,我倒是想起來今天已經是十二月的二十日,臨近傍晚,再過幾個時辰,卻還真的是被傳得沸沸揚揚的世界末日了呢,不過這般跑動,頭頂上落下每一枝的符箭都能夠要我們的命,所以我也無暇多顧,奮力向前衝鋒着。
然而就在我們即將衝到攻擊範圍的時候,那二十來個穴居人身子微微一動,人竟然騰空而起,直接朝着上方飛去,而原先附在山壁上的七個葫蘆,也一併消失不見。
龍哥最早瞧見不對,左腳從雪堆裡面勾出一根樹幹,猛力一踢,這氣勢可比貝克漢姆的圓月彎刀還要厲害,那浸雪的樹幹騰空而起,直接砸在了遠處的山壁上方,有六七個穴居人彷彿短線的風箏,從高處摔落下來。
原來這些穴居人在山崖之上還有接應,身上全部都綁着繩索,我們一靠近,它們就拉了繩子,卻不料被龍哥提前窺破,攔下了七個。
這七個穴居人也不是善茬,從半空中跌落下來,重重砸在雪地中,卻也有好幾個能夠爬起來,勉強彎弓搭箭,朝着極速而來的龍哥射擊。不過這些近衛軍後裔面對着當年的老祖宗,卻再也發揮不出太多的厲害,龍哥身形如鬼魅,閃身避過那幾枝軟綿無力的符箭,雙劍舞動如飛,無需我們靠近,便有七顆醜陋的頭顱沖天而起,鮮血灑落一地。
龍哥臉上的表情冰冷,看着這些爲了崇高目的而寧願進入地下的部下後裔,默然無語,這個時候我們頭頂上又有符箭拋射而下,而我們卻不能在這種情況下攀爬上冰壁去,於是往後撤離。
回到安全距離,自有人與那些穴居人對峙,而我則匆匆找到朵朵,詢問虎皮貓大人的安危,朵朵哭着告訴我,說臭屁貓大人傷還是原來的那些傷,只不過不知道怎麼回事,昏過去了,也沒有醒過來。
我伸手往朵朵懷中的那肥母雞肚皮摸過去,能夠感知到氣息起伏,溫度猶在,曉得虎皮貓大人這一時半會也死不了,這才稍微放下心來,看到將央侖送回聚集地的四娘子匆匆趕來,便問她,說老蕭知道這邊的事情了沒有?
四娘子也顧不得與雜毛小道的彆扭,搖頭說沒有,他還在閉關入定,跟自家師父聯絡呢。
人的神志一旦遊離物外,便不能貿然打擾,唯恐驚走了魂,我不再多言,而是詢問熊蠻子,說有沒有長弓好手,能夠將遠處懸崖頂上的穴居人壓制住,我們從兩翼包抄,將那些穴居人和風口葫蘆拿下?
聽得我的詢問,熊蠻子回頭看了一眼黑央族長老鬆日落,那老頭兒用苗語點了幾個人的名,立刻跳出幾個年輕高手來,彎弓搭箭,開始試射,然而這些弓箭都是南疆叢林的軟弓,射得也不遠。這時我有些懷念起了小妖和肥蟲子來,這兩個傢伙但凡有一個在,我們也不會被那些穴居人鉗制。而就在此時,負責在天池那邊警戒的黑央族人又傳來消息,說天池遇襲,有大隊人馬越過警戒線,朝着血肉祭壇那邊趕過去了。
聲東擊西?
我們的心中暗道不好,回身望去,卻見有上百號人已經衝到了天池邊緣,正朝着湖心處的血肉祭壇跋涉,黑泱泱的一大羣,負責警戒的江先鋒領着十幾個黑央族人正在節節敗退呢,對方領頭的那個,卻正是傳聞在青城一役跌落山崖的邪靈教十二魔星之首,天魔。
(大戰將起,所有的一切都歸於宿命,所有的結也都開始解開,讓我們拭目以待,看看小佛給大家如何演繹一個蕩氣迴腸的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