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完美的夜晚,幽靜的景色,交鳴的鳥叫,透過樹冠的零星月光,遍地的死屍,千瘡百孔的地面,血腥味兒撲鼻而來,還有一對互相傾慕的戀人。
笛莎站起身,說:“海爾辛,接下來你要去哪兒?”
海爾辛從懷中取出海德教授的監測數據存儲器,驚奇的發現它居然完好無損,他說:“我要返回營地,將這東西交給海德教授。”
“我將陪伴你,海爾辛,如果你允許的話。”
海爾辛狂喜的彷彿眼冒金星,他忙不迭說:“我允許?我巴不得求你於我一同返回呢。”
笛莎說:“我將在城市外等待你,海爾辛。”
“爲什麼不隨我一同進去呢?”
笛莎真誠的望着他說:“我自然也不願與你分離,但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們之間的事不被世俗所認可,最明智的做法是保持秘密。”
海爾辛急忙大喊道:“我一點兒都不在乎,我甚至可以隨時拋棄頭銜和家業,如果你要將我轉化爲血族....”
笛莎突然貼近了他,輕柔將手指抵住海爾辛的嘴脣,她美麗的白色眼眸凝視着他說:“你在說胡話,海爾辛,要知道,我的年紀比你大的多,我知道這樣的情況下該如何應對,我會權衡利弊,找到一條對你我而言皆大歡喜的道路,所以,不要倔強和爭辯,我親愛的戀人,聽從我的建議吧。”
海爾辛一聽到“親愛的戀人”五個字,頓時服服帖帖,不聲不響,事實上,他心底的喜悅簡直如同火山爆發般直上雲霄,他如搗蒜般點頭,卻不知該如何回話,才能體現此刻心中的激動。
笛莎又說:“當然,我也精通一些諾菲勒族系的隱形潛入之術,我也許可以找機會進入木遙,不過我必須請求你的允許和原諒,海爾辛,我可能需要吸食鮮血,儘可能維持我的體力,但我發誓,我不會傷害任何生命。”
海爾辛想讓她吸自己的血,他嚷道:“我....”
笛莎又用她藝術品般的手指攔住了他的嘴,她說:“我不會吸食我戀人的血,在接下來的旅途中,我們最好同時保持精力充沛。”
海爾辛心甘情願被她管束,而且覺得她所說的一切簡直再合理不過,必須指出的是,海爾辛並非第一次與女**往,任何初·戀男孩兒所經歷那些苦惱和奴役,他也嘗過這些苦澀的果實,對此並不陌生。他雖然年輕,但早已與女性有過兩情相悅的交·歡,因此,海爾辛此刻所感受到的狂熱的戀情,並非無知少年的衝動,而是發自靈魂的深情。
兩人沿着叢林的道路往木遙市集走去,大約過了兩個小時,他們終於走出了樹林,來到了那座建築鋼板所建起的圍牆前頭,圍牆上方的探照燈向下方掃視着,像是一隻只魔怪的眼睛,笛莎在他耳畔輕聲說:“如果你方便的話,我明晚將在這裡等你,海爾辛。”
海爾辛依戀的牽着她的手,久久不願分開,笛莎微微一笑,在他脣上輕輕一吻,海爾辛驚喜萬分,一時神魂顛倒,笛莎趁着他走神的片刻,化作一道淡淡的影子,慢慢朝遠方走去。
海爾辛在原地失神許久,懷着喜憂參半的心情走向圍牆的大門,大門的守衛一見有影子靠近,立即緊張的架起衝鋒槍,喊道:“什麼人?”
海爾辛舉起雙手,喊道:“朗利·海爾辛,中將派出去的獵人,記得嗎?鬼蟲發瘋的時候我也在場。”
衛兵們紛紛喊道:“閃電伯爵回來了!”牆頭上一陣忙亂,腳步聲踩着棧道,搶到鐵門開關處,幾秒鐘之後,鐵門緩緩升起。
海爾辛穿過大門,一邊想:“閃電伯爵?那是什麼?我的外號嗎?”他有些想笑,但又有些自豪,他雖然覺得世人虛僞而俗氣,但他自己也難以擺脫虛榮心帶來的快感。
幾個衛兵趕了過來,領頭一人喊道:“伯爵先生,還記得我嗎?路奇奧尼下士,跟隨你一同出去尋找裝甲,最後被擡回來的人。”
海爾辛笑着說:“當然,中士,你們都沒事了?”
路奇奧尼苦笑道:“現在還活蹦亂跳的,但上帝,那個女血族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恐怖的怪物,她讓我昏睡了整整一天,聽說她還讓你手下那些兄弟尿·血呢!我們聽說你爲了救我們,情願留下來被那女怪物吸血,對我而言,你簡直是耶穌在世,伯爵,你是怎麼逃出來的?你幹掉那個女惡魔了嗎?什麼?你無可奉告,好吧,伯爵,你若是空閒下來,請一定將你傳奇的故事告訴我們。”
事實上,笛莎只不過讓聖騎士們汗腺出血,而且她還救了海爾辛好幾次,但海爾辛不打算糾正他。中士指揮着開來一輛吉普車,親自駕駛,送海爾辛朝潛艇方向駛去。
海爾辛想起無策來,他問:“我那位本國的同伴返回了嗎?”
