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崎一手撐着窗臺,一手抽着煙,眼睛有點睜不開地享受着夜晚的風。此刻應該是凌晨兩點左右吧,他估摸着時間,一聲嘆息的時候,電話響了。婓奕輕輕柔的聲音傳遞到耳朵裡:“阿崎,聽說你暈倒了,有沒有事啊?!”
“沒事沒事。倒是你,要是真的關心我,怎麼不再我暈倒的時候來電話,現在纔來,你難不成是不愛我了?!”寧崎來了點精神,在窗臺上按滅了煙,順手丟到了不遠處的垃圾桶。
婓奕輕果然炸毛了道:“怎麼不關心了你了!你暈倒當時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麼會接!你當我傻啊!我這不是估摸着時間你該清醒了,纔給你打電話的嗎?!”寧崎轉過身,背靠着窗臺笑着說:“你精神這麼好啊!平時這個點不都早該睡了嗎?要是我給你打電話,你準得削我了。”
“阿崎。”婓奕輕的聲音再次柔和下來:“小緋病了,我陪她在兒童醫院呢!一直髮低燒,現在還在打點滴。”寧崎聽到這番話,知道婓奕輕現在心裡不是滋味,不能再跟她鬧了。
“沒事的,用溫水替她擦拭,特別是手心腳心易於散熱的地方。多給她喝點水。”寧崎放慢語氣說着,突然對面樓傳來尖叫聲。寧崎轉過身去看,對面的住院樓燈火通明一片,樓頂上站着一個人,隔得太遠他分不清是男是女。
婓奕輕聽到電話那頭的混亂聲問:“你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寧崎一邊眯着眼睛看着對面,一邊說:“我等會給你打過去,醫院這邊好像有人要跳樓。”說完他掛了電話,快速地要走出這裡,他每下一層樓,都要從穿戶口觀看那邊的情況。
“警察那邊聯繫了沒?119那邊聯繫了沒有?!”住院部的大樓下,護士醫生急作一團地相互確認信息。還有幾個醫生正在坐電梯前去頂樓,也有醫生徒步爬樓梯上去。
很多半夜已經入睡的病人,被這一鬧全部醒過來。有的情緒不穩定的,開始胡鬧起來,護士們馬不停蹄地伺候着,安慰着說不要緊的。寧崎邊跑下樓邊打電話給119,110,以及值班醫生。
真是奇了怪了,他的電話什麼也打不出去。信號顯示滿格,電量還有一半多,怎麼會打不出去呢!他先站定着休息了一會兒,猛然擡起頭看着樓層:“五樓。”我明明是在二樓的宿舍的啊!寧崎發現自己剛纔急昏了頭,本來再下一層樓,就可以到達對面的住院部,爲什麼會跑了這麼久?
電話撥打不出去嗎?他定了定神,撥打着婓奕輕的電話,顯示無法接通,果然是撥打不出去了。只有別人能夠打進來,自己打不出去嗎?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不禁想起那些護士妹妹無聊時,會聚集在一起講怪談的事情,什麼鬼遮眼啊,鬼打牆之類的屁話。他可不信這些,想到這裡,他繼續下樓梯,並且打算看看下一樓是幾樓。
他氣喘吁吁地下到下一層的時候,樓層顯示六樓。六樓,怎麼可能會是六樓呢!寧崎心裡臥槽了一聲,他喘着氣扶着欄杆,望向對面那依舊站立在樓頂的人,那人不說話,也不動,感覺視線應該是看着樓下的。
寧崎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汗,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我是在下樓梯啊!下樓梯會這麼累嗎?!”他發現自己腿都酸了,按照常理這種情況不該存在的啊!
想到這裡他查看了一下樓梯扶手,扶手在他手的前方是往上的,後背方向則是往下的。常理而言,下樓梯不是正好相反的嗎!寧崎把視線看向下面的樓道里,然後他發現一個很恐怖的事情。
這裡的一切全部都是倒立的,他望着的下面,其實就是上面。他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奇怪的空間,沒有下樓的路,只能一直上樓,不斷地上樓。他按着手機的照相功能,裡面的他是呈倒立轉態,卻沒有失重,腳步踏踏實實地是踩在樓梯上的。
“臥槽!玩我!”寧崎關閉了手機的照相功能,坐在樓梯上不再走了,繼續走下去也只是浪費體力。他倒沒有覺得害怕,因爲他認爲自己醫者仁心,擁有着如此崇高的職業追求,是不會被這種事情所嚇到的。
樓頂對面的人,還在那裡立着,不說話,也不動,如同一具木偶般。寧崎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心煩意亂地道:“那羣醫生還沒有人上去嗎!這辦事效率真夠差的!”
而寧崎所不知道的是,此刻一羣醫生已經跑了很久的樓梯,但似乎他們沒有寧崎的警覺,因爲他們的腳步是如此的輕盈,沒錯,他們是在不停地下樓梯,與寧崎這邊的情況完全相反。而在電梯裡的那羣醫生,不知道是誰惡作劇,所有的樓層每到一層就會停一下,即使他們已經取消了被按過的樓層。
寧崎無奈地看着手機,期待有人能夠打進來,他盯着屏幕許久,終於有個電話進來了,是個陌生的號碼,無區域顯示。就算是個無聊的騷擾電話,我也算是謝謝你了!寧崎接聽了電話:“嘶嘶嘶嘶.”像是風吹動的聲音,聽了很久也只是這個聲音。
“無聊!”寧崎煩亂極了,此刻顯示又有電話進來,是婓奕輕的。寧崎立馬掛斷這個無聊的電話,接了婓奕輕的:“奕輕。”他喊出她的名字,對這裡的環境開始有點害怕了。
婓奕輕很難得聽到他這麼溫柔的聲音,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過一會才問:“是出了什麼事情嗎?”寧崎搖了搖頭,脆弱一擁而上:“我突然很害怕。我現在被困在一個樓道里,怎麼走都走不出去。”
他撐着額頭,無限地疲憊再次襲來,令他眼皮打架。“疲倦的揹包,它不問我是否寂寥,無奈的手錶,孤單地走過每一秒。。”婓奕輕的歌聲柔柔地在電話那頭想起,寧崎脣角就彎了起來。
“想見你,沒有你,城市再炫也沒意義。熱鬧的,全部都是你的幻影。想見你,心太急,狂奔擁擠的人羣裡。多希望下一秒見到你。”寧崎和她一起唱着,心裡的陰霾和恐懼就這麼一點點的消散。
“閉上眼,晃動的全都是你。想見你,我的心,其實從來不曾離去,全世界,最重要的就是你。”唱到最後結尾過後,婓奕輕咳嗽了一聲道:“全世界最無所不能的寧崎先生,請問您現在好點了嗎?!”
寧崎觀看了一下週圍,不知道何時,樓層顯示在了二樓,一切好像已經恢復了正常。他舒了一口氣說:“婓奕輕女士,感謝您唱出我們最愛的歌,我現在很好。我先去忙了。”
“好。”婓奕輕掛掉了電話,寧崎把手機放入口袋,伸了個懶腰,往樓下跑去。剛剛走出樓梯,來到大廳門口的時候。對面嘩啦啦的人聲一片,寧崎以爲發生了什麼,急忙瞧過去,原來是斷電了。
整棟住院部大樓漆黑一片,頓時什麼也看不見了。“怎麼會停電呢!快去查查到底怎麼回事,不是有後備電源嗎?!”住院部再次亂作一團,一羣熱鍋上的螞蟻,急得滿頭大汗。
寧崎看着宿舍樓大廳裡值班的保安問:“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是誰要跳樓。”保安如夢初醒一般搖手道:“不知道啊!誰都不知道是誰,聽說正在查病人名單。誰知道是不是病人呢?說不定是醫生呢!”
保安說完這話不禁自言自語:“這羣個小年輕,沒事尋死覓活的做啥,爹媽養大不容易啊!好死不如賴活着嘛!”寧崎揉了揉自己的雙眼,再困也要去對面啊!
“來電了來電了!”僅僅斷電不到兩分鐘後,對面的大樓再次燈火通明。寧崎也再次走到了大廳的門口,就看到對面有個什麼東西嘩啦掉落下來。一聲悶聲的巨響,寧崎還驚顫在原地的時候,又是一個東西,砸落在了他面前的花叢裡。
對面一陣尖叫聲,血迅速地瀰漫開了。保安聽到響動來到廳門口一看,他大着嗓子喊:“這邊!這邊也死人了啊!”寧崎看不清倒在花叢裡的人是誰,醫生的直覺告訴他,那人已經死了。血液砸落在泥土裡的聲音,像水龍頭一樣。保安的尖叫,把整個宿舍的燈光也點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