“大約四個小時前,他安然返回了,他眼下正在潛艇裡,伯爵。”
海爾辛想:“好極了,至少無策沒事,但淺螳和遊鯉恐怕麻煩大了。無論如何,我得設法去把他們救出來。”
.....
海爾辛返回潛艇,發現海德教授急匆匆的朝他走來,他喊道:“海爾辛伯爵!你可讓我擔心壞了!你爲什麼不通過通信裝置聯繫我?”
海爾辛無奈的聳了聳肩,說:“那玩意壞了,爵士,但我好歹取回了你的數據,當然,你那些可憐的研究助手現在正困在研究所裡呢。”
海德教授露出驚喜的表情,他喊道:“你真是福音天使,伯爵!”他似乎半點不關心助手的事,取過監測數據,隨手取出一個輕便的筆記本電腦,在客廳找一張桌子坐下,開始熱火朝天的敲擊鍵盤,屏幕上冒出許多窗口,進度條如蠕蟲般往前挪動。
海爾辛正打算離去,教授的黑人助手說:“伯爵,您勞累了一天,請允許我爲您準備晚餐與舒適的洗浴,潛艇的桑拿房與溫泉已經準備就緒,我也會爲你準備好舒適的睡衣。”
這正是海爾辛眼下最需要的,他感激的點點頭,跟着這位助手兼管家,朝着宴會廳走去。
來到宴會廳,他見到無策正坐在沙發上,他穿着一件合身的黑色兜帽衛衣,挺直身子,似乎在平靜的沉思,海爾辛恍惚間覺得他有些變化,某種難以描述的氣質環繞在他周圍,不知爲何,海爾辛覺得那令人肅然起敬,可又非常親切,就好像自己與他是已經分別整整一個世紀的親兄弟一般。
海爾辛喊道:“無策,我正在擔心你呢。”
無策睜開眼,見到海爾辛,微笑着說:“沒什麼好擔心的,一次小小的旅行。**迷了路,好像遺忘了時間,但那是畢生難忘的經歷。”
海爾辛問:“面具怎麼樣了?”
“像個綠色的木乃伊一樣,或者像是渾身綁着石膏的植物人。連心跳聲都聽不見了,但我相信他一定會好轉的,我見過比這更糟糕的情況。”
海爾辛放心下來,他笑道:“而我呢?朋友,我的經歷一定比你更加傳奇,你簡直不能相信我遇上了什麼。”
無策友善的說:“我洗耳恭聽,朗利。”
海爾辛像個生意人那樣的笑了起來,他說:“讓我們交換故事吧,無策,你告訴我遇上了什麼,我再把我的經歷告訴你,我可不能如此輕易的分享我精彩的冒險。”
無策沉默許久,說:“我遇上了一個女人。”
海爾辛大吃一驚,不禁想起笛莎,他喊道:“不會吧!什麼樣的女人?”
“美麗而聰明的女人。”
海爾辛挑剔的說:“這評論真是籠統,這麼一來,聽起來這位女孩兒就沒什麼神秘之處了。”
“她和我落入了空曠的深淵中,那似乎是一個遠古時代的異次元空間。”
海爾辛來了興致,他大叫道:“不可能!”
無策笑了笑,說:“事實如此,我們在那個異次元空間遇上了一個紅色的惡魔。”
海爾辛急忙說:“等等,等等,慢來,紅色的惡魔?讓我們別急着說大話,你所說的惡魔,是一種修辭手法呢?還是真正的、聖經中所指的惡魔?”
無策說:“它像是一副剝去皮膚的人體模型,兩米高,健壯,兇殘,臉上有兩塊白色金屬,擋住腦袋,露出嘴巴,像是一副倒三角形的面具。”
海爾辛用手指抵住腦袋,似乎在竭力回憶着什麼,過了片刻,他驚呼道:“我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這樣的描述!它的面具之下是什麼樣的?它可曾展現過一些莫名其妙的能力?”
無策微微頷首,說:“面具之下有無數觸·手,以及鋒銳的長槍般的尖刺,它能夠化身爲吸收體力的軟泥,同時強壯而結實的不可思議。”
海爾辛激動的喊道:“你在開玩笑嗎?天哪,你怎麼聽起來一點兒不驚訝?那是《血夜聖契》裡描述的維瑟魔!是斯密茨族系最崇拜的惡魔種族之一。”
無策問:“血夜聖契?維瑟魔?”
海爾辛探過腦袋,神秘的說:“聽好,無策,這事兒我只說給你聽,梵蒂岡不知從哪兒搞來一本血族中具有歷史意義的《血夜聖契》之書,這本書中記載了一些令人難以置信的巫術和經文,當然大部分暫且還無法翻譯。我曾經有幸學習了這本瀆神的聖典中某些篇章,因而我見過一些惡魔的畫像和描述,在其中,就有這樣的維瑟魔。”